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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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直是個蠢蛋。

他回到她間,轉為綿延,輕柔了動作。

啄著她的臉龐,啄著眼角溼潤的眼淚,堅定且緩慢,任自己迴歸到她熱暖的懷抱中,天生相屬,契合不分。

她就是他的歸依,是他的一部分,又或者該說,他是屬於她所有,重回她的緊縛間,多時的不安、盲尋和倦累,輕而易舉,得到撫,一項一項,被她化去、卸下。

她柔軟又溫暖,纖細臂膀環繞著他,像孕育龍子的那方池子包容他嬉鬧玩耍,任由他沉潛來回,她溫潤得教他眷戀…

“抱歉。”頸項纏綿過後,狻猊在她耳邊輕吐兩字。

“…什麼?”她還處在恍惚中,氣息繚亂難平,不懂他突如其來的歉意。抱歉什麼呢?抱歉他剛剛太烈、太放縱,對她沒有手下留情?

“抱歉我傷害了自己。”

“…”她眨眨眼,看著他,還是不太理解,現在腦子裡,全是熱乎乎的米糊。

他將她摟得更近些,四腿正纏著、迭著,摸摸她的肩,蹭蹭她的發,親暱依偎。

“我只顧自己的想法,忽略了對你造成的影響,斷龍角那回如此,代替你死那回亦然,我自私地認為,犧牲所有,換來你的平安,對你就是好的。”狻猊靠在她懷裡,雙手環於她背後,他說話是的暖籲,拂過她的心窩口,更是曖昧地輕撓粉ru尖,害她全身泛紅。

“我錯了,你這般珍視我,我所做之事,等同在你面前,將你最愛寶物打碎,我護得你外表毫髮無傷,但你的心,傷得很重,鮮血淋漓。”她沒應聲,咬著嘴,心裡不知已大喊過多少次的“對!沒錯!你那樣做,讓我好痛好痛,混蛋混蛋——”

“是我不好,我該要更珍惜自己,連多掉發抖不準。”因為知道傷害自己就是傷害她,他的痛,是體上的,她的痛,卻是在心裡,藥石難以敷治的地方。

“…嗯,你要說道做到,不可以在做玉石俱焚的傻事,不要教我擔心你。”她慢慢開口,緊緊回抱住他,“就算我沒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他抬頭睨她,方才的濃情意,被她短短兩句話殘殺光光,渣也沒剩。

“你還想離開我?”他眉頭深鎖。

“這是我答應你父王的條件!我不可以食言!”用她的離開,換他的重生,怎麼算怎麼划得來。

“難道你對我就可以食言嗎?你我拜過天地,結為夫,你允過我,我去哪裡,你便隨著我到哪裡,這一條,你打算賴掉嗎?”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信你沒從父兄口中聽見當時的情況…我離開你,他們才願意救你!只有我不再纏你、害你,他們才能放心…”她一頓,眼眶微溼。

並不是委屈,只覺得自己好糟糕,讓他父兄視如蛇蠍,一旦與她牽扯上關係,他們寧願不要狻猊這個家人,也好過救回他,又見他去做些蠢事。

兒輕,故作堅強再續道:“我不可以說話不算話,既然答應了不找你、不再見面,就該信守承諾,不然他們要是也毀約的話…怎麼辦呢?”說來道去,她仍是擔心龍王一怒之下,撤收還魂術,或是做些不利於狻猊的事。

“你沒言而無信,你確實沒來找我,是我耗費心機,千辛萬苦才引誘你出來,也是我纏你、賴你,你不算毀約。”他懂她的擔憂,可他不要她一肩攬下所有責任。

她記得他爭來所有好處和福利,讓他獲得重生,可她自己呢?她給了她自己什麼?

