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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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繼業立刻轉過頭看,大聲問道:“發生了何事?”有人答道:“將軍,那艘船好像撞上什麼東西了,只能等前邊的人稟報!”馮繼業當機立斷道:“敲鐘,下令各船停止前進!”江面上再次喧譁嘈雜起來。

少頃,便見蘆葦水草叢中兩隻竹筏冒了出來,接著更多的板船和竹筏一下子便出現在江面上,首先直奔一艘桅杆已歪歪斜斜的傷船,四下裡喊聲大作。

馮繼業大喊道:“備戰!”他抬頭看去,旗艦船樓上一排三角形旌旗剛剛換上了表示停止前進的黑旗,銅鐘的持續敲擊聲仍未停息。這時,船艙裡的鼓樂手又“咚咚咚……”敲響了戰鼓。

江面上喊殺聲四起,喧譁不已,不多時,忽然“砰砰砰……”的炮聲摻和了進來,各艘沙船上的子母小炮和火槍都響起了,硝煙像白霧一樣在水面上迅速蔓延。

“啪啪啪……”馮繼業聽到岸上的樹林裡也響起了火器齊的聲音。許軍步兵放火槍都是齊,於是那林子裡的爆響一陣陣響,聲接一,此起彼伏。

馮繼業按劍四平八穩地站在甲板上,冷眼觀察著眼前的場面。他認為水面開闊,便於許軍火器施展火力之長,情況應稍好;最應該擔心的,是岸上樹林裡的兵馬,草木甚密,阻礙太多,無法避免短兵廝殺!短兵相接,顯然人多的作用很大。

這時有人划船過來喊道:“稟馮將軍,江中有木樁尖利之物,有兩隻船撞上滲水了!”馮繼業手一揮回應。

旗艦甲板上一通震耳聾的爆炸聲,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響。放炮過後,另一些裝填好的子母炮炮架又推到了船舷上。士卒們吆喝著把鑄鐵炮身裡的亮琤琤的銅子炮拔出來,換上新的子炮。馮繼業帶兵後瞭解過這些軍兵器,子母炮的威力和程遠不及鑄銅大炮,但更輕,放小船上也能放,且對付州水軍那些舢板夠了。

炮火過後的硝煙稍稍飄散,馮繼業朦朦朧朧看到敵兵在水面上抱著木頭在撲騰喊叫,江面上的木板竹竿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不遠處的蘆葦叢燃起了一團大火,可是空中沒什麼風,火勢難以蔓延。周遭簡直一片混亂。

“放!”一員將領拿著劍指著遠處的小船。十幾個神手拉開弓弦,他們昂首姿勢幾乎是一樣,馮繼業看得出來,軍兵員著實訓練有素,“砰砰砰……”的絃聲彷彿琴絃的震動。

遠處中箭的慘叫,很快被“砰砰砰……”噴火焰的輕炮爆炸聲掩蓋下去了。

不到一個時辰,江面上的舢板竹筏便不再出現了,敵兵如此伏擊圍攻起不到作用。遠處有炮火和弓箭,近處有火槍,盾牌也頂不住!

周圍的戰船上都喊起了擊退敵兵的話。

馮繼業問道:“岸上的人馬如何?”硝煙散過,有小船划來,船上站的人不及上旗艦,便抱拳喊道:“敵兵未擊破我重步軍方陣,潰逃了!”馮繼業聽罷鬆了一口氣,回顧左右的軍武將喜道:“虎賁軍的人馬果真了得,老子仍是小看了爾等。”部將們聽到誇張,嚷嚷道:“俺們這些步軍,列陣正面抵擋的是遼國銳重騎,對付蠻人亂軍,不用火器也能把他們打得!”

“哈哈哈……”炮聲銃聲漸息,只有零星的銃聲。許軍收拾戰場,救起傷兵和落水的人,殺掉沒跑掉的敵兵,在安了暗樁的江面滯留半天,方才通過了這險惡之地。當是時,太陽已落到了西面的樹梢。

馮繼業遣排陣使擇視線開闊之地紮營。

當晚,諸將聚到中軍帳中議論紛紛,出“太平寨”三四天後,大夥兒都漸漸茫。

有部將嘀咕道:“眼下這光景,啥都追不上,唯有等敵兵襲擾方能一戰。離營越來越遠,深入敵境,勝幾場不如便回了罷。”馮繼業撫掌大聲道:“沿路亂軍皆鼠輩,率兵為這點軍功奔勞,無疑驅虎殺雞!”眾人紛紛問道:“馮將軍有何高見?”馮繼業翻開一張畫線簡陋的圖,手指在上面連敲三下,“螺城!”

“譁!”帳篷裡馬上沸騰了,眾人的神皆變得誇張,有的人震驚,有的人一臉疑惑,有的只顧搖頭。

隨軍文官馬上反對道:“不可!吾等乃前鋒軍,人馬兵力甚少,離國千里山高海闊,事先並未決定與州軍決戰,何況一來就攻敵首府?!”

“哐!”馮繼業抬手就將鐵盅狠狠摔在地上,那物什立刻扁了。他怒不可遏,火道:“老子是主將!就是長史鄭賢和副將張建奎在場,他們能說了算?啊!”帳篷裡立刻鴉雀無聲,那文官也不吭聲了。別的武將自然也沒人在這火頭上開口。

不料馮繼業本就是個喜怒無常之輩,剛剛還怒不可遏,轉眼便一本正經地好言道:“敵兵不堪一擊,可咱們人生地不,找不著,追不上。不過人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有一個地方是我等建功立業之地……螺城!”

