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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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紹打算喝一杯茶,然後客氣幾句就走。他說道:“我繼承皇位,仍奉太祖,將太貴妃視作長輩,定當善待。”
“唉……”張氏幽幽嘆了口氣,看著窗外的夕陽,眼睛有點無神,彷彿已沒有了生機。
郭紹是覺比較
銳的人,當然看得出來張氏的情緒。但他還是隻說應該的話:“太貴妃的外甥曹彬,至今仍在南唐境內為國效力,你們家不會受到任何不公正待遇的。”他說罷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以表示信任和接受好意。剛才張氏還有心主動找話說,現在她一言不發,變得十分沉默了。
郭紹覺得本來就是不認識的人,自己作為新君……而且實則是篡位,他郭威、柴榮一點親戚關係都沒有,什麼身份不過是幌子而已。自己取代了江山皇權,能表態對舊臣、妃子的寬厚態度,做人已經很厚道了。
所以他說完話,放下杯子,便抱拳道:“太貴妃在此清修,我不便叨擾太久,這便告辭。”張氏此時顯得十分失禮,她有點生氣似的,悶聲不吭,毫不理會。
郭紹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彎一拜,轉身便走。就在這時,忽然張氏的聲音道:“等等!”
“太貴妃還有何事吩咐?”郭紹回頭問道。
張氏的臉上神情複雜,難過、糾結、愁緒替出現。她張了張嘴,彷彿把一句話生生
進了肚子裡,語氣變得冷清:“很久沒人一起下棋了,這裡有棋盤,陛下能否陪一局?”郭紹看了一眼案上的那兩個瓷盅,認出是圍棋……他在古人琴棋書畫方面整個一文盲,會下個
!他臉上頓時出現了難
,忙尋思找什麼藉口婉拒。
張氏看著他的臉,口氣哀傷道:“陛下當是可憐我……”
“太貴妃言重了!”郭紹忙道。心裡莫名升起一股愛憐、同情……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特別能讓男子同情。郭紹也不能免俗,他本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當下便不再推辭,心道:一個幽居的婦人,我怕她作甚?只要我恪守禮儀,一個婦人還能強迫我做不願意的事?
“恭敬不如從命。”郭紹返身坐回了蒲團上。
張氏鬆了口氣,忙拿出棋盤來放上,又問:“陛下要黑子還是白子?”郭紹道:“黑白可有上下尊卑之分?”張氏道:“隨意罷。”郭紹看著圍棋就頭疼,他大概明白一點規則,就是四面堵死了沒有空格了,裡面的棋子就要拿掉……但若是僅僅懂這個就能下棋,那些一輩子專門研究圍棋的國手豈不閒得鬱悶?
郭紹看著棋盤,心裡直嘀咕:怎麼辦呢?亂下棋恐怕掃興的,坦言不會,張氏又可能認為是藉口。
第一卷第五百二十八章放風箏郭紹安心在棋案前坐下來,他本不信一個婦人能把自己怎樣……自己身為皇帝怎能輕易受惑於一個陌生婦人?真是笑話!他很堅信自己只要自己對前人心懷敬意,
懷浩然正氣,不可能做什麼錯事。
“陛下先請。”張氏輕聲道。
郭紹正琢磨了許久,拿起一粒白子,霸氣地放在了棋盤的正中間。
張氏馬上抬頭看了郭紹一眼,但沒有吭聲,隨手落了一子。過得稍許,她猶豫了一陣,這才低聲說道:“我也不想勉強陛下,可實在不甘心這樣讓你走掉……我想見陛下一面,萬分艱難,或許一年、或許幾年都見不到……”郭紹聽到這裡,頓時更加確定張氏不安於現狀的覺。他心道:果然見面是有目的的,我終於清醒認識到她的心思了!現在就強調一下自己的立場。
就在這時,張氏的聲音又道:“陛下會恥笑我麼?”郭紹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張氏可憐楚楚。這裡的一切都很古樸,本來就是清修之地,擺設沒有多少顏鮮豔的東西,張氏穿的也是單薄的棉麻布袍,她的模樣愈發叫人同情。而且還有一股子不加修飾的秀麗……夕陽已剩下最後的餘光,她白淨的臉和凸出的圓潤
脯在窗前很清楚,其它地方的光線卻已黯淡有點模糊;在這光暗反襯中,一個白生生的素淨女子,叫郭紹覺得是沒美妙的景
。
郭紹忽然覺得,一個年輕女子,就這樣在冷宮度過餘生,著實很悽苦,有些不甘也是人之常情,並沒有啥錯。何況一個漂亮的女子,以極低的姿態,表現出對自己的親近願望……這種事從本能上就不會讓郭紹反。
聽到一個女子如此問他,郭紹怎麼也拉不下臉,隨口便道:“不會,我怎麼恥笑?太貴妃無須多慮。”
“嗯……”張氏有些失落地應了一聲。
看到美女這般失落,郭紹又不討厭她,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便道:“我看太貴妃似乎俗緣未了,並不是真想出家罷?”張氏幽幽嘆了一口氣:“並非不想清淨無為,我這樣的身份,早就心靜如水。可是人活於世,恩怨是非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的。”郭紹聽到這句話,總算覺得有點應景了,隱約有些玄機道理。他立刻想到了趙匡胤,起初趙匡胤勢力那麼大,自己本不想得罪他的……結果呢?
