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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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紹遂將火藥的配製和比例代了。甚至把過濾硝石雜質、用煮炒結晶法重新成固體的法子也說了出來。當時趕製十二棺材的火藥,參與制作的親兵很多;郭紹不把這些過程代,萬一有人被問出來,反而讓皇帝不高興……不過還是留了一手。

他忽略沒說是分組法試驗火藥威力的方法;這個看似簡單、實則有用,木炭和硫磺都有雜質,產地不同其實比例是應該有變化,雖然有效成分的比例有不同、只會影響一部分爆炸威力。分組試驗的時候因為不需要太多人手,只有左攸等幾個人在場。

還有便是一個門道,郭紹也是故意不說。他讓人埋火藥的時候,叫親兵到地道里面把四面的土夯實,再用土密封地道,進行密閉……除非領悟能力逆天的人,誰能明白這裡面的緣由?火藥是燃爆,不夯實、特意注意密封,爆炸起來威力就不好說了。

光知道火藥配方,想一下子就成功並不容易,沒幹過的人實際作幹砸了也實屬正常。反正到時候不關郭紹的事,是別人在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沒做好,不能怪火藥本身有什麼問題。

郭紹留一手經過了利弊考慮。他本來認為傾囊相授、給朝廷管制有利於統一的進程,但想起了趙匡胤……誰知道以後會怎樣?趙匡胤已是武將重臣,他以後有可能會得到這些東西;沒有趙匡胤、也有別的內部可能反目的武將,世事無常,幹嘛不先留一手看看情況?

郭紹又道:“攻城也不能太過依賴此法,比壽州城牆厚、結實的大城或者地下的狀況不好,可能炸不塌。偶爾用之也許效果不錯,總是用的話、守城的將領必有防備,不一定能讓咱們安心埋藥、就算費了大力氣炸塌了也不一定能攻進去。”王樸道:“郭將軍所言極是。軍以正勝,巧計不過為輔。”柴榮讚道:“郭紹忠勇可嘉。”郭紹聽罷心下高興,皇帝的話聽起來好像隨口一說,但嘉獎的話裡有個“忠”。皇帝嘉獎武將的時候多了,總有些講究。

就在這時,一個文官走到門口道:“稟奏陛下,南唐國使臣來了。”王樸正在書寫剛才的內容,這時停下筆,轉頭對柴榮說道:“南唐使臣必定是求和來的,要不先讓他把信呈上來看看什麼條件再說,不必急著召見文武大臣。”柴榮淡定地點點頭。王樸這才說道:“你去把使臣帶上來,讓他上呈國書。”郭紹聽罷道:“臣請告辭。”王樸道:“又不是什麼機密,不如郭將軍今天就在這裡陪侍官家罷。”第一卷第一百二十二章降與擴地南唐使者以國主李璟的名義前來求和。條件是:李璟去掉皇帝封號,改稱南唐國主;割讓壽州(已失)、濠州、泗州、楚州、光州、海州六州,每年上貢百萬金和,乞求周朝罷兵。但柴榮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使者的條件,提出要求要江北全境;並毫不含糊地進行赤的威脅,如果南唐國不從、就要南渡大江,直接滅掉南唐國,拿他們的國庫來犒賞將士。

柴榮一人先拒絕了求和,然後才召幾個文武重臣商議軍機。

郭紹有幸參與這次軍國大事的議定,這從未有過……在此之前他都是隻能聽命於上峰,上面究竟想幹什麼除了靠猜一無所知。但現在總算有機會親自參與這種大事了。不過郭紹在整個過程中不發一言,只是聽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最先知道的是一個重要消息……韓通從東京出發,帶來了在戰前就開始建造訓練的數百艘戰艦,正向淮水進。……議事上很多人說話,各抒己見。不過樞密使魏仁溥的話最為直接:“這是南唐國第二次求和,有第一次、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先做出聲勢,要南渡一戰滅掉南唐國,以迫他們第三次求和;其次,同時進行向兩翼擴地掃蕩的準備……”郭紹從魏仁溥的話裡大概聽明白了方略:朝廷其實只想要江北之地,一則增強自身的戰爭潛力,二則剪除南唐國尋找機會進攻的可能;但並沒有急著攻滅南唐的準備。

韓通帶來的戰船水師除了意圖控制淮河,最重要的目的是恐嚇南唐國。

這簡直就是欺詐!原來國家之間也會玩這一套……如果這種軍機洩出去,讓南唐國心裡有底,自然就不會那麼怕周朝的欺詐了。郭紹認識到柴榮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定程度上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魏仁溥又在上首位置搬來了掛在木架上的糙地圖,郭紹這次近距離看清了那張圖。地圖和古人的畫法極不相同,最大的不同是用圓圈和線條來勾勒重鎮和道路、水系;覺魏仁溥借鑑了郭紹去年進獻的秦鳳圖紙的畫法,難怪魏仁溥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順眼。

“樞密院議定一策,可兼顧‘降’、‘擴地’二略。韓通部水軍已從潁河進入壽州附近的淮水,可從壽州出發順淮水而下,同時以陸兵自壽州向東進,水陸並行。先掃除淮水上的南唐水軍,然後經濠、泗到達楚州;疏通楚州西北的鸛水後自漕渠南下大江。”

