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破陣之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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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點一點的暗下來。本就在黑霧籠罩之下，顯得陰暗非常的天，此時越發的沉悶起來。片刻之後，整個世界歸於黑暗。濃重的黑，像是能將人噬一般。

“好了，時辰已經到了。你們，準備好了麼？”極致的靜謐中，驀然傳來一道清潤入泉的嗓音。帶著一點淡淡的涼，微微的柔，有一種奇蹟似的，可以安撫人心的力量。

“是的。隨時可以動身。”整齊劃一的聲音突破黑暗傳來，蘭若在暮中，目光微不可見地閃了閃:“那麼，出發吧請，千萬記住，‘莫驕，莫躁，莫生貪戀，莫生疑慮’，我與爹爹，會竭盡全力，護爾等平安。”

“是。”

“爹爹，我們也走吧。”蘭若聽到另三方發出動靜後，輕輕啟，低聲道。

冥煜沒有答話。但身後那從未遠去的悉氣息，讓蘭若不勾了勾。

“若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天雖然完全黑了下來，但這種普通人會存在的視覺盲點，對冥煜卻是完全沒有用的。即使有黑霧的阻撓，不若白裡看得那般清楚，但，近在咫尺的蘭若，他還是能瞧得仔細的。

此時，蘭若突然頓下了腳步，從懷裡出一方絲帕，素手翻折，然後緩緩地系在了雙眼之上。

“如爹爹所見，若兒要將這雙眼遮起來。”

“哦？這是為何？”冥煜嘴角啜著笑，神一派閒適。

“陣中皆有幻境，而此又以‘巨石陣’為最甚。”蘭若婉婉解釋“‘幻’者，虛假也。然，幻境卻是最能反映人類內心東西。縱，知其虛假，多數人也甘願沉淪其中。有些事，眼見未必就是真實，在這裡，一雙眼，可能就是惑人最深的魔障。而，這場戰鬥裡，我不能敗。”

“哈哈，好一個‘不能敗’！”冥煜拍了拍手，隨即莞爾一笑“這麼說，若兒是怕自己的心不夠堅定？”

“爹爹，是的呢。”蘭若估摸著冥煜的方位，微微揚起了頭，泛著銀芒的發在暗夜裡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若兒的心是有魔障的。若兒，是個人，一個很普通的人。所以自然，是有慾念的。”冥煜一愣，有一種接不上話的覺，但索這種覺並沒持續多久，蘭若就已經將身子轉了回去，開始試探著向前挪步。

幻境啊蘭若掩在絲帕下的眸子微微顫動，倏然，又想到了多年前的那片雪域森林。

那時候，以為見到母親的自己，真的是很高興的吶。那麼，最後是怎麼清醒過來的呢？

哦，對了。是摩天輪。

其實，母親是喜歡摩天輪的。但是，只是遠遠地觀望著，卻從來不會自己去乘坐。

那個一身素白的如水女子，總喜歡牽著自己的手，指著旋轉的摩天輪，溫柔地說，媽媽的幸福，就是守護著小若兒，看到若兒找到自己的幸福，那樣，媽媽就是最幸福的人。

當幻境破滅的一剎那，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心，有一種被撕裂的疼。

為什麼要再折磨他一次呢？母親的血，浸染自己衣襟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啊。

用母親來欺騙他真是，不可饒恕。

這樣的覺，他無力再去嘗一次。如果真的再陷入幻境，面臨那樣，窒息的歡樂，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再去掙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