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有哥哥在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哦…你家沒電話…這是在外邊打的吧?嘿,幹什麼,你回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對面咔的就掛斷了。周向紅撂下電話,拔腿就往回跑。
她又驚又怕,絆著人行道上一塊翹了角的地磚,險些摔倒。小區樓下已經堵了一大堆人,看樣子分成兩夥,其中一夥周向紅認識,都是老鄰居了。
另一夥以青壯男子居多,倒也夾雜著幾個佝歪厭氣的,都拿著鍬鎬,穿一身藍黑,乍看上去彷彿警服的衣服。兩個警察攔在兩夥人中間,正分別朝兩邊揮著手喊話。周向紅貼著樓邊又往前靠了靠,這才看清那夥外來人中間,站著的正是胖子強哥。
她又往前靠了靠,鄰居里突然竄出一個身影,分明是右胳膊吊在脖子上的安大媽:“不行!憑什麼你們說扒就扒!哪兒就礙著市容市貌了!”後面群眾跟著一片騷動。
強哥旁邊站出一人:“昨天我們就張貼了告示,限你們二十四小時搬走個人財物,今天下午正式清理!你們不聽,就別怪我們幹活時候動作大!弟兄們!給我拆!”話音剛落,一眾青壯架起工具嗷嗷的就往前撲,鄰居們雖然人多勢眾。
畢竟以老年人居多,一時竟擋不住這夥人,反被擠倒了數人,這一下人堆裡炸了鍋:“城管打人啦!警察管不管吶?!”周向紅心生疑惑,她眼見著兩個警察雖然也在勸說強哥,但阻攔竟然是向著群眾的。
當地片兒警她多少有所耳聞,辦事作風還是比較公允的,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正想著呢,路邊車裡又下來一個警察,把人堆裡高個的那個警察拽到一邊,倆人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
只見高個撇了撇嘴,轉頭找到剛才站出來說話那人,看樣子他是這夥城管的頭:“分局指示,拆除違建屬於正常執法行為。
在確保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基礎上,警方無權阻攔…”緊跟著他拍了拍他肩膀,又低聲說了句什麼,周向紅只看著嘴型,卻什麼也沒聽清,但是,要注意把握尺度,別讓兄弟為難。
“那是那是。”那人笑呵呵的點頭,仨警察一轉身上了警車,也不開走,就坐在裡面觀望著。
兩夥人頓時推搡到了一起,城管們倒也沒過分,只是用工具架起來頂著群眾往裡擠,場面極為混亂。周向紅躲在牆角,大氣也不敢出,只是不住觀望。不大會兒的工夫,鄰居們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高亢嘹亮的女高音:“不得了啦!有人在裡頭已經拆上啦!”***人群呼啦啦散了大半,城管們趁機也跟著向小區內進發。這小區是個四通八達的結構,安大媽她們革命鬥爭了一輩子,卻也栽在暗渡陳倉這一條計策之上。原地只留下來強哥和那個頭頭。
正有說有笑的著煙。周向紅轉身就走,想繞過他們先回家看看,不料強哥剛好回頭:“哎?哎那個誰!那個周向紅!說你呢!”周向紅僵硬的轉身,強哥和頭頭說了句:“私事,呵呵,我過去嘮兩句啊…”之後就走過來。
警車就在不遠處,還有城管在,周向紅提了提底氣:“你…你喊我啊?我警告你,警察就在旁邊呢…”
“嘿呀…”胖子冷冷的看著她:“怎麼著,覺得有警察在,你就能硬氣是不?你不是說要報警麼?現在就去呀,我肯定不攔著你,真的。”周向紅抬腳就走,強哥在原地站著,笑呵呵的看她。
走了兩步,她終於收住腳步又轉回來:“強哥,我家是真窮,再說錢這個事兒,跟你也沒關係,算我求求你,就放過我吧,好不好?”強哥一抬手:“我都跟你說了,今兒我忙,沒工夫。
你要非得找我嘮呢,這麼著,明兒呼我,我告訴你個地方咱再嘮,就這麼著吧。”不待她再說話,強哥擺擺手往回走,倆人錯肩的工夫,強哥忽然站住抬手指了指:“看著沒,城管大隊拆除違建,你家在樓下有小房沒?趕緊回去看看吧…”
“那你在這裡是…”周向紅下意識的問。
“哦。他們人手不足,臨時從我這裡借調了些人。忘了介紹,兄弟我現在是zg街拆遷辦副主任,你們這片兒,都歸我管。”所謂拆遷辦副主任,其實就是個臨時掛名,方便溝通協作,事實上是政府和開發商不能擺在檯面上的事兒。
就找個能拉得起隊伍捨得了臉的人去辦。強哥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籠絡了三四十號混混組了個拆遷隊,於是搖身一變,就成了拆遷辦的副主任。城管大隊調他們來拆除違建,再合適不過。