“三千甲,足以滅其國!”馮繼業的眼睛泛紅,情緒壓不住的動,“我不止一次細瞧,以堂堂之陣,敵兵人多人少皆非對手。咱們能擺開輕易擊敗敵兵,現在船艙裡裝有一些重炮,為何不能攻城?”有一個年已中年的武將小心地好言勸道:“馮將軍有勇有謀,頗有膽識。但強攻重鎮,必先圍城,咱們不足三千人,如何圍城?陳兵城下,四面皆是敵境,糧道、退路全無,斥候寸步不能行,縱是虎狼之師,在高牆之下如何作戰?”馮繼業道:“螺城工事,比中原的城池相差甚遠,汝等勿慮。至於周遭據點城寨,豈非我部‘徵收’糧食之地?所獲之丁口,還能驅趕上去掘土攻城……”他不等部將開口,立刻斬釘截鐵地問:“滅國(州已建國號大瞿越)之功,爾等毫不動心?三千甲滅國,傳遍天下,天下億兆之民豈不津津樂道?光宗耀祖,功成名就,就在今!”顯然馮繼業之前說的話作用不大,但最後這句確確實實打動了在場武將們。武將不貪功?那簡直如同太陽自西升!

只有隨軍文官道:“兵權在馮將軍之手,若馮將軍執意孤行,下官不得不馬上派快馬回應,告知鄭長史。”馮繼業惱道:“孃的,愛咋咋地!”第一卷第九百零七章妒賢嫉能時光荏苒,等鄭長史派人隨蛟龍軍船隊到廣南時,已入深秋。

不過廣南的天氣,只要三五天不下雨刮風,氣溫就會升高,人坐著不動也能坐出一身汗來。曹彬急步走進中軍行轅,身上的熱氣已變成了汗水從腦袋上冒出來,也變成了煩躁的表情從眉宇間出。

曹彬從滿堂文武中走過去,在公案後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旁邊就坐著宰相李谷。

曹彬招了招手,一個文官出列拜道:“稟曹公,州前營軍府鄭長史報,‘太平軍寨’遭敵攻打,大敗州軍。前鋒主將馮繼業不顧眾人勸阻,執意率軍追擊,途遭伏擊,又敗之……”文官換一口氣,繼續道,“馮繼業連勝驕狂,力排眾議、貪功冒進,竟強行率軍趨螺城。此戰出乎意料,螺城猝不及防,陷南門。丁部領等倉促調兵抵擋,不敵許軍,率眾自北門奔。

初時,馮繼業沿路燒殺劫掠,死者遍於田野。及其進螺城,立刻縱兵,姦擄掠,肆意妄為,僅三,城中屍首佈於市井,無數房屋化為灰燼……”念罷曹彬臉十分難看,故大堂中諸文武慎言。

宰相李谷淡然道:“馮繼業不聽號令擅自做主,幸好是勝了,若是貪功冒進,損兵折將鎩羽而歸,曹公豈不更加憂慮?曹公且消消氣,往寬處著眼。”但曹彬仍舊鐵青著臉。堂中那些面無表情緘口不言的人裡,或許正有人尋思,曹彬想爭取國公爵位的希望很渺茫了。

朝廷兩面用兵,原定方略是南面戰場徐徐圖之,避免將太多人馬陷進州。現在搞成這樣,又該如何?

這時曹彬長嘆一口氣,神情悲憤替,“本帥不止一次告誡將士,改掉驕兵悍將濫殺無辜之惡習。馮繼業違抗軍令,將州無數百姓置身水火,傷天害理,於心何忍?如此也有損官家仁義之英明,實在可惡可恨!”眾人漸漸議論紛紛,附和道,“曹公乃仁將,馮繼業效力麾下,與曹公反著幹,必應治罪……”曹彬正值火頭上,見堂上的氣氛,便伸手去拿硃砂筆,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呂端。呂端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完全沒有隨眾附和。

曹彬又把手裡的硃砂筆放下,起身更衣。

他來到琴堂,招呂端入見。年輕的呂端沉靜地上前拜道:“曹公。”曹彬怒氣未息,罵道:“那廝自己出了風頭,卻全然不顧大局!沿江一條路攻螺城,當然不難,但除了佔幾道燒成廢墟的城牆,還能起到啥作用?丁部領殺了嗎,丁部領手下的一干人物殺了嗎,當然殺不了!三千人上去,人還不是想跑就跑!

馮繼業倒好,沒抓住要緊的人,先把那麼多人的家眷殺了,家給燒了!如今這局面,州上下對許軍只有仇恨。

那廝(馮繼業)正得意洋洋,可他恐怕不會想,要收拾他的爛攤子,治理州需駐多少人,須駐多長時間!?官家很清楚地說過了,決不能讓大軍陷入久戰不決的境地……”呂端不動聲地拜道:“曹公所言,皆是大略。”曹彬一甩袖子,又長嘆一口氣。過得好一會兒,他不打量呂端,忽然開口問道:“敢情呂千牛覺得我治不了他?”照許軍軍法裡的一條,武將有臨機決斷之權,只要結果是勝利得手了,就可以不追究抗命的罪責。馮繼業有開國侯的爵位,想用違抗軍令治他,顯然不成!不過曹彬真想治他,總有別的由頭!

呂端道:“曹公非治不了馮繼業,而是不能治也。”

“哦?”呂端道:“曹公方才所言,皆是大略。但明白大略者,天下幾人耶?天下又有幾人在意如此繁雜之思量?天下人最喜者,馮繼業英雄之功,三千甲直搗黃龍,攻陷州首府,如此氣概,必得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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