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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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肯定也希望他用這種妥善的辦法,她無數次信任郭紹能把事兒辦好。這次也不會例外吧?郭紹覺得自己所作所為能讓她滿意……不然,現在這種情況,還有更高明的妙計?

“北面遼軍主力有動靜沒有?”郭紹已經一連好多次問這句話了。

李處耘負責派斥候監視北面,忙道:“暫且還沒動靜,至少現在還沒有進入數十里範圍內。”郭紹看了一眼帳外黯淡的光線,輕輕說道:“今天太晚了,遼軍應該不會來。”明天呢?

郭紹再次想起柴榮與遼國主大軍決戰後,如何退兵的法子。當時周軍主力決戰不利,是趁傍晚遼軍退兵後,出其不意連夜向南撤退,以至於遼軍反應過來時已失去追擊戰機……周軍騎兵照樣跑得飛快。

柴榮及周軍大將是身經百戰很有經驗的武夫,郭紹相信他們的能耐,覺得自己應該學習他們跑路的法子;虎捷軍跑得沒騎兵快,但敵軍在好幾十裡、百里之外,距離上比柴榮跑路時更有優勢。

他當機立斷道:“叫第一軍、第二軍、第四軍步營,‘護送’傷兵今夜就向岐溝關退走。”部將忙道:“諸部剛經歷大戰,又連夜退兵,恐怕會造成混亂,建制一亂很久都沒法恢復戰力。”郭紹道:“人活著回去就行,我沒打算再打仗。東西都丟掉,只帶乾糧走。左攸,立刻從幕府發軍令、下令各部!”

“是,主公。”左攸抱拳道。

郭紹一張臉沒啥血,手按在額頭上似乎很緊張。但周圍環境早已恢復平靜,只有傷兵的呻和蟲子的嘈雜。他的左手依舊放在飾上,不斷地尋思:我這樣做是對的吧?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五章讒言“哐哐哐……”一個綠袍官兒帶著幾個皂隸正在大街上敲鑼,一邊敲一邊嚷嚷,“遼人要來了,涿州守不住,都收拾東西朝南邊走囉!”郭紹騎著馬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只見各處大火沖天,木柴燒得黑煙瀰漫,架著的火柴上一堆燒焦了的無頭屍。

頭上豔陽高照,若是屍體丟在城裡不管,很容易腐爛發生瘟疫。還有那些人頭,腦子和顱骨裡的被人們挖了,然後放上石灰,早上已經送走。只能集中處理,到時候朝廷若發賞錢下來大夥兒就平分。

郭紹又詢問李處耘:“戰馬分發各指揮了麼?”李處耘道:“已經分了,現在涿州的第三軍、第五軍、第六軍一共還有約九千人。馬匹稍有不足,一指揮大概只有三百到四百匹馬。不過一些個子稍小、披甲又少的士卒,可兩人乘騎一匹馬走;涿州到岐溝關也就四十里,並無問題。”這時一個部將問道:“兵都撤了一大半,咱們還留在涿州作甚?”郭紹道:“等著遼軍主力南下時最好。”李處耘回頭道:“朝廷還沒有下旨從涿州撤軍的命令……但若咱們死守在此地被圍了、糧食吃不了多久,大夥兒願意留在這城裡?”部將道:“不願意。”郭紹聽他們議論,又低頭沉思。神長久緊張之後,現在力不充沛,許多紛亂的念頭湧入腦海。這時他想起了陸家的父女,那陸神醫給自己治過病……涿州這麼多百姓,郭紹只和陸家的人有過接觸。

他見盧成勇正在旁邊,便道:“那陸神醫家的人如何了,你可知道?”盧成勇道:“昨晚卑職去陸家,想收拾主公的東西。見了一面,那陸家父女都沒事;不過開藥鋪的李氏全家都被亂兵屠了。卑職便勸陸神醫趕緊收拾東西、和昨夜離城護送傷兵的將士一起離開涿州,往南走。那陸神醫聽了我的話,連夜收拾細軟跑了,現在不知在何處。”

“離開涿州是明智之選,陸神醫是個有頭腦的人。”郭紹道。

此時涿州還有很多百姓不願意走,畢竟本地人們賴以生存的房屋家產都在這裡。郭紹無法指責他們要財不要命,那樣的話可能有“何不食糜”之嫌……也許對於很多人來說,失去了僅有的財產同樣生存困難。他們只能把命運賭在遼軍主將的一念之間。

郭紹沒法幫他們,他首先是個武將,殺敵、對自己的部下負責,才是他首要職責。他可以盡力約束部下不去屠戮劫掠,但還沒有仁義到為了城中百姓把整支軍隊陷在這裡的程度。

城中還有一些人,不趕著跑路,趁亂盜搶財物,那便更顧不得他們了。……下午,忽報北部遼軍前鋒南下,直涿水北岸。郭紹當即下令全軍,騎馬從四門分別出城,徑直朝西南岐溝關方向跑路。

還沒帶走的輜重、糧草、帳篷,全被他們給扔了。涿州成了一座完全不設防、落敗不堪的破城,城裡面昨天發生的火災,一部分現在都還沒撲滅,一些地方几乎變成了廢墟。

剛到岐溝關見到了昨夜就先跑路的眾武將,楊彪見面就說:“廂都校祁駝被召到雄州行宮去了。”郭紹聽罷心道:皇帝多半是找祁駝去核實奏疏上的情況,幸好我在奏疏裡專門誇讚了祁駝,這廝本來為人就老實,不會賣我吧?