他立刻點頭贊同:“太貴妃言之有理。”張氏低垂的目光飛快地從他臉上掃過,微微苦笑道:“故每個人都有愁事、憂心和麻煩,原不足以怪。”郭紹見女子這般,習慣地好言安
道:“不過自己若能排解,或解決、或放開,可能會更好。”張氏微微點頭,“唉”地輕嘆一聲:“人就是有很多無奈,避也避不開,想逃又逃不掉。”她頓了頓,“就像我這身份,天上地下已經規定我要做什麼,不要做甚麼了……”郭紹頭也不抬,好言道:“太貴妃的身份
尊崇,很受人尊敬。”
“陛下說得是。”張氏道。
二人沉默下來,郭紹幾乎不會圍棋,瞎下了幾招,但見張氏興致索然。他雖然不會圍棋,卻會一些別的棋牌,明白棋也是一種“語言”、溝通和,若是其中有人完全不懂,就和聊天沒有共同語言似的,是比較無趣的事。
他當下便坦然道:“我其實不會下圍棋。”
“嗯。”張氏輕輕應了一聲,“陛下若是覺得無趣,我不再強留。剛才過多要求,真是失禮了。”可是現在郭紹卻怎麼也不願意離開,這種覺很奇怪,莫名覺得虧欠了人家似的;又或是什麼事沒做好,本能地想去彌補……諸如此類的心理。
但也不知道張氏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好像在放風箏一般,先前一收,郭紹就留下來;現在一放,他又不想走。
郭紹伸手在額頭上摩挲了片刻,左手一拍大腿:“咱們換個玩法!”很明顯地,拿圍棋能玩的是五子棋。郭紹太容易想到這個了。對於張氏這種智商能玩轉複雜圍棋的人,五子棋當然一學就會。倆人都會的東西,便有意思了……而且人對新事物會有新鮮,張氏興致
。這種遊戲很簡單,也就很放鬆,漸漸地屋子裡時不時有了笑聲,張氏臉上的愁緒也淡了。
連郭紹也覺得很高興,終於把剛才有點糾結的心緒放下了。他能夠糾結,是因為對婦人本來就有溫情,從沒有傷害弱小的心理。
張氏練之後,贏了一局,樂得掩嘴而笑,她笑道:“先歇片刻,茶都涼了,我重新沏一壺。我想起藏了一盒好茶!”郭紹轉頭看窗外黯淡下去的光線,說道:“不必客氣,本來時間也不早,何必再去麻煩?”
“你稍等。”張氏急忙走到一個木架旁邊,踮起腳去拿東西。
郭紹正待要勸她,忽然聽到一聲響動,轉頭看時,架子頂上一個罐子掉了下來,剛好砸到張氏的肩膀,她“呀”地痛呼一聲。郭紹吃了一驚。
那罐子裡裝著的是什麼體,一下子全潑到了張氏的身上,然後掉到地上“哐”地一聲摔成碎片。張氏一臉痛苦,蹲了下去。
郭紹忙起身走上前去,問道:“太貴妃受傷了麼?”
“不要緊,我自己不慎……”張氏面有痛苦之,自己站了起來。
郭紹聞到了一股香油的氣味,見狀頓時愣了。夏天的衣裳很薄,現在的氣溫誰也受不了穿厚衣裳。那一罐香油澆了張氏半身,薄薄的淺灰棉麻料子顏變深。張氏順手擦了一把衣襟,把淋到上衣的香油捻了一把,於是郭紹就看見了一些不該看的動靜。這時張氏抬起眼,看了郭紹一眼,忙將雙臂抱在前面,一隻手按著被砸到的肩膀。氣氛頓時緊張又尷尬起來。
“這……”郭紹只覺得心口撲通撲通的響。
就在這時,張氏忽然羞得一聲不吭避過臉去。郭紹低頭一看,愈發尷尬。
她說道:“遭了,我這樣怎麼出這道門?”郭紹伸手抓住自己的綬帶,卻終於停下了手,沒有去解外衣。他本來想脫下自己的袍服給她,這是表達對女子關心的一個平常舉動,但若是那樣,不是更加此地無銀三百兩?所以他沒有繼續動手。
張氏微微側目,久久看著郭紹此刻的姿勢,倆人都靜靜地呆立,各有心思、彷彿在琢磨品味此刻彼此的受。她終於小聲道:“陛下不要這樣,我們的身份……您得稍微克制,尚有禮儀。不然別人會怎麼說我們?”郭紹聽罷有口難言。這話不是該我說的麼?可是他也沒法反駁,如果自己真的
中正氣,身上的反應如何解釋?
他當下便不再計較,沉道:“太貴妃一會招近侍進來,叫他取來乾淨衣裳先換上,然後才出門。”
“陛下真細心,為我想得如此周到。”張氏柔聲道。
郭紹忙道:“那我先走了,此時夜臨近,不便久留……”張氏小聲道:“若是陛下不嫌,空閒時再來和我說說話罷。”郭紹點頭應付,抱拳告辭。
張氏臉上浮現出傷:“我知道,下次見面不知是一年半載,還是十年八年。不過我心裡會
陛下今
的一番關切,無數青燈靜夜,我也好有個念想,期待不知多少
子後再能相見。”郭紹腦子裡有點混亂,但心裡卻清楚,要是被誤會自己和太祖的貴婦有什麼事兒,影響確實不好。他沒多說,趕緊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