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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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拜退而出。

他猶自坐在案前,看著上面的硃砂,如同血一般紅……剛才看到的密密麻麻的字跡仍舊停留在眼前,一時間無論對範質、還是趙家以及貪財不忠的官員的恨意,都如風而散。

但有一個最陰險的幕後黑手依舊事沒有:蕭思溫!

遼人蕭思溫不僅是郭紹最大的敵人,還他孃的下作!郭紹現在還病怏怏的樣子,渾身不舒坦,差點喪命失去一切,都因這廝不擇手段。

血腥的氣息剛剛衝散郭紹的仇恨,卻又被蕭思溫再度起了戾氣。

郭紹深了一口氣,看著對面牆上的地圖。冷靜下來還是覺得不能自亂陣腳,他伸出手指對著那副大圖,彷彿在空中比劃著……先從西北搞到更多的戰馬,然後以六花堡為據點,騎兵為刀尖鋒芒,從大戰略上讓遼國吃不完兜著走!

不過,眼前要做的是,先化解遼軍在遼西的壓力,保住在東北邊開拓的形勢。……當天東京北城外,黃河隱隱在望。一大群人在驛道上被繩子綁成一長串,悲慘地被驅趕著緩緩行走。前後全是騎兵,還有一隊步軍列隊隨行。除此之外,各衙們的官吏、武將,以及宦官都在場。

及至一個土丘下面,一隻大土坑已經挖好,附近還坐著灰頭土臉的官府胥吏。這時便有官吏開始一個個念名單。披頭散髮一身狼藉的囚犯被驅趕站成三排,依舊被綁在一起。他們滿臉絕望,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裡,在步騎環視下,沒有人逃跑,雙手被綁、相互牽制,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好一陣枯燥的念名字,唸完那文官才道:“在場罪犯,以謀逆罪處死,各家眷親戚,放平夏行省。諸位,可有異議?”他問的不是站在前面的罪犯,而是問在場的各衙文武。一眾人紛紛附議,沒有人反對。於是文官對一個小將招了招手,隨即轉身離開。

犯人太多,行刑者並非劊子手,而是值守東京的一支戍衛人馬。武將一聲吆喝,步軍成三排,拿著火槍列隊前進,站在對面不足十步的距離上,紛紛舉槍。

“砰砰砰……”

“砰砰砰……”火藥爆響陸續響了三輪,風中硝煙和血腥瀰漫,慘叫四起。眾步卒拔出佩刀和短槍,湧上去對著地上沒死的人一番屠戮,然後把屍首就近扔進土坑。……東京城外的刑場,死的全是男子。但許州城外便不同了,男女老少都有。除了老婦,還有小孩!一個頭發花白,綢衣狼藉的老婦目光裡全是恨意,她仰頭大喊,聲音嘶啞慘烈:“郭紹,忘恩負義、謀朝篡位的賊子,老身全家,死後化作厲鬼,必來索命!”周圍的文武官吏紛紛側目,被引了注意力。但大夥兒的神情都無動於衷,不管那婦人說的有沒有道理,但勝敗已定……正道是,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實力。

她的聲音已經走樣了,五官已經扭曲,嘶聲大喊,“總有一天,報應將……”

“啪!”忽然一個騎士策馬上前,一鞭子揮了過去,大罵道:“別嚷嚷了!”後面的文官道:“把嘴堵上,趕緊押到刑場。”說罷還抬頭看天,好像在估摸時辰。

那騎士便翻身下馬,了一團髒布,不由分說,便使勁往那老婦的嘴裡住。

幾個官吏還在議論,一個聲音道:“她的兒子原是軍大將,當年實力很強,不過終究沒有那個命哩……”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很快消失在嘈雜之中。空中的變幻的烏雲,彷彿也在嘲世間命運的荒誕。……都城和許州都是腥風血雨,更有大量男女老幼被驅趕上了西去平夏的長途旅程,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不過此時的潁州卻要寧靜得多。鄭王府的官吏已經被換了一遍,原來的官吏大致已經在黃河岸邊走上了黃泉路。但府中依舊太平,沒有人貿然進去騷擾。

新上任的宣徽南院官員正兢兢業業地坐在大門內的倒罩房值房裡……這差事本就是個閒置,也沒什麼油水,若是平常必然無所事事。但新官一點都不敢懈怠,因為上任主官以下數十人一個都不剩了,實在有點嚇人。

就在這時,一個書吏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主官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主官神情一變,立刻站了起來:“快請!快請!”

“他們已經進來了,小的不敢阻攔。”話音剛落,便見一個嘴上無的人、一個文官走了進來。鄭王府主官認識那文官,是宣徽南院的實權官員,忙上前見禮。

來使又指著旁邊的宦官道:“這位是內侍省的楊公公。”楊公公目不斜視,不動聲地道:“這裡有內監來過,你們見著了?”幾個人一愣,面面相覷,鄭王府主官恍然搖頭道:“沒有,什麼公公,本官沒見著,你見著了麼?”

“沒見著!”楊公公這才拿出密旨,讓主官當著宣徽南院的來使仔細檢查。

當夜,鄭王府一陣嘈雜混亂,有人大喊:“不好了,鄭王染急症,沒氣兒了!”快馬連夜進京急報!鄭王被幽在潁州,平素無人問津,不過一死了卻也是件不小的事,畢竟是在皇位上坐過的人!

