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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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東閣子裡頭,因用冰的緣故,一點暑氣也無,夾雜著清冷的果香,從炎熱的外頭進來,渾身很是舒泰。

我牽著福全和玄燁進去,果見福臨和太后分坐塌上,地上並排兩個檀木鎦金大椅上端坐了兩個宮妝麗人,正是寧妃和佟妃,二個阿哥規矩的跪下請安行禮,我只微微衝福臨福身,和佟寧二人微微相視一笑,便挨著太后坐下了。

太后笑著命兩個孫子起身,嗔怪道:“只他們兩個是淘氣的,麼麼們成天抱怨,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福全站在寧妃身側,笑著不做聲,玄燁卻跑到太后面前,笑道:“我想皇祖母和姑姑了,這才拉著哥哥跑出來的。”太后將他攬在懷裡,寵暱道:“瞧這小嘴甜的。”又招手要福全到自己身邊,撫著他的頭道:“就是淘氣的緊。”寧妃多未見兒子,此時眼珠子也不轉的緊緊盯著福全,生怕一轉眼就不見了一樣。佟妃只含笑的安閒坐著,聽太后和孫子們說話,我微微一笑,玄燁雖小,倒很是有主子的款兒,又很有主意,仗著太后寵愛,那些太監母怕是管不得他,不知偷著跑回景仁宮多少次了呢。

蘇麼麼奉上茶來,笑道:“這男孩兒啊,從小是越淘氣越好的,淘氣才聰明吶,太后忘記了,咱們皇上打小也這樣淘氣的,還常常跑到樹上掏鳥玩呢,唬的奴才們在樹下哭天搶地的。”眾人聽了掌不住都笑起來,太后指著福臨對福全和玄燁道:“想皇阿瑪不想?”福全眼巴巴的看了福臨半晌,低頭道:“想。”玄燁卻是乾脆極了,想也不想就道:“不想。”此言一出,眾人不驚詫,福臨原本正微笑看著兒子,忽聽玄燁這樣說,臉變了變,瞟了下頭安坐的佟妃一眼,佟妃卻只神自若的坦然看著兒子。

寧妃忙笑著解圍道:“三阿哥啊是在說反話,特特的逗咱們玩呢。”太后摟著玄燁,溫言道:“那是你阿瑪呢,怎麼不想阿瑪呢?”玄燁看了福臨一眼,亦不害怕,掰著太后的手數著玩,不甚在意的道:“阿瑪從都不去瞧我,也不去看額娘,我不想他。”太后嘆氣,對福臨道:“你聽聽,孩子是不說謊的。”福臨臉上略有些愧疚之情,勉強一笑,伸手抱了玄燁過去,問道:“學認字了沒有?”玄燁驕傲的回道:“皇祖母,姑姑,額娘,還有二哥都教過兒子,兒子如今還會寫自己的名字呢。”福臨聞言倒有些歡喜,對福全道:“昨個學裡師傅教了些什麼?”福全見皇阿瑪垂詢,忙答道:“學了勸學立志篇。”福臨點頭道:“讀書明理,大丈夫要從小立下志向,齊家治國平天下,你們倒是說來聽聽,長大要做什麼?福全是哥哥,你先說。”寧妃略有些緊張的盯著兒子,只見福全看了額娘一眼,又低頭想了片刻,道:“兒子願做賢王。”太后和福臨對視,福臨溫言道:“為什麼要做賢王?”福全道:“額娘每每教導兒子,要努力上進,為皇阿瑪分憂,做個好皇子。”福臨讚許的看了寧妃一眼,道:“你很會教兒子。”寧妃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起身屈膝含笑道:“皇上誇獎。”福臨又看向懷中的玄燁,笑道:“你呢?哥哥說要做賢王,你想要做什麼?”玄燁歪頭想了一會,隨即自信滿滿答道:“兒子要向皇阿瑪一樣,君臨天下。”福臨面略有些凝重,道:“這些話是誰教你的?”玄燁奇怪的反問道:“不是您說的嗎?齊家治國平天下,可是隻有當了皇帝才能平天下啊。”福臨面稍霽,不再做聲,只默默想著什麼。玄燁跳下來,不知所措的跑到太后身邊,太后歡喜的什麼似的將他抱在懷裡,笑道:“祖母的好孫子呦。”蘇麼麼湊上去說要做好吃的獎勵他們,太后便絮絮的和福全玄燁商量著晚膳用些什麼,福臨卻尤自出神,我和寧妃佟妃面面相覷,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半晌,福臨起身對太后笑道:“兒子還有事,就不陪額娘用晚膳了。”太后斂去笑容,正道:“正經有事你自去忙就是,得了閒多去書房和阿哥所瞧瞧孩子們。”福臨應了,又對寧妃佟妃道:“你們陪著太后進晚膳吧。”二人起身應了,福臨出了殿門,似乎氣氛一下子寬鬆起來似的,玄燁和福全和蘇麼麼說個不停,掰著手數著要吃的東西。

太后懶懶的斜倚在厚厚枕上,對寧妃道:“近些子,皇后身子怎麼樣,神可還好?也不見她過來。”寧妃笑著走過去給太后捏肩,邊道:“娘娘身子倒還好,神也過的去,只是懶怠的走動,您也知道,娘娘這一向都是厭惡暑天的。”太后點頭,閉上眼睛,忽又道:“聽說,這陣子陳嬪倒是常常往坤寧宮去的。”寧妃手一停頓,不知太后是何用意,忙回道:“是,臣妾每每去了,陳姐姐大多是在的。”太后不語,寧妃又道:“陳姐姐言語利,也許娘娘歡喜聽她說話呢。”太后淡淡道:“生了大格格之後,倒是變了個人似的。”佟妃進宮最晚,又從不肯多話的,只靜靜的聽了不做聲,寧妃也不知如何做答,可太后說話又不能不接,只能低低迴了句:“是。”一時,擺上晚膳來,眾人伺候著太后用了不提。膳畢,佟妃寧妃告退,蘇麼麼親自送了兩個阿哥回阿哥所。

我和太后站在廊下看宮人們澆花,夕陽西下,一抹濃厚的紅殘留天際,的月牙淺淺的斜掛在雲間,若隱若現。微微有風來襲,滿院花香浮動,醉人不已。

太后出神的盯著那一彎細月,輕聲道:“額娘小的時候,常常在這樣的傍晚和蘇茉兒在科爾沁大草原上弛馬,空曠無垠的大草原,月亮都特別的清亮,柔柔的白光灑在青草地上,放眼望去,就象下了一層薄霜,又似一潭碧水,我經常就看的入了。”我含笑聽了,太后看看我,笑道:“你蘇麼麼年輕的時候頂淘氣的,每到我入神的時候,總是用力把馬鞭子拋到前頭,咯咯的笑著,好象突然之間,夢就醒了,那潭水也碎了,月光還是月光,草原還是草原,什麼都沒有變。”太后眼中一片朦朧的離和悠遠,伴著漸漸西沉的光影,喃喃道:“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已遠,衣帶已緩;浮雲蔽白,遊子不顧返。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別離愈久,相思愈烈。那憂傷彷彿穿透了歲月,從遙遠的亙古之時幽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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