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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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聽罷,紛紛彎下,滿朝無人能奏對。黃炳廉跪伏道:“啟稟太后,臣未能查實,不知。”一樁命案捅出去後就沒了下文,也沒人追究責任,只是在東京被人說三道四。特別是那些市井間的姑、婆,對這等壞事特別有興趣,少不得到處說;正因有了她們的無償傳播,才有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的常言。……國喪一月終於結束,內外無大事。據各地邊境奏報,遼國毫無動靜、上京似乎又發生了內亂,北漢蠢蠢動但沒有遼國支持、又被河東幾路周朝地方軍監視,也沒敢輕舉妄動;南唐國發生了政變,現在自顧不暇。這陣子周朝發生變故,天下各國也不輕鬆。

宮中脫下喪服的當天,太后下詔,要校檢在京的各軍兵馬。為了不驚擾京城,並不調集軍全部主力,而是在各軍的軍營就地巡視;以三天為期,半月內對四大主力、諸班直一共五股軍分別校檢。樞密院進行了部署,以鐵騎軍是大周最銳的部隊、最先安排。

鐵騎軍總兵力三萬餘,一半處於解散狀態,值守人馬一萬五千人;但無論是否當值,都頭以上武將被要求全部參與。內城東北部“左一防區”校場能佈下一兩萬人,三內鐵騎軍一萬餘眾將調動至校場等候宮中校檢。

鐵騎軍軍都虞候以上武將到殿前司衙署議事,查驗了樞密院的軍令。

散夥後,軍都指揮使楊光義覺得右眼不斷在跳,心裡隱隱發慌。正看到控鶴左廂廂都指揮使趙晁騎馬要走,楊光義和趙晁私不錯,當下便帶著隨從策馬上前一路。

“我覺得事兒有點不對勁哩。”楊光義上前小聲道。

趙晁卻冷笑道:“婦人就是小家子氣,既然要校檢大軍,還瞻前顧後搞得那麼麻煩。這種場面無非就是圖個好大喜功,場面越大越威風,我就沒見過皇帝檢閱軍要分成五次的。”楊光義沉聲道:“我又想起,昨發現部下有個指揮使已經好幾天沒到軍營值守了……總覺這風頭很怪,趙兄您得想想,那幫人究竟要幹什麼?”

“你沒病吧?”趙晁皺眉道,“一個指揮使沒來值守,你派人去他家問問幹嘛去了,東猜西猜什麼意思!”

“罷了罷了!”楊光義搖頭道。他抬起頭,只見空中大量的枯葉在長街上亂飄,路邊的樹光禿禿的,還剩一些闊葉掛在枝頭說不出的肅殺、枯敗之氣。……此時郭紹正從皇城走進樞密院衙署,王樸和魏仁溥一併到大堂見。郭紹抱拳作拜,相互見禮,說道:“我帶了太后的手令,可否換個地方說話?”

“請。”王樸伸手道。

於是三人前後進了旁邊的書房,又看茶。

郭紹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雙手呈上去:“太后親筆懿旨,不過沒有用印璽,不知管用不管用?”王樸看了一眼,只有兩行字,不動聲又遞給魏仁溥。魏仁溥看罷道:“太后真是寫得一手好字。”郭紹與王樸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尷尬。

魏仁溥轉頭道:“王使君以為如何?”王樸將紙條放在桌案上,拿鎮紙壓住,開口道:“老夫想起了漢朝的一段事兒,覺得有意思的,郭將軍可有興致一聽?”

“王使君請講。”郭紹淡定道。

王樸道:“漢武帝早年沒有親政,成年後朝政仍太后之手。帝派人去軍營成功調兵,沒有兵符;於是漢太后終於準帝親政,將大權讓了出來。”漢代有那事?郭紹搞不清楚,但他立刻想到一個月前,自己“奉懿旨”成功調動大軍的事;完全沒有樞密院的軍令……那件事是不合法的,就算是皇帝調兵也會經過樞密院、各司衙署,何況那時候皇帝還沒駕崩。

但成功後便沒人提起那茬,王樸卻堂而皇之地揶揄,郭紹頓時到有點壓力。他沉不能成句,無法接王樸的話,簡直是無言以對。

“王使君意思……這手令還是管用的?”郭紹問。

王樸道:“太后懿旨就能調兵,樞密院不順著臺階聽從,處境豈不尷尬?”這王樸說話還真不留情面的。

魏仁溥便開口道:“既然是太后的懿旨,稍後咱們下一道軍令給郭將軍便是了。”

“郭將軍要作甚?咱們樞密院都一點不知情哩。”王樸那犀利的小眼睛在郭紹臉上瞧來瞧去。郭紹沉聲道:“我本來進言太后先與樞密使、副使一併商議的,太后以為只是件小事,不必大張旗鼓了。”王樸捋了一把下頷的鬍鬚,點點頭不再言語,當下便去書寫軍令,魏仁溥幫著拿印章等東西出來。

郭紹在邊上說道:“下次有任何事,我願與王使君共議。”王樸聽罷回頭皮笑不笑道:“老夫十分期待。”郭紹覺到有點不自在……心裡確實是敬重王樸之才的,但此人的脾氣有點難捉摸,可能給人的覺實在太聰明瞭。面目老邁,偏偏一雙小眼睛十分明亮、犀利,好像能看穿一切事似的。

