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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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澤沒有受到他身上有絲毫的法力動,他的體在同齡人中堪稱強橫,尋常刀劍本無法留下甚至一道白痕,而那一刻,他蓄滿力道的右臂更是猶如銅牆鐵壁。一般人不靠法力怎麼可能破開?

林玄言一劍自然也無法破開,但是方才擊的片刻,在他的拳沒有落下之時,他的劍硬生生在同一個部位斬了五十六下,於是右臂的那一處從不痛不癢到出現白痕再到破皮血不止。

林玄言沒有吝嗇解釋:「因為我的足夠快,而你太慢了。」蕭澤覺得有些可笑,但是他笑不出來,因為他的拳法的髓就是慢,只有慢才能蓄那一口氣,才能最後創造出大氣恢弘的壯觀氣象。

蕭澤抹去了手臂上的血,倒一口氣,古銅的皮膚上竟然有隱隱光澤,而那血也隨之止住了。他沉聲道:「又怎麼樣?讓我血應該已經是你的極限了。」林玄言手按劍柄,不動聲

遠遠觀戰的裴語涵正襟危坐,她曾經想過林玄言是修劍天才,但是從未想過已經天才到這個地步。

方才那不斷亮起的劍光其實只是遮蔽他身法的手段,而他的身法極其詭異,雖然似曾相識但是年歲久遠本想不起來。他用那種身法近身,將一劍又一劍毫無劍氣樸實無華的劍送到了他的手臂上,被蕭澤的勁力震回原地之後再次折回,如此反覆,最後憑藉劍光混淆,竟硬生生躲過了蕭澤撥雲式最要命的一擊。

那一擊將場子硬生生砸出了一個淺坑,若是實打實地落在毫無修為的林玄言山上,非死即傷不說,甚至可能直接轟成泥。

在場之人震驚之還未緩過來,蕭澤下一擊已然起勢。

他抬起雙臂,低喝一聲:「拔鼎!」他正如舉鼎一般緩緩抬起雙臂,方才跌落的一身起勢瞬間攀升。

林玄言微微嘆息:「我說過,太慢了。」他身子猛衝過去,隨後一道劍光滑過一個清越的弧線。

蕭澤的三式每一式都大氣磅礴,但是代價便是需要起勢許久。就像是很多術士行法前需要進行的唱一般,而術士體質羸弱,唱之時需要其餘人護法,但是蕭澤不一樣,他所練之法同樣需要「唱」,只不過他自認體魄強悍,無人可以打斷他的唱。

只是林玄言同樣不一樣。

一陣釘釘釘的聲音再次響起,蕭澤卻是打不還手,他的拔鼎之勢即將大成,而氣機也是緊緊鎖住了林玄言,這次無論什麼身法,他都確信林玄言無法逃脫。除非,他可以在拔鼎落下之前斬破他的防守。

一劍,兩劍,三劍……劍光不停亮起,只是那劍光不是修為起的,而是明鏡般的劍身發的陽光,因為揮劍太快,好似連光都聚集在一起,匯聚成海。

而林玄言也從沒想過用什麼身法,他對站在蕭澤面前,對著蕭澤一陣劈柴般的狂砍。蕭澤受著落下的一劍又一劍,不動如山,而他的氣勢節節攀升,彷彿雙手之上真的扛有一個人面獸紋的青銅大鼎!

那些觀戰的年輕修士們看到這一幕紛紛屏住了呼,他們很想知道,到底是寶鼎先成,還是劍光先破。

就在蕭澤氣勢要攀到巔峰之際,一道恐怖的裂紋斷層般出現在了那氣象之中。

只聽刺啦一聲,劍刃上滾過一道血滴。

血滴珠圓玉潤,看上去很美很豔。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水珠紛紛濺開。而那頭頂的寶鼎之上竟然出現了駭人的裂紋!

蕭澤本來懸而不墜的一口氣猛然一沉,先前的巔峰氣勢矮了一大截。

幾百劍之後,他銅牆鐵壁的皮膚竟然真的被硬生生斬開。傷口隨著一劍又一劍越來越深,如果此刻再強行結鼎,只怕他的心脈都會被斬開。他猛然一喝,強行散去寶鼎,凝氣前,震去了那一劍,隨後身子後退一步,右腳踩地,堪堪躲過了閃電般劃過的一道劍。

蕭澤為了修這三式,如今所有的術法都是用一種慢而沉穩的形式去施展的。他自然也會其他法術,只是他忽然都失去了信心,他發現以自己如今的體魄程度,似乎本無法挨住那些劍。

林玄言已然收劍,靜靜地看著他口的傷痕,還是有些不滿。百年未揮劍,終究有些生疏了。

蕭澤雖心有不甘,卻也不是輸不起之人,他不解道:「你憑什麼能夠這麼快?」林玄言坦然道:「修道的路本就是一個捨本逐末,最後又迴歸起點的過程。在我看來,修行很多時候都是逐末。假設你每次練拳幾萬次,練上個幾千年,你也可以快得不能再快一點點。」蕭澤對於他說的幾千年自然覺得是玩笑話,但是對於那每練拳幾萬次卻深信不疑。但他依舊不甘,問道:「你這柄劍究竟是何神兵,居然可以銳利至此?」林玄言翻了個白眼:「你知道六境和七境之間差的是什麼嗎?」蕭澤皺眉。

