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崢嶸歲月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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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將軍府離王府並不算遠,繞過一條繁華市井長街便是,趙麼麼趕到大門前,吩咐人抬了軟轎來,又為我披上孔雀羽絲大氅,叮囑清雨秋兩個陪我一同前往。因擔憂著線安國的病勢,只是心神不定,緊緊攥在手心的孔雀金絲髮出幽幽寒光,我止不住的催促侍衛快行。
軟轎徑直抬進將軍府內,清雨秋一左一右的小心攙扶住我下轎,線夫人並幾位公子小姐早得了信等候在房門外,孫延齡從裡間出來,緊張的對我道:“格格怎麼也來了?如今你身子不便我顧不上他的埋怨,緊趕幾步上前扶住已泣不成聲的線夫人,急切道:“寶姨,將軍的情況如何?”線夫人收住眼淚,紅著眼眶道:“大夫說是中風,眼下已無大礙,只不再犯便無
命之憂。”我聞言略寬心,攜了她的手一同進房內探視。
昏暗的室內,線將軍正合目倚在高高疊起的錦被之上,面灰白憔悴,呼
之間仍是急促,嘴
一張一合彷彿正在承受著極大的苦痛,馬雄坐在一旁的塌上若有所思,見我進來忙起身行禮,我示意他悄聲,卻還是驚動了線將軍,他睜開雙目,眼中倏然一亮,掙扎著便要起身,我忙坐到
前止住他,安撫道:“將軍,您好生將養著。不必起身。”他無力的癱在
上,又對線夫人道:“我與格格有話要說,你先請諸位前廳奉茶吧。”線夫人順從的帶著眾人出去。馬雄與孫延齡看上去頗略有些不情願,卻也無法。只得磨蹭著跟在後頭。
幼年之時,線將軍曾教我姐弟騎馬箭,他的絕技是百步穿揚,箭無虛發,我和庭訓異常的崇敬他。叫他英雄叔叔,他每次聽到這般不倫不類地稱呼,總是哈哈一笑,一邊一個便將我和庭訓同時夾在腋下高高舉起,光陰似箭,數年不見,他卻已衰老纏綿病榻,一時又想到如父王還在人世,是否也是這等英雄末路的淒涼境況。眼中酸澀緩緩
下淚來。
線將軍見我傷,沙啞著嗓子費力道:“唉,我是不中用了。。不能再保護格格周全了。”我勉強笑著勸
道:“將軍說哪裡話,您一直都是我心中的英雄叔叔。力拔山河氣蓋世。”他嘴角浮起一絲蒼白地笑意。眼神
離似回憶起了過往,片刻才道:“好久不曾聽你這樣叫我了。”又打量了我半晌。憐惜的道:“如果老王爺還在,怎會叫你受這般苦,庭訓也去地太早了,都怪我們,若是能早些救出他來,今
格格怕也好過些我愈聽愈耐不住,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紛紛滑落,只用帕子捂住嘴,以免痛哭失聲叫旁人聽去,線安國瞭然的拍拍我的手,支撐起身子從
內側取出一個黃綾包裹來遞給我,我不解的打開,原來竟是定南王印。
線安國著急促地氣道:“這是老王爺殉難之前
於屬下的,吩咐我將來要親手
到庭訓手上,誰能料到庭訓早亡,只餘你一個弱女繼承家業,如今這印該是你掌管的時候了。”我捧著沉甸甸的金印,只是惶惑,半天才道:“您線將軍搖頭嘆道:“我不成了,已命犬子寫好了乞歸摺子,待格格用了印就要呈
朝廷御覽,聖旨一下就可歸京養老了。”我大驚,剛要說話,線安國止住了我,打疊起
神低聲道:“您聽我說,雖說如今孫延齡掌事,可屬下瞧的清楚,他與您未必是一條心,就算有心維護您,也是無力,他一介書生,難抵一群狼子野心的小人在一旁攛掇著,馬雄面上對您恭敬,卻也想分庭抗禮。可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您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嗎?只因為您手中的金印,沒有這顆印,無論誰擅自行事,朝廷都會給他們冠上謀逆的罪名。這顆印您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中,不可
