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猶如暮鼓晨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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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素來支持苦茶方丈的各堂各院首座都如此,更別說見識未足的低輩弟子了,這些荒唐事若給他們知道,哪會有人相信?在銀劫控
細推波助瀾下,只會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唯一的最好方法,就是徹底隱藏秘密。
這與其說是共同判斷,倒不如說是一種常識,沒有人反對這一點,所以,看到孫武高站在破屋屋頂上,一五一十地說出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眾高僧的臉非常難看,也預期到稍後將發生的風暴。
“…這、這算是什麼啊?太荒唐了吧!”一如所料,當孫武把話說完,下方的過萬僧眾在短暫沉默後,先是面面相覷,跟著便爆發了譁然。
“掌門人,你年紀輕,這些話一定是被人給騙了,你別站在他們那邊啊!”
“巴伐斯夫慘案不是姍拉朵乾的?有證據嗎?時間都過那麼久,他們喜歡怎麼說就怎麼說了,誰信啊!”
“無論怎麼樣,長老們窩藏姍拉朵就是通敵賣國,我們中土人與域外異族誓不兩立,為了表示清白,應該立刻把人出去!”
“朝廷所說都是真的!我們都被騙了,慈航靜殿已經被不法之徒把持,勾結異族,危害我中土子民,凡是有血的中土男兒,今天一起將那些居心叵測的老賊推翻了!”喧譁聲震天,縱使隔個老遠,都可以
受到那股群眾的怒意,孫武站在高處,看得更是清楚。
只見成千上萬的僧人在底下吼叫、吶喊,揮舞手上的兵器,這裡頭大部分都是出於義憤,卻也有小部份…最要命的那小部份,應是受朝廷所控的
細。
人海茫茫,孫武雖然判斷不出細散佈在哪些角落,卻可以
受到他們的怒氣與惡意,彷佛無數細針般刺痛自己的皮膚。場面失控,更糟糕的是,埋伏在寺外的那些軍隊,好像開始調動了。
應該是被剛才的那些話給刺到,所以有了行動。孫武抬起頭,半空中的天子龍船穩住不動,彷佛是一頭沉睡的巨獸,散發著潛在的巨大壓力。
但在那一片漆黑中,有一種奇怪的覺,彷佛有一雙銳利的視線正穿透黑夜,從上方直視而來。
(他在上頭看好戲嗎?這個可惡的傢伙,把人當成什麼了?眼前的局面雖亂,卻也是預料中之事,孫武暗暗了口氣,凝聚功力,預備進行這場賭局最重要的一部份。
“大家靜…一…靜…聽我把話說完!”又一次大喝,聲音猶自響亮,穿破雲霄,但是對人們的震懾效果卻越來越差,孫武自己也明白,若無法拿出什麼具有說服力的東西,人們就會把自己當成是隻會叫、不會咬人的狗了。
“我剛才所說的,都是事實,巴伐斯夫的慘案是朝廷製造,讓中土與域外保持衝突,這樣朝廷就有藉口,以國防為名來進行高壓統治,大家應該都是身受其害的被害人,可以理解才對,這些事大家若能理解,那有什麼東西是你們不相信的呢?”孫武朗聲說完,底下馬上就有聲音提出反駁,怒罵道:“除非是傻瓜笨蛋,不然這種蠢話,有誰願意相信?你胡言亂語,把我們都當成傻子嗎?”這個聲音得到了不少附和,許多僧人紛紛點頭,哪怕是對孫武抱持好的,都表明這個說法難以接受,更讓他們難以置信,而這個反應也在孫武的意料中。
“沒有錯,我是一個傻瓜,從小也有很多人說我是笨蛋。”不是以大喝的方式說出,但還是有很多人聽見,當僧人們聽到掌門自認是個笨蛋,全都愣在當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東西,自有慈航靜殿以來,還是第一次有掌門人說自己是傻瓜笨蛋的。
“我見過很多聰明到不得了的人,一步百計,稍稍動動腦筋,就有數不清的妙主意出來,和他們相比,我的確是個笨蛋,做什麼都會被人算計到。
不過,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難過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笨蛋總是比聰明人多,我想,像我這樣的傻瓜笨蛋,應該是佔多數,在場的各位從小是聰明人嗎?還是像我這樣呢?”一段話以問句形式問出,登時在底下起了回應。眾僧中雖然有很多才智之士,但碰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事,倒也不敢誇說自己是聰明人。
更何況多數人都是資質平庸,自小經常被罵說是笨蛋的,聽孫武這麼一說,頓時起了共鳴。
“各堂各院的高僧們,因為整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將招致誤會,所以遲遲不做說明。
他們認為群眾是盲目的,認為我們沒有足夠的智慧去理解,但我相信,笨蛋有笨蛋的想法,我們也有知的權利,所以我將整件事告訴大家。”孫武朗聲道:“事情沒有那麼難理解的。
一個人的心如何,不會一朝一夕改變,一路走來,必會留下痕跡,苦茶方丈的為人怎麼樣,闔寺弟子都心知肚明,像他這樣的人,難道會暗中準備武器,想要征服中土嗎?這些事問問自己,你們真的相信這種事嗎?”當孫武說到這裡,苦茶方丈也在孫武身後出現,再次引起場內一陣騷動。苦茶方丈的聲望素著,為人又十分慈善仁厚,若說他有野心想征服中土,那是誰都不肯相信。
然而,他藏匿姍拉朵,幫助其研究,這卻是鐵一般的事實,即便是平常支持苦茶方丈的弟子,都很難接受此事,有人便與孫武對吼起來。
“苦茶幫助異族,這是通敵賣國,不配再當慈航掌門,說的話怎能算數?”
