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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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張點檢做好。”史彥超冷冷道,總算還是聽張永德的勸。

張永德回顧左右,無奈道:“算了,散!”趙晁離開殿前司衙署,和鐵騎軍的軍都指揮使楊光義一道。楊光義策馬上來,小聲問道:“殿前司的人怎麼說?”

“各懷鬼胎,本說不到一塊兒。”趙晁冷冷地低聲道,“趙都使(趙匡胤)走了之後,一盤散沙,沒一箇中用的!罷了,大夥兒得過且過,等著去外鎮算了!”

“朝廷要把咱們外放?”楊光義問道。

趙晁冷哼道:“太后一個婦人,不被那麼多軍大漢嚇得戰戰兢兢的,她還敢怎樣?她要是不怕,不用放條惡犬堵在殿前司旁邊給她看門。”

“太后在軍裡還是很受愛戴的。”楊光義提醒道。

趙晁道:“婦人之仁、心慈手軟的人罷了,一臉可憐在先帝跟前替人求個情還行。”他笑道,“我觀之,太后肯定下不起手殺人,她要敢殺人,夜裡不怕惡鬼找她索命!”楊光義聽罷心下稍安,嘿嘿笑了幾聲:“太后確實比先帝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或許咱們確實太多慮了……一個婦人,怎能忽然變得心黑手辣?”

“她只會拿錢到軍中來收買人心。”趙晁又道,“想當年老子一句話殺三千降卒,血成河,眼皮都不帶眨!”楊光義又嘆道:“可惜咱們的前程……太后應該不會叫咱們再掌兵。”趙晁回頭看了一眼,偏著頭道:“現在說這個為時稍早,這些年來改了多少朝,我看周朝也不遠了。咱們到地方上混個節度使,做符彥卿、王璋那般人物也不一定是壞事。”楊光義想了想,小聲道:“這話可不敢說。”趙晁道:“你我認識那麼多年的人,怕個甚?你看看軍這分崩離析的樣子,誰來統領;張永德?太后不怕他帶兵出去直接稱帝!

你想想,啥時候只要有幾萬兵打到中原來,誰去戰?難道靠虎捷軍左廂兩萬步兵能國戰?他們還得留在東京防著家賊哩。那婦人只好每天燒香,求周圍的國家別動兵。

求人更沒有用,先帝這些年從北漢、蜀國、南唐、契丹都打了個遍,人都得罪完了。別國能搭理大周的哀求情面?到時候真是要顏面喪盡啊!那一天不會太遠了,縱觀今古,沒有軟弱的人能在亂世佔住中原這四戰之地!”

…史彥超從殿前司出來了,正好碰見從虎捷軍駐地那邊騎馬而來的郭紹。

史彥超想起殿前司張永德提到自己活命全靠這小子,只覺得沒什麼顏面。他雖然心裡對郭紹沒惡意,但就是放不下面子:難道要我大周第一猛將,天下排行老一武力最高的人,對一個一個年紀輕輕的後輩表現得恩戴德?

於是他一臉冷意,直地坐在馬上昂著頭,這麼直視著郭紹。

郭紹卻先下馬,才抱拳執軍禮道:“不想在此遇到史大帥!”史彥超礙於情面才隨手抱拳,坐在馬背上算是回應了一下:“原來是郭將軍。”說罷拍馬徑直而走,十分無禮。

郭紹身邊的一個大腦袋武將一臉惱怒,踢了一下馬腹,忽然郭紹拽住他道:“三弟,史將軍威名四海,愛惜名聲是難免的。也就是我與他有點情,要是別的大將,人家理都不理,剛才已經很給我面子了。”史彥超聽罷心裡覺得十分舒坦。心道郭紹倒是知趣的人,史某人就這脾氣,不是那個人老子理都懶得理,那趙晁號稱很能殺俘,在老子面前還不是個孫子!

他還沒走遠,又聽得郭紹在身後用誠懇的口氣讚道:“好漢,壯士!如山之巍,這才是大丈夫的儀表。大周朝有這樣的猛將壯士,才能保持尊嚴!”史彥超聽得暗,心道早知道多和他說兩句話了。……郭紹走進東華門內,進了守備軍的衙署,羅猛子十分不滿道:“最近遇到的人都對大哥點頭哈的,那姓史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他本來就是個人物。”郭紹道,“況且這樣的人反而不那麼危險,咱們和他計較個什麼?我在他面前說的也是實話,周朝確實需要史彥超這等猛人。”羅猛子抱著頭盔,摸了摸腦袋:“俺還是想見所有人都對大哥一副敬意的模樣兒。”郭紹拍了拍羅猛子的肩膀:“三弟……”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說,便作罷了。反正郭紹不相信,幾天時間整個東京的人就真的對自己那麼尊敬,多半隻是畏懼一時間的權勢而已。

他改口笑道:“剛才我不拽住你,你更下不了臺。你還敢上去和史彥超較量較量?”羅猛子一語頓

郭紹笑道:“史彥超打遍南北,單挑各國武將沒遇到過敵手,以前號稱北漢第一猛將的張元徽也懼他三分。他是很厲害的,三弟不是他對手。”