不久後,皇帝下詔,贊鄭王賢德,厚葬於前朝皇陵,向全天下公開鄭王的死訊。

短短月餘,大許發生的事兒不少,接連死了一個地位最高的國公、一個宰相、一個封王,以及成千上萬的人獲罪牽連。風彷彿席捲了整個中原。

民間說辭千奇百怪,各有議論,將來的野史恐怕也是頗有故事……

但是,官方定論只有一個:大許皇帝染疾,三黨勾結遼國陰謀作亂,尚未起事便被平定;李處耘被亂賊餘黨勾結遼國細毒害;鄭王暴病而亡,大許皇室厚葬。

仲離究竟是誰,再也無從查起,只剩下推測和野史,真相將如無數的往事一樣,被埋葬在塵埃之中。

倒是鄭王之死,肯定很多很多人本不信是因病而亡,死因必然要算到郭紹的頭上……但也無所謂了,已經失勢的前朝皇室,又容易被人打旗號利用,讓他體面而死並不大錯,畢竟換作大多統治者都會這麼幹。更何況大許皇室沒有詆譭鄭王的德行名聲,讓他保持地位風光葬於皇陵,不算刻薄了。

東京正值陰天,這陣子整個中原彷彿都籠罩在陰雲之中。多少亡魂、多少是非,不明不白稀裡糊塗,世事始終無法透明。

郭紹遙想當年,一腔熱血壯志豪情,想要這世間都在陽光照之下,建立合理的秩序,讓善惡是非分明,公道公正行於大道。

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更擁有了生殺大權、無上權威,卻依舊把各種大事得如此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窗外的天空愈暗,陰了多,終於灑下了豆粒大的雨點,接著瓢潑般的大雨傾瀉到了無數的宮殿重簷之上。雨水順著瓦間淌,積水在磚地上橫。郭紹彷彿看到無數的血跡正在被沖刷……

第一卷第八百五十七章堅韌的李公西北豐安,大片人馬緩緩靠近沒修完的堡壘土牆。不少人牽著馬慢慢走,那些馬兒一邊走一邊啃著地上結籽的秋草。

李彝殷望著東邊廣袤的草原,神情疲憊又動。獲得項諸部及吐蕃回鶻一些部族的支持,著實不易,眼下剛剛聚集的人馬,費盡了心血和奔波。

“這次勝算很大,一定能成!”李彝殷對部將說道,“許國皇帝中毒危在旦夕,皇子只是幾歲孩兒,聽說其國內謀反起兵者甚多,早已無暇西顧,正是我們趁勢恢復國家之時。”眾將都點頭附和,前陣子許軍大軍忽然撤走,又見過遼國使者,無不證實許國內亂。

“收復賀蘭山,便可與北方遼國相互呼應,那時可借遼軍為援,退可與許軍周旋,進可收復橫山,重振旗鼓!”李彝殷遂下令催促各部,急著向東北方進軍。一路前進,見草原綠洲荒廢,毫無人煙,更無許軍活動。

後,聯軍已沿黃河近靈州平原。

黃綠相間的草原,波光粼粼的河水,北面遠處是壯觀的山勢、以及視線盡頭一望無際的荒漠……雄壯的自然風光讓李彝殷動不已。

不料就在這時,忽然“砰”地一聲爆響,李彝殷等人循聲紛紛抬頭眺望,一枚火光飛向天幕,“砰”地又一聲炸開了來,火花飛濺。

“不好!”李彝殷脫口驚呼。

話音剛落,果然北側起伏的山頂上,隱隱約約的人馬冒了出來,接著青紅五彩的旌旗也出現在視線中。右翼黃河北岸的樹林裡,也響起了人馬的嘈雜和馬蹄聲。

聯軍諸部立刻停了下來,四下裡一片喧譁。有的人用項話大喊:“不好,我們中伏了!”還有吐蕃話、回鶻話大喊大叫,李彝殷沒聽懂在叫喊什麼。

他回頭大聲道:“傳令左右翼備戰,戰敵軍!擾亂軍心者斬!”留在中軍的各部使者,依言派人快馬出去傳令。號角和鼓聲也隨之響起,大片的人馬如同炸開了鍋。

北側山坡上,騎兵正在衝下來,一眼看去,彷彿漫山遍野都是人馬!許軍前鋒騎甲冑鮮明,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上去好像鋼鐵在奔湧,陣仗十分可怖!

就在這時,李彝殷忽然發現聯軍西面後方的人馬正在調頭而奔。他瞪圓了眼睛,嘶聲大喊:“快派人制止那幫人潰逃!許軍只有馮繼業的邊鎮騎兵,兵力不多,萬勿畏懼!”有人道:“後邊是回鶻人,哪能聽咱們的?”中軍有回鶻部族的使者,大聲抱怨道:“李公說許國內亂,不堪一擊,怎地一來就中伏?”李彝殷怒不可遏,面目猙獰,吼叫的聲音都嘶啞了:“他孃的,別人內亂,就一定能兵不血刃啊?咱們是來打仗,打仗!”北面山坡上的許軍陣仗很大,但能看到的不過兩三千騎!李彝殷簡直不能想象,十倍於敵的人馬能被兩三千騎嚇的潰逃?

後翼諸部策馬而奔,這種形勢立刻如同瘟疫一般擴散到全軍,連項部的人馬都開始跑了。

“李公,咱們走罷!”部將勸道,“就這幅模樣,沒法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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