一個小瓶壺,以及裝在瓶壺中,縹緲不實的虛幻。

狻猊心疼她,說什麼也不再放開她。

“你不要煩惱那些小事,我會處理妥當。”他的父母兄弟,由他自己解決,犯不著推她上戰場。

一聽到“處理”兩字,她馬上彈坐起來,俏顏慘白,紅澤褪去,烏亮眼瞳裡滿是驚恐:“你不可以再拿身體或者生命開玩笑!”她以為他的“處理”又是先前那種兩敗俱傷的偏方式,若真如此,她會更恨她自己…

他隨之坐起,請握她的雙腕,覺她微微顫抖,他自責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竟將她嚇成這樣。

他與她,雙額相抵,鼻尖觸點鼻尖,他像撒嬌的犬兒,摩挲著。

“我說過了,你多珍惜我,我也會同等珍惜自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現在,上頭還標註了你的所有權,我會小心善待。”他一邊說,一遍偷啄香吻:“你只要允諾我,不再躲我,別藏到我找不著的地方,其餘的事,便給我,待一切問題解去,打扮得漂漂亮亮,跟我回去,拜見公婆叔伯就好。”

“他們會拿掃把把我趕出去把…”這種自知之明,她是有的。

“我會努力讓他們一見你來,便熱絡上前歡你。”他是在說夢話嗎?傻天真,這種事,她想都不敢想。

延維低垂著頭,沒有給他正面答允,心裡思索的,仍是與龍主達成的“易”狻猊看出她的遲疑和不安。

只聽他一嘆,捧高她的臉,要她注視著他:“壞人要由我來做也行,就算你心不甘情不願,都抵抗不了我的言靈,那麼…”他嗓音轉沉,一字一字,緩慢而清晰,再嵌以言靈術力,束纏著她:“乖乖待在這樓子裡,不許逃、不許躲、不許隱匿起來,照顧好自己,不許餓著冷著,等我。”

“你…”怎麼又要耍這種小人招數啦?!

“我父兄若要怪,就怪我不惜動用言靈,也要強留你在身邊,你是被迫的,不得不和我糾葛羈絆。”被迫?

天知道她沒有半絲委屈和不甘呀!

她只是沒有正當理由留下,而狻猊也懂,乾脆替她造了臺階,讓她得以順勢接受他的安排,看似被強迫,實則那才是她默默擱在心底,不敢說出口的奢望。

她眼眶愈紅,鼻頭跟著酸紅起來,想哭,又忍著不能哭,她俏顏扭蹙,像包子皮上的小折花,五官快要揪成一團。

他莞爾一笑,撥開覆在她臉上的凌亂長髮,一把攏到她背後去,被青絲半遮掩的前美景,一覽無遺,同時,也出了方寸之上,那處教狻猊一直充滿困惑的部位:“你口有片於紅,是怎麼回事?撞到了嗎?”乍見時就想問她了,只是當時他很忙,忙著在她身上點火。

他長指指腹,滑觸在豐盈間,描繪著淤紅的大小。

那不是他造成的吻痕,淤傷約莫兩個手掌大小的範圍,佈滿她雪白間,紅中帶紫,也泛有青綠,看來已有好一段時

似曾相識的傷。

“啊?”她跟著俯首,看見他所指之處。

“呃…不小心太用力…”

“嗯?不小心太用力是指?”他執意要她給說清楚、講明白。她神扭捏,一副被逮著壞習慣的窘狀,支吾半晌,才彆扭回他:“有時口很痛,為了阻止那種痛,我…會用手拍拍,呃,偶爾痛的太厲害,我就握起拳,敲它幾下,叫他不要痛…”打從離開他之後,無意間養成的惡習。

發作情況不固定,有時明明身處幻境中,與假的狻猊快樂遊湖,心情愉悅著,口卻劇痛起來…

因為痛著,又不知該如何治好這種莫名的痛,只好採用最笨的“以痛治痛”法。

狻猊望向於紅,沉沉思忖,腦海中閃逝而過,對他的相仿記憶。

曾經在哪裡、在某人口上,看見過類似的傷痕?

在那裡…

口…

傷痕…

一瞬間,靈光閃,乍然頓悟!

一個名字蹦躍出來。

龍子云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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