一來髒活累活都是他們的,二來一旦惹出了事,從這夥人裡揪兩個出來頂賬也方便。本身城管大隊裡除了兩個隊長就都是臨時工,這幫人更連臨時工都不算,到時候報個“臨時僱傭負責搬運建築垃圾的民工”就行。最重要的是。
在這片區域即將拆遷的時候來拆違建,本身就是上頭授意的,那些棚房有的都搭了好多年了,怎麼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說拆就拆。小區裡一片雞飛狗跳。
是真的雞飛狗跳,周向紅因此才得知每天早晨的雞叫是從哪來的,她家倒是在外面沒放什麼要緊的東西,強哥也沒再搭理她,於是她回了家,她又想了一夜。第二天等李秀玲走了,她再次呼了強哥。
然後按他給的地址找了過去,路上還買了一兜橘子以顯示誠意,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能同意嘮嘮,大約是說明這事還有緩和餘地。強哥說的地方離著不算太遠,就是偏了點兒,一副城鄉結合部的狀態。
她在衚衕裡拐了兩個彎才找到,一個樓座門臉,兩扇上了黑漆的鐵門,她敲了敲,才發現是虛掩著。裡邊胖子的聲音傳來:“誰啊?進來吧門沒鎖!”她在門口又猶豫了,自己孤身一人,萬一有危險怎麼辦,但總站在門外也不是個辦法。最終她拿定主意,裡面要是人多就走,要只有胖子一人。
他就算有什麼舉動,自己起碼也能跑出來喊個人什麼的。進到裡邊原來還有個小院子,牆角堆了兩箱空啤酒瓶子和一個髒不拉幾的燒烤爐。
正面是連片的三間平房,進門一個小廚房,爐臺鍋灶簡陋,左邊的房門關著,胖子在右邊的屋裡說話:“是周大姐嗎?這屋這屋…”屋裡就胖子一人,正坐著
菸。
看見她來也沒說啥,樂呵呵打個招呼,讓她坐,還走到對面牆邊桌子上給她倒了杯茶,她把橘子放在茶几上,看這屋子裡擺設也簡單。水泥地面白灰牆,報紙糊的棚。一鋪炕,炕頭牆上掛了個暖氣片。對門放了倆單人沙發,中間夾個小茶几。進門那面牆邊有個矮櫃座著電視機,後山牆靠了個帶穿衣鏡的大衣櫃,僅此而已。
胖子端了茶杯回來遞給她,看她還站著,也沒敢接杯子,有點不耐煩,卻也還是笑呵呵的:“拿著拿著,到這兒來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別拘束。”周向紅這才接在手裡,是杯涼茶,然後忐忑的搭著沙發的邊坐下,她見胖子態度和緩,鼓起勇氣開了口:“強哥,我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好好說說,別折騰我家了行麼?”
“嘿嘿,你這一句話,可就要抹了三萬塊啊,行啊,那你說說吧,憑什麼我就得當沒有這回事呢…”本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原則,周向紅細聲細氣的開始說起來,都是些家裡如何不易,生活怎麼艱難困苦的事。
胖子一邊呲溜呲溜的喝茶,一邊笑眯眯的看著她,不時還點點頭嗯一聲,她見他態度越來越好,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平時裡這些辛酸,倒不由得說了大半。天氣熱。
她又帶著情緒,不大會兒就冒了汗,胖子勸她:“別急,慢慢說,喝點水。”她也是真的口乾舌燥,下意識的舉起杯子一口喝乾。
她沒喝過什麼好茶,只覺得餘味苦澀。又說了幾句,她試探的問:“強哥,你看吧,咱倆本來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你為啥非揪著我不放,看在我這條件份兒上,你就高抬貴手吧…行不行?算我求你了…”胖子點點頭,小聲咕噥了一句:“我看你條件好的嘿…”
“什麼?”周向紅沒聽清。
“沒事,沒事。呃,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來找你要這錢?嗯,他是這麼回事…”按強哥的說法,他和趙剛認識。就是老趙的兒子。趙剛做小生意,從強哥這兒拿過幾回錢,數目都不大,總共也就兩萬左右。
上個月他去要錢的時候,趙剛說父親剛剛病逝,辦完了喪事手頭太緊,希望強哥看在朋友一場的情分上再寬容寬容,結果晚上倆人喝的酒,趙剛請客。
提起老趙,周向紅心裡一酸,暗暗抹了抹眼淚,可能是天熱,她又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冰涼冰涼的。
在酒桌上趙剛提起老爺子,順帶也就咬牙切齒的提起了周向紅,捎帶著也就提起來老趙走之前,存摺上少了三萬塊的事。強哥當時拍了脯,有哥哥在,還怕有要不回來的錢?趙剛則表示,強哥要真能要回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