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一面說話,一面微微側目注意京娘。郭紹很重視自己關心的人……他和一般的梟雄的不同之處,便是不分私人和大事的輕重,甚至有時候他會覺得國家大事也沒有人重要。
“王知事一定要嚴懲。”左攸便開口道,“治國首在吏治,如果縱容,只會讓官場貪墨成風,有害無益!何況這等綠袍小官又沒大用,不治他治誰?”郭紹聽罷頓時對左攸十分讚賞,立刻回應道:“左先生言之有理。但在東京,太多人注意我了,這等事我不便出面;你去辦。我想看到的結果,是把王知事這等人徹底趕出官場。”左攸抱拳道:“我明白了。”郭紹又說道:“三省中的尚書省,就是執行決策的機構;有宰相之才的人,能把決策落到實處。看左先生的執行力了。”左攸聽罷若有所思,正道:“五天內辦好此事,定讓主公滿意。”
…
…
左攸徑直去樞密院見了魏仁溥一面。
當天下午,樞密副使魏仁溥就火急火燎地趕到宣徽院,叫人去把自己的同族小輩魏昌奇找了過來。魏昌奇見到魏仁溥的臉不虞,一面拜見,一面說道:“何事惹叔父生氣?”
“你這官還想不想當了?不想當滾回家去種地讀書,別到朝裡來給我惹麻煩!”魏仁溥是長輩,又很生氣,自然沒什麼好口氣,開口就劈頭蓋臉一頓罵。
魏昌奇大驚,忙彎下道:“叔父息怒,您得先告訴小侄,哪兒做錯了呀。”魏仁溥道:“你是怎麼約束手下的,是不是收了錢?宣徽院有個叫王禎富的人,動了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魏昌奇愣了愣。
魏仁溥鐵青著臉,沉聲道:“殿前司郭都點檢帶兵攻滅蜀國,花蕊夫人就是他想要的戰利品。他還沒動,我猜測是不想把事兒做得太難看。那個王禎富算老幾,倒想先去嚐嚐滋味?你別告訴我,你手下的人幹什麼,你一點都不知道。”
“這……這……”魏昌奇瞪圓眼睛道,“小侄真的不知道!我就知道他索賄,應該從秦國公那裡了錢。”
“點錢算個
!”魏仁溥惱道,“我與郭都點檢的
情,是從風
裡過來的……現在他的幕僚都來找我了。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
代,別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破事給我添亂!”
“是,是。”魏昌奇皺眉道,“小侄知道該怎麼辦了……”魏仁溥看了他一眼:“別提花蕊夫人那事,只拿貪贓枉法說事,就足夠了。”魏昌奇忙道:“我這就想法子去辦。”
…
…魏昌奇被同族叔父罵了一通,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宣徽院衙門,立刻下令:“把王禎富叫到簽押房來!”王禎富很快疾步走進來,執禮道:“下官拜見魏使君。”魏昌奇已不是上午那張淡定的臉,此時一臉冷意:“自作孽不可活,你太讓本官失望。做下了那等事,竟然還要隱瞞,我是想幫你也不行了。”王禎富一聽頓時跪倒在地,哭喪著臉,小聲道:“下官平素對魏使君可是禮數有加,您上午還說保我官位……”
“官位?”魏昌奇氣極反笑,冷笑道,“我看你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王禎富怔了怔:“魏使君此話何意,下官沒殺人放火,難道惡及死罪?魏使君,您可不能太無情無義,我也孝敬了不少好處給您……”魏昌奇聽罷大怒:“你是真不知死活,憑那點東西就敢要挾我?”王禎富忙道:“下官不敢。”魏昌奇惱道:“老子一向護著你,你卻欺下瞞上!那事兒你對我隱瞞,責在己,賴不著我不講義氣……我是看走眼了,原來你這廝不上道!現在你除了我還能求誰,居然敢要挾我?姓王的,把老子惹急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腦袋能了事的!”
“魏使君,我該死,一時糊塗說錯了話。”王禎富急忙用膝蓋向前挪了兩步,哭喪著臉道,“真的有那麼嚴重?”魏昌奇道:“別人辛辛苦苦千軍萬馬把蜀國打下,才把花蕊夫人捉了回來。你輕巧去動她?”他生氣地站了起來,指著王禎富的鼻子道:“去,想明白後,自行了斷!”
“魏使君,魏使君!”王禎富急忙抱住魏昌奇的腿。
魏昌奇惱怒踢了他一腳,一甩袍袖:“好自為之。”王禎富跪在簽押房,久久沒有起來。他的臉上已變得慘白,渾身的力氣都被猛地掉了一般;忽然覺得頭上有一座大山壓來,自己好像螻蟻一般無力。
終於受到了,那座山,就是強者對弱者的碾壓!叫人連反抗的勇氣和餘地都沒有。
但他之前不也覺得孟昶和花蕊夫人沒法反抗?
一股黑漆漆的壓力壓得王禎富過氣來,一想到連宣徽北院使都沒法庇護他了,他心下一片絕望。良久之後,他站了起來,喪魂落魄地離開簽押房。
尋思了一番,就這樣去尋死?王禎富實在不想就這樣就丟掉命,畢竟他認為自己罪不至死……殷實富足的
子、被世人敬畏的官身,本來過得好好的,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沒了?
