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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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教人惱怒的，是她彷彿旁觀者一般，將他的行為剖析列舉，再加以扭曲和胡亂解讀，更直接衍生結論——他應該為林櫻花痴心動。這讓他覺得，這些時裡自己為了延維這小沒良心的所有作為、討好及辛苦，全數化為煙雲，被她視為驢肝肺。

他寧可她吃醋質問、叉使，硬他說出“我愛你不愛她”也不要這樣近乎“明示”教導他該要喜歡誰。

延維沉默了很久，像是不準備回頂他半句話，在狻猊正問個明白些，懂她迂迴的心思到底打成什麼死結，她才總算抿抿，出聲，嗓音輕輕軟軟的、小小聲的:“你喜歡的人若是她，你會輕鬆好多，她看起來既乖巧又溫柔，不給你帶來麻煩，子也比某人討喜，你家人不會反對你與她在一塊，興許，個個舉雙手雙腳贊成，還誇你眼光極好。她唯一缺點…只有身子弱，幾顆仙丹靈藥喂下去，那種小病小痛，本不算難題，擔心人類壽短，長生不老的藥方，隨便數數也有幾十種，壓不是問題…”她話裡的“某人”誇獎起另一位女子，出一些吃味的嗔顏，要細數別人的好，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也知道你比較喜歡我，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有啥好懷疑的？再囉哩叭唆，連我都想用手指戳我的腦袋，問我有沒有良心…”延維低頭，不看他，才能繼續說下去:“可我不想你後後悔…後悔選我沒選她。不是我妄自菲薄，我實在沒有…多少優點，脾氣又壞，個彆扭難相處，討厭與人造作好，最好大家全離我遠一點，少來惹我，而且我還涉嫌殺害你的堂兄弟…若連林櫻花你都看不上眼，我想不通自己勝出的原因…”這輩子，就屬此時此刻最沒自信，列舉自己的缺點說得太順口，險些一發不可收拾，幸好有忍住，才沒說出更多。

總算聽到幾句人話，稍解狻猊口鬱悶。

而她對她自身的質疑、不滿…及自知之明，又害他失笑。

“也對，你為什麼會勝出？呀，你對我偷用了言靈！”狻猊找出一個可疑原因。

“我才沒有！”她立刻反駁。

“沒有？那為何我眼中看到的你，脾氣壞，偏又藏著一丁點大小的溫馴乖巧？彆扭個下，還有單純不作假的朗活潑？明明渾身長滿了刺，誰靠近就扎傷誰，一旦得到你的信任，那些硬刺，全都軟得像棉絨？”控訴的長指，落在她鼻心，續言道:“我現在認真想想，除了言靈外，沒有其他更合理的理由，絕對是你趁我不備之時，對我下達“視其他女人如無物，每見我一次，越覺我可愛人”之類的言靈！”她氣呼呼，為自己爭取清白，哇哇嚷著:“我說我沒有！我沒下過這種言靈！我的言靈術力哪可能控你這隻龍子？！能的話，我以前就不會老被你耍著玩！”聽她這麼說，狻猊反倒笑了，方才的指控神情，早已不復見:“不是言靈，我也沒受控，我此時看著你，仍舊覺得你順眼可愛，你細數的種種缺點，我並沒有忽視，相反的，我看見了其他隱藏在後頭的部分，興許你毫無自覺，甚至，認為那些不值一提，但它們確實令我震撼。”覷見在海中，整屋子飄舞的替身紙人，一筆一畫寫滿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