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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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知華跟著眾人眺望一陣,忽然驚叫,“是了,定是安柔小姐!”

“安小姐?安老闆的妹妹嗎?原來是她,她怎麼來了?”據說,安柔小姐是個國天香的美人兒,自小深居簡出,從不輕易拋頭面。錦蝶園雖說是安家的產業,但在安適之的主導下,幾乎終年開放,往來文士絡繹不絕,這樣熱鬧的場合,安小姐居然芳駕蒞臨,真難得啊!無怪乎她身邊擠得水洩不通,還得勞動僕役來為她開路。

眾人指指點點,可倒也沒人真敢湊上前瞧什麼熱鬧,畢竟安柔小姐,可不是他們這群傢伙能夠高攀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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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scn***僕役們技巧的引開好奇的人群,身後的嘈雜驚呼,終於逐漸隱去。

安柔這才卸下面紗,扶著丫鬟手臂,緩緩踏過石板曲橋,轉進幽靜隱蔽的內園,再往水亭走去。

水亭中,清越幽揚的簫聲迴盪著,亭下水光瀲濫,波生漣漪,也似簫聲綿綿不絕。

安柔側耳聽了片刻,才擺脫丫鬟手臂,細聲吩咐,“在這兒候著,沒我命令,不準過來。”丫頭們諾了聲,她便抬起美眸,往亭子看去。

亭裡,只有一個倚柱吹簫的儒生,身穿寒傖的藏青布袍,除此之外,無綴玉,帽無配飾,連那身衣袍也是洗磨多年,十分老舊的,凝眸細看,只有那枝古趣盎然的碧綠竹簫,似是撫玩多年而顯得光澤溫潤。

“寂黯哥…”安柔獨自登上水亭,一聲溫柔纏綿的低喚,登時斷了吹簫人的興致。

“安小姐。”張寂黯緩緩放下竹簫,轉身還了一禮。

“你…叫我安小姐?”安柔痴痴望著他,黛眉像是糾結了無限委屈和心事,無奈對著眼前人,偏又無處傾訴。

張寂黯恍若不見,幽如深潭的黑眸看不出一絲情緒。

安柔眼眶倏地泛紅,輕聲道:“聽說你定親了。”

“和你定親的那位姑娘,聽說…”

“這是張某的家務事。”他姿態冷淡地打斷了她。

“寂黯哥,你對我如此冷淡…”安柔苦澀的凝望著他,口一陣心碎,幾乎令人抵受不住,“可知道這些年來我多麼記掛著你呀!當年退婚是我爹孃的意思,不是我,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明白?”張寂黯冷如寒霜的俊容始終不曾動搖,見狀,她不委屈的滴下淚來。

“你…”見她哭了,他這才不帶情緒的瞥她一眼,“既然已經接受你爹孃的意思,又何必再來見我?”

“我心裡只有你啊——”她淚眼婆娑的抬起螓首,又惱又怨,仔細凝睇著他,“你為什麼不向我爹提親?如今你功名在身,和從前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了,只要你肯向我爹開口,我爹會成全的,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分開——”

“張某已定下親事,小姐請回吧。”淡漠的別開臉,張寂黯正要收起竹簫,不料角落突然竄出一隻通體雪白的嬌小狽兒,往他衣襬下鑽來,接著遠處破空傳來一陣大叫——“小渾球!看你還想跑到哪兒去,快回來!”張寂黯舉足避開狗兒,卻見狗兒圍在他腳邊轉了兩圈,又鑽進他袍子底下,只得彎拎起它,一把提到手臂上擱著。

狗兒眼巴巴地望著他,圓眸晶瑩甚是可愛,嗚咽了兩聲,便乖順的在他懷裡待下,不再動彈。

水臺另一側,跑上來一個臉帶稚氣、身形瘦小的男孩子,見狗兒安然待在他懷裡,喜形於,張開細瘦的手臂,情難自大叫,“小渾球——”安柔滿腔柔情,話到一半卻突然闖進這一人一狗,脾氣一起,霎時拉下秀臉,冷然斥道:“放肆,你好大的膽子,誰準你上來的?”

“奇怪,我追我的小渾球,要誰準了?”這瘦小的男孩小小的臉蛋白皙通透,卻嵌了一雙靈明燦亮的大眼睛。安柔語氣不善,他也毫不示弱,兩道細細的眉拱起,極不客氣的回瞪回去。

“又不是欠你的,我追我的狗,還得向你請示?”

“你——”安柔一時氣結,差點叫他囂狂的氣勢給喝住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男孩鼻孔噴出一記冷哼,正道:“就算是這兒的主人,也不敢對請來的客人呼來喝去,野蠻橫、放肆無禮。好哇,你是誰,倒是不妨說說,難道你是這兒的主子?還是宮裡的王妃公主?”安柔一雙美眸簡直要噴出火來,只恨心上人就在身邊,不便發作,只好隱忍的抿緊雙

張寂黯摸摸小狽,定睛打量眼前的不速之客——衣袍鞋帽都是嶄新的,顏普通,質地上,這般衣著在他身上固然合身,卻顯不出他的身份來歷。他怎麼有種錯覺,這男孩像穿戲服似的,是為了遮掩什麼嗎?

“它是你的?”又摸摸小狽,他將它送回主人懷裡。

“多謝了!”男孩子沒好氣地接過狗兒,不情不願地潦草點了個頭。

張寂黯望著狗兒又看看男孩,如此討喜的小狽,卻有如此牙尖嘴利、囂張氣盛的小主人,看他的眼神還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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