王禎富轉悠了一圈,忽然一臉動,急急忙忙地趕回家,把家裡最值錢的東西都裝了起來。婦人聽見叮叮哐哐響動,進來一看,不知他要幹什麼,上來就糾纏。王禎富大怒,一巴掌將其扇翻在地,不顧婦人大哭,趕著出門前往秦國公府。
在內院門口,那宦官魏忠攔住了王禎富,叉著問道:“王知事又想作甚?”這廝或許覺察到了形勢的變化,態度與之前寄人籬下的恭順已判若兩人。王禎富哪還有心思去計較這個,急忙把袋子遞上去:“我帶了一點禮物,要送給秦國公,勞煩公公引薦一下。”
“這……”宦官瞧了他一眼,“你先拿著,我去問問,一會兒你親自送給主人。”不多時,宦官回來了,帶著王禎富去往廳堂。
這回只有孟昶在那坐著。王禎富趕緊把東西送上,說道:“下官特來賠罪,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秦國公笑納。”孟昶大模大樣地伸手掏出一隻銀壺來,“咦”了一聲,又打開口袋往裡瞧。這“大蜀皇帝”以前當然是不缺錢的,但過了兩個月苦子,也喜歡錢財了。
“送給我?”孟昶問道。
王禎富道:“您要是嫌不夠,下官還有土地……”就在這時,側門裡花蕊夫人走出來了,皺眉對孟昶道:“阿郎別急著收,這世上沒有白白給你錢財的好事。”王禎富一聽,再也顧不得臉面,“撲通”跪倒在地,一咬牙,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我該死!”說罷左手又啪地扇了一下,他沒有顧惜,使勁扇,臉上的指印頓時冒了起來。
“哈哈……”孟昶大笑起來,“打得好!”王禎富又羞又惱,又扇了自己一巴掌,陪笑道:“秦國公、夫人可是滿意了?不滿意下官繼續扇,扇到你們滿意為止!”
…
…
第一卷第四百一十八章只要穩一點“你別打了,夠了!”花蕊夫人顰眉道。
王禎富因為臉腫,說話的聲音已走樣:“夫人原諒我的過錯了嗎?”花蕊夫人也是養尊處優被捧慣了的人,被一個小官侮辱踐踏當然憤怒,這廝起初來求饒她還有點快意,但現在什麼快意恨意都沒有了,有的是心煩!醜陋的場面叫她只剩反,赤
的權力博弈罷了,連一塊遮羞布都沒剩。
“我不計較那事了,你走罷。”花蕊夫人道。
她轉頭見孟昶正一臉興奮。男人好像對權力特別痴,權力可以給他們帶來尊嚴和一切,但花蕊夫人並沒有覺得孟昶有什麼臉面;難道他不明白,這個小官為何敢肆無忌憚的原因、又為何在這裡卑躬屈膝的理由?
無非是借郭紹的權勢,而借勢的本錢竟然是自己女人的美!花蕊夫人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彷彿充滿了汙穢。
王禎富百般討好的模樣站了起來,指著孟昶手邊裝財物的袋子:“一點敬意,還望夫人在郭都點檢跟前美言幾句。”孟昶還有點猶豫,花蕊夫人卻一口回絕:“無功不受祿,你的錢,拿回去!”王禎富腆著臉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是兩句話的事兒。咱們化解了恩怨,以後下官再不敢對秦國公、夫人不敬了。”
“我見不到郭都點檢!”花蕊夫人沒好氣地說道,“況且我與他本來就毫無關係……”王禎富一臉不信的模樣。確實也是,花蕊夫人要不是因為郭紹的關係,王禎富又怎會倒黴?
王禎富抱拳告辭走:“您要是不願意替下官說話,也不要緊。那些財物就是白送的。”
“站住!”花蕊夫人快步走到了孟昶跟前,從他手裡奪過麻袋,丟到王禎富的面前,“王知事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
“是,是。下官知錯了。”王禎富忙點頭道。
花蕊夫人道:“我們並未報復你,只不過恰好左少卿前來探望,發現了實情;而那些事都是你自己做出來的。現在我已不在計較,既不會落井下石,也沒辦法替你開脫。王知事與我們已經兩清,你留著錢,另想辦法吧。”她又勸說孟昶:“別貪小利,有的事開了頭,就收不住腳。你佔了便宜,不給人辦事,就扯不清關係!”王禎富乾笑了一下,臉難看道:“也好,也好。”他又轉頭對孟昶說道:“既然夫人不領情,下官不好強求。以往待秦國公無禮,想宴請秦國公出去吃頓飯,就當作賠禮道歉。這個不算扯不清關係吧?”孟昶沒有馬上拒絕的意思,王禎富立刻又說道:“秦國公被軟
在這裡,成天都出不去,就當是出門散散心便是了。”花蕊夫人將孟昶已經動心了,拉下臉道:“阿郎,你忘記王昭遠了嗎,還被這些人矇騙得不夠!”孟昶道:“他能矇騙我什麼?現在我什麼都沒有。”王禎富急忙道:“秦國公說得是,下官圖不了您的錢、更圖不了您的爵位,不過就是有心結
。您想想,下官在東京官場也是輕車
路,指不定什麼事能給秦國公行個方便,路子寬了才好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