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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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嶽明松高調入主玉州,市委市政府的班子進行了一系列的人員調整,當然,這些調整還沒有波及到周圍的郊縣,但許多人都清楚,新一輪的洗牌已經在悄悄醞釀了,各區縣的幹部們開始挖坑心思到市裡彙報工作,以希望能夠儘早在新任書記的心裡留下好印象,這其中就包括了西山縣的縣委書記錢雨農與縣長曹鳳陽。
他們兩人都是很有政治野心的,也都年富力強,正是幹事業的時候,此刻玉州官場的政治情勢明朗,只有搭上嶽書記這棵參天大樹,才能確保今後仕途的暢通無阻,這種事情要趕早不趕晚,否則連末班車都搭不上,兩人自然不願甘於人後,各自疏通關係,希望能夠早得到新書記的賞識。
在這方面,錢雨農棋高一招,在經過深思慮之後,他通過省委組織部的高處長,聯繫上了在省政府供職的某位機關幹部,藉此蒐集到許多嶽明松以前的講話記錄,利用這些講話記錄,錢雨農指示縣委辦公室加班加點的工作,僅用一週的時間,便炮製了一份工業強縣的報告,報告洋洋灑灑寫了數萬字,裡面多處引用了嶽明松以前任省府秘書長時在各地視察時的講話
神,直扣“大招商,大發展”的主題。
報告出來後,錢雨農請了省裡的某位經濟學專家幫忙潤,又在裡面加了不少新穎的名詞,幾經修改,這才藉著到市裡開會的時候,親自遞
上去,嶽書記在看了他的報告後,大為欣賞,著實誇獎了他幾句,認為錢雨農的觀念新穎,思路清晰,具備開拓
神,能夠跟得上形勢的發展,並鼓勵他大膽工作,爭取早
把西山縣的各項工作抓上來。
錢雨農正暗自得意時,沒想到嶽明松面微微一沉,放下手中的報告,轉而問起大富集團的事情來,在一番問答後,嶽明松臉上終於
出了一絲笑意,隨後拉開
屜,將一封匿名舉報信遞給錢雨農,並鼓勵他大膽工作,不要受到舉報信的干擾,組織上是信任他的,只是希望錢雨農能夠繼續堅持原則,保持黨
,不要被無良商人的糖衣炮彈擊倒。
這當然是一種信任的表現,但嶽明松的最後一句話卻暗藏機鋒,其中隱含敲打之意,錢雨農哪裡會聽不出來,他雖然笑眯眯地點頭稱是,心裡卻極為失落,就像剛剛喝了一道味道鮮美的湯汁,結果卻在碗底發現一隻蒼蠅,那種覺很不舒服,讓錢雨農
到異常氣憤,在離開嶽明松的辦公室,下了市委辦公樓後,他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髒話:“馬勒戈壁的!”在回西山的路上,錢雨農眉頭緊鎖,一言不發,暗自琢磨著,到底是誰在背後搞自己,哪裡會有這麼巧,舉報信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到新書記上任的時候才投上去,很顯然是在打他錢雨農的悶
,想來想去,也只有縣長曹鳳陽有這個動機,怪不得這些
子他總往省城跑,原來是在搞自己的黑材料,真是狼子野心啊,這個曹阿蠻,居然這樣陰險,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看透他呢,大意啊大意,還是警覺
不夠,險些被對方暗算,吃了大虧。
前幾天,兩人因為西山縣中心公園提升改造工程的事情發生了一些口角,最後曹鳳陽雖然陰沉著臉做了妥協,但卻以縣財政資金缺口太大,為確保下半年的工資發放,不宜太快上馬大型工程為由,將工程延期到明年三季度,這顯然是一種消極對抗,更是對自己不滿情緒的,再結合今天的事情來看,想必這位曹大縣長看來已經等不急了,打算早點把自己擠走,好早
登上書記的寶座。
“想的倒美!”錢雨農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便點燃一菸,皺著眉頭一口接一口地
了起來,司機在倒視鏡裡看到書記那張陰沉的臉,又看了看外面烏雲密佈的天氣,不
也皺緊眉頭,加快了速度,可剛剛出了市區,傾盆大雨便從天而降,他只好降下速度,小車在雨水中緩慢前行,秘書小田打開車載音響,放了一首舒緩的音樂,在雨刷輕柔的擺動中,田震那沙啞的嗓音便在車內迴盪著。
雨越下越大,到了晚上九點多鐘還沒有停,王思宇正站在窗前欣賞雨景,腦海中回想起方如鏡在離開玉州前送給自己的那句話,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方如鏡那鏗鏘有力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順,不妄喜;逆,不惶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王思宇輕輕嘆了口氣,拉上窗簾,轉身走到茶几邊,坐在沙發上,摸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後望著掛在牆上的那幅“大鵬展翅”怔怔發呆,他當然明白廖景卿心中的想法,廖姐姐之所以會有條件地答應下來,其實只是為了
勵自己,希望自己能夠在仕途上努力發展,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她和張倩影倒是一般的心思,只是一個把目標定在市長上,而另一個則是市委書記,這讓王思宇