“張元徽不是被大哥一箭陣斬了?”羅猛子不服道。

郭紹道:“我是趁其不備,用暗箭擊殺,要是硬碰,估摸著在馬上接不了兩招。別計較這玩意了,打不過就打不過沒甚要緊,咱們打仗靠的是手裡的兵。”倆人閒話了一通,這時一個親兵進來拜道:“主公,開封府左廳判官來問您在何處。”第一卷第二百六十二章處心積慮朗朗乾坤,青天白。在莊嚴的宮城之下,一個面目端正的三十來歲的文官一身布袍,揹著手翹首風看著宮城的威武氣勢,下巴的鬍鬚被風吹得亂飄。他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忽然“唉”地嘆了一聲。他四平八穩的臉上,眼睛卻出了很隱忍的悲傷,間雜些許茫。

就在這時,有個武將請他進宮門。在一間房門前,郭紹正等在這裡,他見面沒有多話,只道:“黃推官裡面請。”

…二人一起走進去,郭紹只看了一眼黃炳廉的臉,便說道:“黃推官的結果一定不是那麼明朗。”黃炳廉忽頹然道:“我有點想辭官不幹了。”郭紹忙道:“一切都讓黃推官自願,我絕無威之意。你若不想說假話,還好好幹你的推官;黃推官有正氣、威武不能屈,為官對周朝有益無害。我作為周朝的大將,難道不想這個國家好嗎?”剛才郭紹一見黃炳廉那臉就立刻明白了:至少沒法完全佐證“姦殺案”。

黃炳廉的祖上幾代為官,這等子弟對官場何其悉。他一定猜得出來:查趙三郎,目標在趙匡胤一黨。姦殺案成立,這才是郭紹想要的結果……黃炳廉既然煩惱,那就是沒有得到郭紹想要的結果,所以他才會受到壓力。

郭紹與黃炳廉情不深,只有幾面之緣,但從僅有的一兩次談論中,郭紹已經到有把握說服這個官……黃推官會讓步的。

“黃推官看起來很茫。”郭紹溫和地開口道。

黃炳廉詫異地看著郭紹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郭紹又道:“我有兩個問題想問你。”黃炳廉拱手道:“請郭大帥賜教。”郭紹淡然道:“大周、甚至天下諸國,有多少州、多少縣,若要這天下萬里都公正清明,需要多少個既有才能才學,又有正氣,不服威、不怕死、不貪利……集諸多美德與能耐於一身的推官和判官?”黃炳廉沉片刻,乾脆地答道:“很多。”郭紹又道:“第二個問題,這樣的人天下究竟有多少、夠不夠,又如何能分辨選拔他們出來為官?”黃炳廉無法回答,若有所思。郭紹道:“聖人治天下,四海之內皆為赤子。不僅靠選賢任能,更要定規矩。”黃炳廉道:“郭大帥言下之意,分明黑白善惡,不靠刑律之術?”

“也可以靠嚴密的術,但條件所限,這世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郭紹道,“還得延續先賢的思路,以王道輔以法術……可究竟應該怎麼辦才好?人活一世、怎麼活也是活,難道黃推官不想嘗試一下嗎?”黃炳廉問:“如何嘗試?”郭紹道:“參與到定規矩的權力圈,左右人間的規則。你這樣對世人心懷憐憫的人不要權力,權力還是會有人把持。”黃炳廉臉上微微變

郭紹正盯著他道:“黃推官的祖上一定沒有嚴令子孫只能幹刑律。其實有更有效的方式……我記得上次我們談話的時候,黃推官提過你的曾祖父,查案查到一定程度,斷案之術就不能用了。令曾祖是有大智之人。”他頓了頓又道:“要想把自己的懷抱負在世上實現,首先就要執掌重權,如何掌權呢?太過束手束腳,能掌權嗎?”黃炳廉沉默了片刻,說道:“下官與郭大帥何不先談案情?”

“好。”郭紹點頭道,“那些閒話,待有空閒了,你我把酒暢談。”黃炳廉一開始說得十分順暢:“死者右腿有骨折、摔傷,我敢肯定是去世前後才受傷;如果是早先摔傷,就算只有十天也會長合一部分。那麼就與認證口供中‘悄悄從枯井打撈上來’的案情穩合,丟下太深的枯井會摔骨折……頸部、椎骨……”黃炳廉突然有點吐吐,“椎骨等數處有鈍器傷,可以斷定此案為謀殺命案……”這案情簡直是真真假假、推斷卻又絲絲入扣。郭紹覺到有偽證,少量的偽證足以左右結論,其它的照實情反而更有可信度。

不過郭紹從黃炳廉的口氣中推斷,骨折這等驗傷應該是實情。那麼他就可以大膽地猜測,賀夫人極可能是非正常死亡。

只因事情過去實在太久了,若是剛剛病逝的時候官府有權力查這案子,一定可以叫真相大白。而今,真相卻只能永遠埋葬在黃土之中。

郭紹聽罷說道:“這案子應該、也完全可以做成鐵案,黃推官以為如何?”黃炳廉道:“據趙普的口供,他也是聽人悄悄議論;若是能找到當時議論此事的目擊者,從各個角度來回佐證咱們的推論,做成鐵案也不難。”郭紹沉道:“趙家有人心思縝密,這事兒做得比較乾淨,從前年到現在,離開趙府的奴婢,連一個都找不到,完全不知去向。”

“也許是被滅口了。”黃炳廉沉道,“據下官多年的經驗,涉案消失的人多半都被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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