給任何人,這便是您的護身符,有了這顆印,孫延齡必須事事報於您聽,請您用印,實質當家做主地還是您。”他一口氣說完這些,早已是滿面通紅,氣
吁吁,我心內頓如明鏡一般清透,薑還是老的辣,這招釜底
薪徹底斷了孫氏兄弟和馬雄等人的念想,不著任何痕跡地將大權
到我的手中,就算孫延齡主政,就算馬雄掌握軍權,就算此刻我仍是親封一品夫人居孫延齡之下,卻實實在在掌控了他們地一舉一動。
我拭了眼角淚水沉道:“眼下,可暫瞞著他們金印已在我手中,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做出什麼事情來。”線安國心領神會微微一笑道:“屬下心事已了,不關己事不再張口,格格保重吧。”我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看他形容枯槁,心神疲倦至極地模樣,只道:“將軍好生將養著,四貞回頭再來瞧您。”大廳內,孫延齡與馬雄坐立不安的等候著我,此時見我出來忙站起身來,面面相覷卻皆不知如何張口,我好笑地將他們的神態盡收眼底,只作不見,將黃綾包裹遮蓋在大氅之下,又軟語安
了線夫人一番,徑直乘轎回府。
回到臥房內,親手將金印安置妥當方安坐在塌上,心內放下一塊大石,阿離下廚做了些緻糕點來,我這才記起尚未進午膳,閒下來才覺出小腹有些隱隱作痛,阿離忙喚清雨去請大夫來,又埋怨道:“您怎麼那樣不經心?”我舒口氣將線將軍的病情及金印一事說與她聽,阿離只不解道:“當
咱們初回桂林之時,線將軍為何不把金印
給您呢?”我抿了一口香
方嘆道:“這才是他的
明謹慎之處,若早早將金印
於我,只怕那印已然到了孫延齡或馬雄手中。”阿離驚道:“他們怎麼敢?”我冷笑道:“又有什麼不敢的,明搶著不會,暗地裡可就說不準了。”正說著,趙麼麼慌慌帶了大夫趕來,大夫細細把了脈方道:“再開兩劑安胎藥即可,格格切記不可傷神勞體,做胎兩三月之時極易滑胎,萬要留意。”說罷,下去自寫方子。
趙麼麼皺著眉頭道:“瞧瞧,您只不聽,成婚也有兩三年了,好容易懷上,又這樣不留心。”我含笑道:“麼麼,從此可都聽您的還不成嗎?”趙麼麼只不信,拉著臉道:“您要多聽奴婢一句,奴婢就要謝神拜佛了。”阿離笑道:“格格,待您歇上幾,咱們到月牙庵酬神去。”趙麼麼拍手道:“這個方是正經,求菩薩保佑咱們格格順利產下小公子或小姐來。”晚間,孫延齡訕訕前來陪我用膳,扯東扯西說了半晌才道:“今
線將軍說了什麼不曾?”我只當做不知,反問道:“說什麼?”孫延齡掩飾的笑道:“他刻意留了格格在後頭,我還以為
代了什麼事情。”我閒閒取了針線來繡小衣裳,不經意道:“你閒暇之時,多去線將軍那走動走動,軍務上頭的事還要他指點一二才是。”孫延齡心不在焉的應了方出門。
阿離注視著他的背影嘆道:“夫之間也要這般防備試探,有什麼意趣?”我停下手中活計,心頭湧上一陣無奈,澀澀道:“若他方才直言相問,我會告訴他金印在我身上,畢竟他是我腹中孩兒的父親。可他,唉,人心是最難揣測的。”阿離幽幽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話說的沒有首尾,我卻也懶得再就這個話追究下去,忽想起一事,笑道:“你瞧穆連如何?”阿離不知所以,只道:“人品,學識自然都是難得的,格格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我盯著阿離笑道:“你說做什麼呢,自然是保媒啊。”阿離聞言亦笑道:“那敢情好,不知格格為穆公子看中了哪家小姐?”我見她不甚在意,將口中話又收了回去,只道:“還未看準,只是這樣一說。”心中卻摸不透阿離對穆連到底是否有情,想了片刻還是等到穆連回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