到一陣陣地頭疼,目標訂得太高,壓力很大啊……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王思宇微微皺眉,這麼晚了,不知是誰打過來的,他走到茶几邊,伸手摸起手機看了下號碼,卻是縣委辦公室主任莊俊勇打來的,王思宇知道可能有事情發生,趕忙接通電話,微笑道:“老莊啊,這麼晚了打來電話,有事?”莊俊勇在電話那邊急聲道:“王書記,出事了,黃家河子鄉一家非法鐵礦私自開採,造成井筒被淹,現在八名礦工被困在井下,生死不明,錢書記請您馬上到現場去組織救援工作,我和小孫馬上出發,先去接鍾秘書,很快就會趕到西山賓館接您。”王思宇微微一愣,皺眉道:“好,我馬上就下樓。”掛斷電話,王思宇迅速換了衣服,轉身出了門,急匆匆地向外走去,來到三樓服務檯時,女服務員忙躬身道:“王書記,外面雨下得大,您有什麼事情,可以代我去辦。”王思宇擺手道:“我要到下面鄉里去,晚上可能不回來了。”說完,他急匆匆地下了樓,站在門口,望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暗自頭疼,雨下得這麼大,救援工作肯定極為困難,正焦急時,剛才那位服務員騰騰地從後面追過來,遞過一件雨衣,輕聲道:“王書記,請穿上雨衣,您要是
冒了,沈經理會批評我們的。”王思宇“嗯”了一聲,心不在焉地披上雨衣,點著一
菸,
了不到一半,就丟掉菸頭,冒雨向前走去,來到前院等了幾分鐘,黑
的桑塔納轎車甩出一蓬泥水,飛快地停在身邊,司機小孫打開車門,王思宇直接坐上副駕駛的位置,關上車門後,小車向前方疾馳而去。
在車上,王思宇和莊俊勇聊了起來,原來西山縣原來有許多私人礦筒,縣裡雖然發文明令關停,但各鄉鎮執行的力度都不是很強,而且有經驗的礦主打起了游擊戰,查得嚴時他就歇業,檢查的人前腳一走,他們後腳又開足馬力開幹,而因為挖礦能給鄉里帶來一部分收入,所以鄉鎮領導其實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有些鄉幹部還拿了對方的好處,更有甚者是參與分紅的,而鄉里幹部的工資低,但任務通常很繁重,縣裡就算是聽到些風聲,也不願太過計較,因此對於治理礦筒的工作,也都是鬆鬆緊緊再鬆鬆,沒有太好的辦法。
十幾分鍾後,王思宇便接到了黃家河子鄉黨委書記打來的電話,說他們已經在現場,現在組織人力救援,礦筒前正用四臺水泵往出水,只是雨下得太大,礦筒地勢太低,這給救援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難度,但好在礦筒不深,只要不出現塌方,裡面人生還的希望還是很大的,這讓王思宇稍微寬了心,他閉上眼睛,任憑身體在座椅上劇烈地顛簸著,內心有些煩悶。
那位縣委錢書記把自己這位掛職的副書記當成了救火隊員,哪有需要往哪放,這種形式的重用讓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按照莊俊勇剛才的說法,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如果這幾人萬一遇難,礦難的事情一定要想方設法壓下來,不能捅到外面去,只要能安撫好家屬的工作,一切條件都可以談,除了賠償金外,還可以安排對方家屬子女到縣裡工作。
這種行為在下面的縣裡倒是慣例,但事情一旦敗,
後上面追查起來,這責任歸屬問題可就分不清了,無憑無據的,只憑一張嘴,那是難以說清楚的,恐怕到時他錢書記來個矢口否認,拒不承認曾做過類似的指示,那欺上瞞下的罪名極有可能會落在王思宇的頭上。
但如果不按他的意思去做,王思宇就很有可能會得罪包括錢書記在內的一批人,以後在西山縣的子,想必不會好過,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礦筒那邊救援順利,否則,無論怎樣處理,都會很被動,這燙手的山芋,一旦到了手裡,就沒那麼容易拋掉,不過這也讓王思宇對錢雨農警惕起來,錢雨農這樣安排,分明是挖坑讓自己這個外來戶往裡面跳,未免太不厚道了。
運氣還不錯,車仍在半路上,距離黃家河子鄉還有三十里地的時候,接到了那位鄉黨委書記的報喜電話,說礦筒裡的八名礦工已經成功救出,除了兩名受了點輕傷之外,其他人一切都很正常,王思宇長出了一口氣,卻有些不放心,仍然決定到現場看看,趕到出事地點後,見了那幾位礦工,王思宇又讓鍾嘉群暗地裡打聽一番,最後證明情況屬實,他才完全放下心來,掏出手機,給錢雨農打了電話,錢雨農接到電話後,也極為高興,連聲道:“沒事就好,要是出了人命,這問題可就大了,過兩天要在會上強調一下關停小礦井的問題,順便抓下安全生產的事情。”兩人在電話裡聊了一會,王思宇試著套話,錢雨農卻隻字不提假如出了人命該如何處理,而是著實把王思宇誇獎了一番,只說王書記是福將,用著舒心,掛斷電話後,王思宇嘆了口氣,暗自慶幸,及早認清了這人的本來面目,早些提防才好,不然早晚會被老狐狸給賣了,還在幫他數錢。
此時天太晚,不宜再趕路,四人便在鄉領導的安排下,住進了老鄉家裡,王思宇洗了腳,剛要躺下,接到了縣長曹鳳陽打來的電話,他在詢問了現場情況後,極為不滿地道:“王書記啊,縣裡出了這種事情,我這位縣長在三個小時後才得到通知,你說這種現象正常嗎?”王思宇微微一怔,但不好說什麼,就不動聲
地道:“曹縣長,我到西山來工作的時間不長,很多情況都不清楚,這邊的事情,也是莊主任打來電話通知的,我本以為他曾向你做過彙報,沒想到會是這樣。”曹鳳陽嘆了口氣,點頭道:“是啊,是啊,王書記,這事不能怪你,明天我當面去問問錢書記,他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