林玄言道:「若是你哥哥在這裡,絕對不會問這種愚蠢的問題。」蕭澤低頭,陷入了沉思。

他很想告訴蕭澤,這柄劍名叫三月,是自己當初給徒弟玩隨意在一家店鋪買的入門劍,而劍的價格恰好是徒兒三個月的零花錢,於是起名為三月。一般來說劍向來價格不菲,而自家徒兒勤儉,每月花的錢極少,足尖這柄劍是多麼隨意多麼不堪。

但是自家徒兒長大之後即使看穿了這柄劍低劣的本質,還依舊每攜帶身上,他便覺得很是欣,又很是愧疚。

所以那些強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他一定會一點一滴討回來。

最後蕭澤長嘆了一口氣,遺憾道:「可惜最後一式開嶽無法施展了,開嶽所需的時間比拔鼎要長許多,我相信那段時間足夠你破開我的氣了。」林玄言的餘光落到了四周,那些看客們早已震驚無語,他們本以為這只是一場單方面的侮辱,甚至已經在等林玄言一擊落敗被抬下場去尷尬場面了,但是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成了這樣。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裴語涵那裡,隔了那麼遠,他依舊可以看清裴語涵的目光,她已然站了起來,抬頭,望向這裡的眸子泛著盈盈的光。

他忽然覺得很驕傲。驕傲這種情緒已經不知多久沒有過了。

他對著蕭澤一板一眼道:「讓我見識一下最後一式開嶽。」說完他將劍負在身後,表明在蕭澤蓄勢期間他不動劍。

蕭澤震住了,自修道以來他從未被如此輕視過,但是林玄言的眼神太過平靜,他甚至找不到一絲輕蔑,更無法起心中的憤怒,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這個少年,難道他的劍僅僅是快而已?

林玄言白衣靜立,等待著他出招。

蕭澤一言不發,而一股氣勢再起,他一手作斧劈狀立於前,一手握拳置於心口。下盤紮起馬步,沉重堅穩,有泰山崩於前而不動之

這是大會以來他第一次施展出來開嶽。

大道所向,有山嶽阻於前當如何?自然是開嶽而行!

眾人看著那崢嶸氣象,都不由惋惜,明明蕭澤已經認輸,為何他還如此不自量力,非要硬抗最後一式,難道你真以為你劍夠快就能是無敵?沒有修為的凡人體質終究怯弱,如何能扛得住這山嶽都得崩摧的力道。

開嶽大成。所有的氣機從八個角度牢牢鎖住了林玄言。林玄言彷彿成了山中之人,避無可避。

忽然之間,一道白線在場中亮起,那道線越來越亮,越來越寬,竟像是一道不斷拔高的

他想告訴所有人,劍足夠快就是無敵!

嚓!

一聲脆響。

可那不是劍斷的聲音。那堅不可摧的山嶽氣象竟像是瓷器一樣出現了裂紋!你可以拳開嶽,我自可以劍開嶽,這也是我的開嶽!

劍光大盛,林玄言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揮下一劍,也像是揮下了許多劍。

劍鳴清越,不停作響。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林玄言對著他微微行禮:「承讓。」說完這句,他灑然離場,一百八十二級臺階,他一步步走下去。

蕭澤跪坐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痕,默然無語。他看著林玄言白衣遠去的背影,皺緊了眉頭,就在方才的一剎那,他覺到了林玄言劍上有法力波動。他不敢確定那是錯覺還是真實的。若是後者,那麼他更到一陣後怕。如果此人真的是可以修行且刻意隱藏境界,那此人得有多強?

劍宗那一池小小的潭水,何時變得如此深不可測了?

林玄言一直走到裴語涵身邊,他望著裴語涵輕輕一笑,裴語涵扶住了他微微傾倒的身子,不動聲地將他撫回了天之內。

方才雖然不惜動用修為去破處那一式,但是終究有些託大了。

裴語涵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但是林玄言一回到天便挑了張倒頭就睡。

她看著林玄言清俊的容顏和睡眠中微微顫動的睫,忽然之間,她有了一個很可怕的想法,一個她想都不敢多想的想法!

「你……」裴語涵不確定地看著他,顫抖的雙手碰了碰他的臉頰又很快地縮了回來。

忽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師父。」裴語涵回頭,望見俞小塘不知何時醒來,站在了門口,僅僅穿著一身單薄白衫,臉上猶有病

裴語涵詫異道:「小塘你什麼時候醒的?你身子未穩,還需多加休息才是。」俞小塘搖頭道:「師父,我剛才看到師弟的比試了,師弟真的好厲害啊。」裴語涵嗯了一聲。看著林玄言,神複雜,她心中有個疑問,等林玄言醒了她要親自問他。

俞小塘走到邊,看著師弟好看的側臉,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睛,秀氣人。其實她沒有告訴師父的是,她發現自己的劍骨好像發生了變化,那魔宗一劍竟似重塑了她的劍骨,自己本身圓潤的劍意也變得鋒芒畢。她現在有種覺,只要自己握住了劍,就能很快很強,若是再遇上鍾華,甚至不需要動用那一劍也可以擊敗他。

少女第一次對自己的劍道如此憧憬。

老井城有一個老人。老人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對誰都和和善善,見了人就微笑著噓寒問暖,聊一聊家長裡短風俗人情,老人的學識很是淵博,幾乎是一個萬事通。每一處的風俗人物,歷史典故都可以說得出來。而那些剛剛蒙學的稚童也是極喜歡和老人說話,老人有時候給他們講書上的道理有時候給他們講鬼怪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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