“大略若有進展,我大周軍便有要奪佔大江、南渡的跡象,南唐國主必然恐慌,恐失金陵(都城江寧府,今南京)……此乃降。”魏仁溥淡定而沉著地侃侃而談,“同時將水軍沿路調運至長江的途中,陸兵橫掃,可試圖奪淮水沿岸、東部的濠州、泗州、楚州諸地;並用淮北鎮兵攻海州(淮河北岸、連雲港)。既得,則所佔之地連成一片,又可進一步與吳越國接壤呼應……此乃‘擴地’。兩全其美之策也。”有部分大將聽了個糊糊,被唬得是一怔一怔的,表情看起來一時半會壓搞不明白。郭紹發現自己在這方面竟然比不少大將還懂,完全清楚魏仁溥想怎麼幹了……郭紹真的是第一次參與制定這種大戰略。

如果魏仁溥能說簡單點,無非就是一面嚇別人,一面蠶食江淮地盤而已。只不過考察了一些水陸地形,選好了路。戰爭路線是一條折線,從壽州出發,向東直線推進;然後折轉方向,南下長江。

柴榮以為善,當初剛進淮南的設想就是中路突破。第一大步因壽州攻破已經達成了,此次定策是進入第二階段:擴大戰果、降。

他說道:“可以兩路出擊,韓通部和壽州各軍向東進攻時;殿前司諸軍可攻雄、泰,同時掃除戰船到達楚州後南下的障礙。”柴榮又道:“據報濠州有守軍五六萬、濠、泗之間還有南唐水軍戰船數百艘。從壽州東進必有大戰,誰來主持北面水陸大軍?”眾文武紛紛看向兩個人:張永德、李重進。

張永德默然,鐵騎軍現在在揚州附近、控鶴軍一部在清關(都在靠南方的地區)……再說之前皇帝似乎說漏了嘴:要“殿前司”諸軍攻雄、泰。張永德剛升殿前都檢點,是殿前司兩大主力的最高統帥,沒理由去管侍衛司諸軍的作戰。

李重進臉有點難看,也沒有開口,並用不經意的眼神看坐在後面的郭紹。這廝似乎還對上次當眾羞辱的事耿耿於懷。

但郭紹剛升步軍司都使,地位和威望都不足以統率各軍,他是不可能被任命這麼大的戰略作戰的。

柴榮道:“朕要親征濠州。李都使,你繼任淮南都部署,見了韓通後準備一下,節制諸部進濠州!”李重進抱拳道:“末將領旨。”柴榮轉頭看向郭紹:“你和趙晁率虎捷軍左右二廂,率先東進;直接聽命於朕。”郭紹忙道:“末將領旨,即刻便出發回壽州。”柴榮道:“壽州治所遷到下蔡,讓李谷判壽州府事。”

郭紹帶著京娘、楊氏和一眾親兵先行離開揚州,北上趕往壽州。先沒有回到壽州附近的駐軍中,而是去了一趟下蔡,把京娘等人安頓好。因為李谷在下蔡主持壽州事,這裡又是後方,因此郭紹也沒急著讓京娘和楊氏回京。

不料就在這時,二弟楊彪找著到下蔡鎮來了。說是符彥卿家的人到壽州找郭紹,楊彪這才把人帶到下蔡。郭紹忙叫人請進來見面。

來了三個人,不過另外兩個牽著馬和院子裡的親兵說話,顯然是隨從。只有一箇中年人一臉微笑地向客廳門口走來。

此人是個文人,不僅穿著巾袍,投足之間和武夫也大不相同。他上前做了一個十分周正的作揖:“在下覃良,奉命前來拜訪郭將軍。在下是河北衛王家的人,是個教書匠,哈哈……叨擾之處還請郭將軍多多海涵。”

“覃先生,裡面請坐。”郭紹也一臉笑容道,“能見到衛王家的人,郭某榮幸之至啊。”覃良號稱是符彥卿家的……郭紹不辨真假,他倒是見過符彥卿,身邊的人卻不認識。不過且聽這人說什麼,就大概猜得出真假了,多半也不會假;誰沒事打符彥卿的幌子來見一個周軍將領幹甚,符家又不能干涉淮南的軍務。

倆人完全不認識、不瞭解對方,更沒有共同話題,但在客廳入座後居然一唱一和寒暄了不少廢話。這文人說起話來彎彎繞繞,確實沒武將乾脆。

“恭喜郭將軍壽州大捷,此戰當真聞名天下,郭將軍必成我大周又一名將。”郭紹道:“哪裡哪裡,全憑官家統率有方。”說了半天,覃良才從袖袋裡掏出一封書信遞上來:“衛王這次派在下來,主要為了送請帖。衛王去年在晉陽之役時與郭將軍就認識,但當時軍務繁雜、未得與郭將軍多言,實乃平生之憾事。希望淮南戰事結束之後,郭將軍能賞光到河北衛王府一見,衛王與郭將軍再敘敘往事。”郭紹也不講究,當著他的面就瞧了一眼,信封密封處居然蓋有符彥卿的燒漆印,然後就拆開來看。看了好一會兒才讀通書信的內容。

覃良又問:“郭將軍以前在衛王府從過軍?”郭紹笑了笑:“幾年前是衛王府上的侍衛兵。”覃良嘆道:“幾年光陰即成大器,郭將軍真乃有為之士……冒昧一問,不知郭將軍祖籍何處,父母可在?”郭紹“唉”了一聲,說道:“幼時家在兗州鄉下,本是殷實人家。當年家鄉大旱又遭蝗災顆粒無收,方圓數百里大亂、盜賊群起,族人及同鄉多出門逃荒。郭家又遭山匪劫掠,先父率眾抵抗被戮、先妣早年已去,我只身逃出來到了兗州城。後被衛王相救,遂從軍在府上效命以報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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