與聰明外的人相與,確實會忍不住提著小心,沒那麼隨意。相比之下,魏仁溥就經常看起來糊里糊塗的,還很裝風度,與他在一起就有趣多了。

郭紹拿著軍令走出樞密院時,有種鬆一口氣的覺。

他回到東部虎捷軍左廂大營,這時軍都虞候以上武將已經召集到了這裡。大夥兒和平常一樣,拜見郭紹後就吵吵鬧鬧,各自說各自的話。

郭紹沒理會他們,拿出一張東京平面圖猶自在上面再次琢磨。虎捷軍左廂兩萬人已經全部動員起來了,分駐皇城東西兩邊,兵力比較集中;兩股兵力分別靠近東華門、西華門。虎捷軍右廂在皇城西南部,動員兵力一萬人,同樣是以密集部署。

他收起了圖,回頭道:“李將軍,二弟,隨我進來。”二人領命跟著進了裡面的一間房間。郭紹默默地掏出兩道樞密院軍令遞了過去,說道:“不一定會出動,但要提前動員組織起兵力,三天後……記住時間,八月初五上午。東華門的鐘聲,三緩五急,反覆三次,聽到信號就立刻出動,直奔左一防區校場!”二人臉一凝,抱拳應答。

郭紹道:“東營離得近,直接以步軍跑步前進;馬匹都在西營,西營騎馬過來。一早就要準備好兵馬,以防萬一。”李處耘等抱拳道:“末將等領命。”郭紹手裡還有一份軍令,是給韓通、高懷德的,作為能持續動員的兵力波次。

這時郭紹見李處耘和楊彪倆臉凝重,當下抬起雙手,走上前拍在他們的肩膀上,笑道:“這次是正式奉樞密院令、準備妥善,幾乎是穩勝券,你們不必過於緊張。”他沉道:“我是幫太后部署好了,準備完全沒問題,關鍵還是看她的做法和表現。”第一卷第二百六十六章霸道的婦人(一)八月初五一大早,內城東北的校場上塵霧騰騰,風沙亂飛。名為校場,就是一大片夯實的泥地空地,一下雨照樣又滑又泥濘。再北邊有一片跑馬的草場,但這個時節已是枯草遍地,十分荒涼。

郭紹奉命帶著數百騎從南部營門先入校場,控制了東部藩籬;東北口子,史彥超率東西班騎也陸續來了。郭紹向校場上望去,只見人馬鐵甲刀槍如林,方陣如一片片人工培植的林子,這等場面他見得多了……一般從前面看過去要好看得多,要是到大軍的後面,才能發現很多問題。

國庫沒有能力打造出十幾萬副全身環鎖甲,就連軍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士卒能裝備朝廷分配的甲冑,還有一些家境比較富裕的是自備。這些衣甲整肅完備的將士無論在校檢還是作戰時都在前面,是為最銳;所以在校場上和戰場上,看上去都是一片鐵甲,十分有氣勢。後面太遠的地方一般看不太清楚。

軍將士幾乎每個人都有點甲,因為大夥兒多少都有軍餉,上陣是玩命的事,沒分到甲冑的也會想辦法自己一些護心鏡、頭盔、肩甲護住要害部位;其他地方也會有簡陋的硬皮甲、鐵片……看起來就沒那麼好看。

張永德等殿前司大將早已到了正前方,不過郭紹部作為護衛部隊沒有上前搭話。

只見張永德在團團重騎將士的簇擁之下,背上披著大紅的斗篷,在風中飄蕩十分醒目,周圍幾面旗幟在風中“噼啪”直響。人馬方陣中間的間隙,許多騎馬的將領一面吆喝一面奔出,紛紛聚攏到張永德身邊,嚷嚷著稟報著軍務。

這副場面似曾相識,郭紹想起了幾年前自己還在“小底軍”,便是這支鐵騎軍前身中做小將時,也遠遠地看到張永德這樣威武高上的做派。但現在,郭紹只是在旁邊看著他,已經沒有了敬畏的心情。

“隆隆隆……”就在這時,又是一陣密集的馬蹄聲響起。

郭紹轉頭看去,直接一股衣甲兵器嶄新鮮明的騎兵整齊地策馬而來,一排接一排昂首的騎士,眾軍渾身是鐵、華麗的斗篷照樣在風中揚起。一看就是內殿直的馬兵,要論樣子貨,內殿直那幫人馬穿得最好,隊伍也最整齊……聽說相貌、出身也很不錯。果然,郭紹看到領軍的武將似乎是杜成貴。

一眾馬兵過後,便見幾輛裝滿了銅錢的大車趕了進來……校場上的將士一看譁然,頓時議論紛紛。

“朝廷還有錢。”羅猛子嘀咕道,“不知道有俺們的份沒有。”後面就看見一眾宮女宦官拿著宮廷儀仗簇擁著一頂大轎子來了,那轎子方方正正由十幾個人抬著、十分寬大有氣勢。那些宮人都穿著紫、青的圓領袍,卻不是穿著裙子在外面亂走。

張永德那邊的武將們紛紛面對大轎子單膝跪地,執禮拜見,卻久久不見起來。不多時,宦官曹泰上馬向郭紹這邊奔了過來,郭紹忙從馬上翻下來。曹泰道:“太后懿旨,召郭將軍護駕。”

“臣領旨。”郭紹抱拳應答,招呼身邊的騎兵部署到儀仗的右側,一起向前面奔去。及至大轎前,郭紹下馬走上前和在場的武將們一起單膝執軍禮大聲道:“臣郭紹奉旨見駕。”

“平身。”這時裡面的聲音才說道。

眾將紛紛爬起來,許多人忍不住悄悄看郭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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