在岐溝關郭紹又碰到了負責糧草物資的李谷,倆人見面唏噓寒暄了一番。郭紹得知,柴榮多不見文武,疑龍體有恙云云。

還見到了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大家都是侍衛司的大將,韓令坤沒有為難郭紹,放一大群亂哄哄的將士過河去了……怎麼處置郭紹跑路,官家心裡有數,倒不用他韓令坤心。

過了拒馬河,郭紹部在易州稍作停留。李谷言易州糧少,還要供應岐溝關守軍;郭紹等只好帶著亂兵向雄州方向行軍。

乍看上去虎捷軍左廂諸將亂作一團,行列混亂潰不成軍。實則仍舊全在郭紹幕府幾個人的掌控之下,一道軍令就可以迅速部署,具體到一個指揮五百人的單位。

郭紹得知皇帝在雄州,正好過去面聖。

李穀道:“我已經清楚了郭將軍及左廂將士的狀況,這便要連夜先趕回雄州去回稟。咱們後會有期。”郭紹卻說道:“李兄明一早動身也不遲。我正好還想上一道奏疏,勞煩李兄帶回去上呈陛下。”李谷聽罷便道:“既然如此,那便明天動身。”郭紹當夜安營下來,軍中損失了很多帳篷,這會兒只見軍營裡煙霧騰騰,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火災了。那是將士們了草藥在燻蚊蟲。風餐宿反正沒有好子,冬天凍得人發抖,夏天不冷……但蚊子很多。

中軍有帳篷住,郭紹當即在帳中琢磨寫奏疏。這便是他回京計劃的第二步:替皇帝找個替代留守河北的人。

這人沒有別人,就是韓令坤!

但直接推薦韓令坤,不一定能奏效。郭紹想了很多牽扯的事。……首先是李谷透的柴榮病情,這讓郭紹十分疑惑。再度尋思了一番:壽州之戰肯定極大地加速了淮南戰役的進程,為周朝皇帝柴榮節省了不少時間;也就是這次北伐比歷史上提早了。

而歷史上柴榮是在北伐途中病倒的,這才有“功敗垂成”的遺憾(實際上還沒決戰,勝敗難說);但現在,如果人有宿命,那柴榮就不該在這時候病倒,時間提早了對不上。

反正柴榮不該在現在駕崩。李谷所言龍體有恙,難道是北伐決戰不利,加上柴榮身體不好,氣到了他造成的?

郭紹搞不清皇帝的病情,也判斷不出皇帝究竟何時駕崩;反正可以確定,就柴榮那身體的狀況,不了幾年……作為皇帝,身體本來就不好,又病了連大臣都不見;他會不會考慮自己的江山的安全問題?

…郭紹想到這裡,下令決心、默默道:媽的,趙黑臉先來陰的,叫我在涿州進退兩難;你可別怪我也上書說你兩句。他當下就提筆寫草稿,奏疏的名義是請罪書。

郭紹用潦草的筆字飛快地寫道:“微臣雖在涿州大勝遼國南院大王蕭思溫,卻無力守衛涿州城;得知遼軍大軍南下,憂心虎捷軍左廂全軍覆沒,只好棄城‘轉進’。臣情知有負陛下之重託,請陛下降罪。

虎捷軍左廂將士疲憊不堪,臣亦無力守衛北線。舉薦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代。

韓令坤者,手握龍捷軍兵四萬眾,岐溝關左廂便有兩萬銳,侍衛馬步司一半都在他手裡;又是沙場宿將,能力和實力遠超微臣!

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在趙匡胤之父還在世時便與趙家為世,與趙匡胤結久、兄弟之情動整個軍!

殿前都指揮使趙匡胤,才能出眾、國家肱骨,有號‘義社十兄弟’的將領個個都可獨當一面。不僅殿前司鐵騎軍很多趙匡胤的兄弟,連侍衛司一半也在其兄弟韓令坤之手。趙匡胤一眾兄弟撐起了大周軍半邊天。

臣素問能者多勞,趙將軍部下韓令坤不守北線、不擔起國家邊備的重任,誰敢勝任?”

…郭紹一番“讒言”,表面上是誇獎,實則是指出趙匡胤實力很大,不僅控殿前司鐵將軍,還染指侍衛司……侍衛司韓令坤也是其黨羽的事實。

這等話,朝中隨便一個人都一目瞭然、瞧得出來是“讒言”。

但郭紹表示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自己和趙匡胤水火不容,柴榮和朝臣都知道;既然是對頭,說兩句壞話不是很正常嗎,有甚大驚小怪?

雖然是讒言,但說的是事實。柴榮被提醒一琢磨,把韓令坤留下還能削弱趙匡胤的勢力,何樂不為……當然如果柴榮覺得趙匡胤是大大大的忠臣,殿前司和侍衛司都可以放心讓他握著、不該防備;那郭紹便沒辦法了。柴榮要是能那麼想,真是活該白送江山。

郭紹寫了奏疏,又傳左攸進帳,叫他潤筆把文章寫好看一些。

左攸看罷說道:“如此一來,官家應該會留下韓令坤,讓主公回京了罷?”郭紹道:“我覺得問題不大。留下韓令坤,既可以分化趙匡胤在侍衛司的影響,防止大將實力過強;又可以叫我回去盯著趙匡胤……何樂不為(制衡)?”左攸小聲提醒道:“官家的龍體真的不行了?那他最想防備的人可能是張永德。”

“張永德和趙匡胤是一路人,張永德對他還有知遇之恩。”郭紹道,“高平之戰後,我非常清楚的事,趙匡胤能被重用最先就靠張永德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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