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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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只安排三天的假期呢?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來到英國,卻只待三天,似乎有點不划算。”她低下頭,望著河面上的粼粼波光。
“我不是來觀光的,所以不需要待太久。”他察覺出她落寞的神情,眼神不黯淡下來,暗自責怪自己居然會傻到問這個問題。
她還念念不忘那個男人,不是嗎?既然如此,她來英國一定是為了與那個男人相見。
“他在英國,是嗎?”他仰頭望著星空,神情有些沮喪。
“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是在英國。”她低聲的說。
“他和你在英國分手,讓你一個人回臺灣?”他低頭看著她,在心中詛咒那個殘忍的男人。
“不,不是,他沒有拋棄我。”華容緩緩地搖著頭“而是我沒有辦法帶著他一起回去。”
“他不肯跟你回去?”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在聖保羅大教堂外,一場車禍帶走了他。”華容緊咬著下,聞聲說。
倪冬嘆口氣,沉默不語。他原本以為那個男人是負心漢,現在才知道她面臨的是最無法療傷的生離死別。那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肯定比天使還要聖潔高貴,而他又該如何與天使搶奪一個女人呢?
“所以,你每年都來英國悼念他?”
“每年的忌。”他凝視著她秀氣的側臉,小巧的鼻樑下是微微翹起的
瓣,低垂的睫
半遮住她的眼睛,彷彿想關住她的憂傷一般。
“你這樣過了幾年?”
“三年。”
“這就是為什麼你有一雙多愁善的眼睛。”他想起第一眼看見她時的
覺,突然有股強烈的慾望想用快樂撫平她的傷痛。
他抬起她的下巴,兩眼直視她的眼底。
“為什麼不讓自己淡忘對他的思念,反而要每年回來這裡,讓悲劇在腦海中一次次的重演?”她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那次旅遊算是我們兩人提前度月,我答應過他,這輩子將會是他的新娘。”
“之後呢?你要守著這個模糊的記憶直到終老嗎?”他不由自主地捏緊她的下巴。
她搖頭甩掉他的手。
“那是我欠他的。”她的神情固執地令他生氣。
“你不用覺得欠他什麼,他也不會希望你這樣過子,除非他是一個自私的人。”無法抑制的憤怒讓他說話的聲調微微上揚。
她倔強地抬高下巴,張大雙眼看著他。
“你不懂。沒有人我這麼做,也沒有人要我這樣做,我所做的這一切,全都只因為我愛他。”他低下頭,眼底有一簇怒火。
“華容,你完全搞錯了。他過世之後,和你一起生活的是你的記憶,而不是他本人,難道這樣對你來說,也是相同的嗎?”
“你不——”她話才說到一半,他就憤慨地打斷她。
“不要再跟我說‘你不懂”這三個字,我知道失去所愛是很痛苦的事,但是,你不能讓這個藉口毀了你的一生。”她圓瞠大眼瞪視著他,用力抿著嘴角。既然他不准她說那三個字,那她就乾脆不要說話好了。
倪冬一把捉住她的手肘“你應該做的不是每年回到英國讓自己痛苦,而是把皮夾內的照片丟掉,將他永遠鎖在你的記憶裡,讓他變成美好的過去。”
“說得很容易,但是我做不到!”她甩開他的手,忍住淚水回到座位上。
遊艇慢慢地靠岸,旅客陸陸續續地下了船,他們仍是不發一語地面對面坐著,終於,倪冬開口打破了僵局。
“我們走吧!待會兒還要回英國。”華容站起身,伸手到椅背上拿皮包,卻抓了個空。她心頭一顫,趕緊蹲下身子查看皮包是不是掉到甲板上,卻仍是毫無所獲。
“怎麼了?”
“我的皮包…皮包不見了!”她慌張地四處尋找,上層甲板的侍從也加入尋找,不過,沒有人相信皮包會遺失在任何角落,因為大家心裡都有數,皮包應該是被小愉扒走了。
“皮包一定是在我們散步的時候被扒走的。天啊!我怎麼會這麼心,我不應該將皮包留在座位上的!”她焦急得像無頭蒼蠅一般,嘴裡喃喃的責怪自己。倪冬看見她急得快掉眼淚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他伸手抓住她。
“華容,停下來,我們可以把這件事給警方處理,你已經累了。”
“不,我的皮夾和照片都在裡面,我要找到才離開。”她掙扎著要脫離他的鉗制。
又是照片!她擔心的永遠都是那個已經離開她的男人。他語氣嚴厲地說:“華容,不要這樣!我有朋友在英國皇家警衛隊裡,他會有辦法幫你拿回來的。”她抬頭對著他大聲嘶吼,眉頭皺成一直線。
“什麼都是皇家警衛隊,你還不懂嗎?那張照片對他們來說不是國寶;對小偷來說也不值錢,他很可能順手就將照片丟到河裡——”這句話似乎點醒了她自己,她馬上飛奔下甲板的階梯!快速地往遊艇與岸邊的接合處跑去。
倪冬趕緊跟在她的身後,叫喊著“你要去哪裡?”
“我要下去河邊找。”
“要命!”他咒罵著她的魯莽“華容,現在這麼暗,你絕對找不到的。”
“我不管,我要沿著河岸找。”她一個躍身,懸空跨越遊艇與岸邊的空隙,讓倪冬嚇出一身冷汗。
他跟了過去,在她開始狂奔之前捉住她。
“聽話,你累了一天,需要休息,照片的事就給我吧!”她像是突然醒過來一般,愕然地瞪著他。
“都是你…全都是你,你是惡魔!一定是你說的話應驗了,要不是你剛剛要我把照片丟掉,那張照片現在還在!”她望著他的樣子帶著狂怒與責難,他嘆口氣,試著跟她講道理。
“華容,你冷靜一點,皮包是被小偷扒走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她拼命地搖晃著腦袋,長髮披散在臉上,她已經失去了理智,只想找個人來替她承擔她不小心犯下的疏忽。
“一定是你,都是你,自從認識你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變了、覺也變了,這是不對的。”
“華容,你再忍耐幾天,等你回去臺灣後,再拿他的其他照片放在皮夾內,好不好?”面對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情緒,他皺著眉頭試著讓她冷靜,沒想到卻適得其反。
她狂亂的叫喊著:“這是最後一張了,這是…他僅有的一張,你知道嗎?”看著她為了一張照片而失控,他覺得心如刀割,喃喃地說:“對不起。”
“我恨你、我恨你!都是你…都是你——”她喊著,眼淚滾下了臉頰,手腳並用地掙扎著要擺脫他。最後,她終於筋疲力盡地癱在他的懷中。
那張照片一直是她和永聿之間的聯繫,許多次當她忘了他的笑容,或是忘了他的眼神時,照片是惟一能讓他回到她身邊的物品。
現在,她失去了照片,也等於失去了接近永聿的機會。
她覺得記憶彷彿在瞬間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