“是啊!孫掌門,你宅心仁厚,不懂得人心險惡,我們的這些師父師祖,一口一個普渡眾生,其實都是包藏禍心的偽君子,長年戴著假面具,專門騙人,你萬萬不可為他們所欺啊!”喧譁的聲音再一次大起來,但是形成的壓力卻不如之前,孫武知道自己的話語奏效,群眾之中已經有部分人產生動搖,開始從那股憤怒的狂熱中醒來。
“一個人要做假三、五年,不難做到。要做假三、五十年,那就沒有這麼容易,更何況是一大群人要做假三、五十年,這種假面具有那麼容易維持嗎?
別問我,問問你們自己,你們的師長是何許樣人,你們應該很清楚才對,幾十年的相處,難道你們答不出這問題嗎?把眼睛閉上,捫心自問,答案就在你們的心中。”孫武不善言詞,換做是平時,要說這麼一長串話,真是要了他的命,但現在腦中想得透徹,就是把腦裡想的東西說出,侃侃而談,竟把人們的質問一一駁倒,讓底下發問的人啞口無言,而餘人為這氣勢所懾,靜默下來,開始想著他的話。
這種現象看在旁人眼中,無疑是種奇蹟,各堂各院首座都有種下不了臺的尷尬,不過看到闔寺弟子漸漸冷靜,又不約而同地覺得奇怪。
“奇怪?他說的話有什麼了不起?聽起來也不是特別有說服力,為什麼這樣也能成功?”眾高僧們的這個疑問,香菱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有。
但是聽孫武說了幾句後,她就領悟過來。武學中有所謂的以拙破巧,孫武所用的策略也是一樣,銀劫的佈局再巧,終究是個謊言。
事實真相雖然讓人難以置信,卻仍是鐵一般的事實,孫武的作法就是用“事實”這顆石頭,去撞破層層巧的謊言之網。
“這真是爛招…與其說是策略,本就是去賭,除了沒腦子的笨蛋,一般人還真想不出這種傻瓜招數。”小殤一針見血的批評,香菱也覺得沒說錯,孫武若能成功,並不是智略勝過了銀劫,只能說是“賭贏了”這種事情可一不可再,實在是很冒險。
不過,明知是這樣,看到孫武逐漸控制場面,香菱卻覺得很歡喜,心中雀躍,很想小小聲地替少年說聲加油。
“嘿嘿…”一聲輕笑,來自附近的路飛揚,香菱看了覺得奇怪,他微笑提出解釋:“喔,別介意,我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只是單純替小武覺得高興而已,唔,不過小武得意,大武那邊就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了。”
“大武?”香菱不解,順著路飛揚的目光望去。
只見他正微笑望向天空,凝視著星空中的天子龍船,頓時想起一事,覺得不能理解。若是孫武一試圖發言,朝廷的軍隊立即進攻,又或是發炮阻撓,那孫武別說賭贏,就連上賭桌的機會都沒有。
但孫武說到現在,場內的氣氛已發生改變,天子龍船卻沒有分毫動作,彷佛在靜靜觀看下頭的變化,這實在很不合理。
香菱的疑惑甫起,另一邊的孫武也到了“戰鬥”尾聲,對著底下僧眾提出最後疑問,他堂堂正正提出了自己的話。
“各堂各院首座們的為人,大家現在有懷疑,但是對朝廷、對當今天子呢?苦茶方丈是暗中圖謀不軌的野心份子,武滄瀾是高舉正義之旗的偉大帝王,這種事情,你們能相信嗎?”孫武伸手指向寺外,喝道:“不錯,我現在是無法提出真憑實據,但是,看看寺外的官兵!
告訴我,你們真的毫無懷疑嗎?再看看上頭的天子龍船,之前他們說過幾次實話?告訴我,他們的指控當真可以相信嗎?你們需要我提出證據,才相信他們不是善類嗎?”這一聲大喝,猶如暮鼓晨鐘,在場的年輕弟子們看看寺外官兵包圍,再看看空中的天子龍船,臉上最初是惘,迅速換上一種如夢初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