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風雪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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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宇航基地卻發現了敵情!
宇航基地受到威脅,邵伯伯心愛的小女兒也受到了威脅。戰鬥也許已經打響。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正卷在暴風雪下的戰鬥中。對於繼恩和亞兵,沒有什麼,他們是宇航城長大的、經過鍛鍊的青年。但是繼來卻完全不同,她是看慣黃浦江上的輪船、南京路上的霓虹燈的上海姑娘呀,她是一株長在江南的柔弱的小草邵子安又說話了,還是嘎啞的聲音,充滿焦慮。
嶽蘭,你看,可能有什麼樣的敵情呢?
嶽蘭搖了搖頭。
我想象不出,那個人一點兒也沒有說清楚。
他當然來不及多說。邵子安諒解地說。再說,他無非是給我報個訊兒。嶽蘭,你認為敵人是針對東方號來的嗎?
嶽蘭沒有吱聲,她在思索。她剛才完全把心思放在繼來身上了。然而,她身旁坐著的這個木雕似的人一門心思想的不是自己的兒女,而是比兒女還親的、等待出發的宇宙航船東方號。
為什麼上午她沒有來?如果來了,她就會跟繼恩兄妹一塊兒到了2004基地,此刻她早已投入保衛宇航基地、保衛東方號的戰鬥了。什麼樣的戰鬥?她不知道。但是她懷裡有一把手槍,一把光手槍,什麼樣的敵人都經不住一發
光子彈。她是決不會手軟的。
車窗外面,暴風雪還在肆,盡情地蹂躪著大地。雖然是高速公路,雖然是電子司機,也不得不減慢速度了。公路上是一個個雪團在翻滾,汽車輪於經常打滑。車頭燈照耀之處。是奇形怪狀的線條和圖形,彷彿千軍萬馬在廝殺,又象是沖決堤防的滔滔的洪水,要把整個宇宙翻轉過來一樣。
邵子安不安地觀察著車窗外面。他猛地抓住了嶽蘭的手。
多大的暴風雪啊!他的聲音有點異樣。我在宇航城生活了十六年,從來沒見過嶽蘭記憶中也沒經歷過這樣的大風雪。但是她不理解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已經是臘月了,臘月裡戈壁灘上是很寒冷的。而且,近年來,氣候總是有點反常暴風雪,敵情,東方號的計劃邵子安緩緩地說。這,難道是巧合嗎?
東方號?計劃?嶽蘭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
哦,我忘了,你還不知道,東方號預定下星期就出發,到火星去。
不是剛剛在上星期,建設號出發了?
這回是給建設號上的宇航員運送給養、器材和裝備的。哦,嶽蘭,我們要在火星上建設一個半永久的實驗室呀原來這樣!半年前,嶽蘭曾經到基地參觀了一次。她驚訝地發現,東方號適得比以往任何一艘宇宙航船都大得多。它是真正的巨人:四級火箭聳立在發
場上,晴天的時候,從四十二公里外的宇航城就看得見它的炮彈般的尖端,恰如看到遙遠的積雪的山峰一樣。
邵伯伯!嶽蘭失聲喊起來。什麼樣的敵人會喪心病狂地破壞這個美好的計劃呀?
邵子安沉默著,只把右手朝北方指了指。
是的,敵人總是喪心病狂的。我們要在大地上建設花園,他們就要在大地上高築牢牆和監獄;我們要在太空中馳騁,讓科學的觸鬚伸向無限宇宙的深處,他們卻要在太空中裝備指向地球的光大炮,要摧毀人類的文明和智慧。一頭熊並不是一個人,它的野心和慾望是踐踏別人的一切美好的事物,從而把一切攫為己有。
嶽蘭雖然還很年輕。這個尖銳的真理她卻是早就認識了的。
邵子安想的是另一回事兒。他親手部署的:成百枚反彈道導彈,罩住發基地方圓三十公里的
光網,幾十部自動巡邏的電子車守衛著20o4基地。什麼敵人能夠潛進來?當然,他明白,敵人也有強大的科學武裝,決不亞於我們。戰爭,已經不完全是面對面的
擊了,而且又是科學技術的決戰。如果防守嚴密的基地上能夠進來敵人,這說明,我們技術上還有漏
作為總工程師,邵子安深深
到肩上的擔子有多麼重。他當然明白,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那會兒,我國和科學先進的國家相比,整整落後了四分之一個世紀。依靠一條正確的領導路線,一支
心培育的科學技術大軍,一支勤勞、勇敢、能打硬仗的隊伍,經過幾十年的奮戰,我們趕上來了,甚至超過了他隊東方號的設計和建造就是見證。全世界的報紙都登載過從衛星上拍下的這艘宇宙飛船的照片,稱之為人類文明的奇蹟、現代化科學技術的驕傲。火星實驗室的計劃也轟動了整個地球,許多外國科學家的信雪片似的飛到宇航總指揮部,要求參加開拓太陽系新的疆土的科研事業。而北極熊則咆哮著:中國人要佔領火星!是的,他們對於我們每邁出的新的一步總是虎視眈眈的。
打從中學生時代、從電視中看到我國發第一艘載人月球飛船起,過去了多少年的歲月哇!
暴風雪稍稍減弱了一點兒。接近2004基地了。邵子安打開了車上的電視電話,撳著號碼,一個又一個,沒有人接。最後,在值班室裡,出現了那個報警的小夥子,還是象剛才那樣,手裡拿一玻璃杯水,懷疑地眯著眼睛問:誰?
邵子安這才記起,汽車裡沒有開燈,於是他把燈打開了。電話裡的小夥子高興地說:啊,邵總!抓住啦!嗯,哎呀!
玻璃杯當嘟一聲落地。跟著,電話裡的小夥子不見了。差不多與此同時,擋風玻璃正前方猛然閃亮,就象發生爆炸一樣,濃雲急劇膨脹,火光中清楚看見,那隻異常高大的宇宙飛船東方號,好家掙脫髮架的束縛一樣,搖晃了一下,上升了。這時候,才剛好聽到爆炸聲,不很響亮,好象悶雷,沉重,壓抑。
邵子安倒在沙發上,殷紅的火光照亮了他的一雙充滿了驚訝和憤怒的、灼灼發光的眼睛。
邵伯伯,邵伯伯,邵伯伯!嶽蘭尖聲叫起來。
爆炸一開始,汽車立時剎住了車這是電子司機的急劇反應:它在判斷。等到確信這場爆炸對於小汽車本身沒有危險以後,車子又繼續前進了。
塵土,雪片,劈頭蓋瞼地砸在小汽車周圍。火光已經消失。基地的強大的探照燈光柱照亮了雪花飛揚的發場。自動的電子門衛還在三十米外就識別出這部小汽車和它的主人,於是,大門無聲地打開了,幾個雜亂的腳步聲奔跑到汽車跟前。
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的漢子拉開車門,撲到凝然不動的邵子安身上,孩子似的著淚,頭髮凌亂,左額角上還滴著血。他的身上全教雪水淋通了;又散發出煙熏火燎的氣息。
嶽蘭焦灼地問:霍工程師,怎麼啦?
車窗外面,一個沉著的聲音說:小楊,小凌,扶住霍工程師,把邵總請出來。到休息室去。
車子裡面,邵子安低低地、緩慢地問:孩子們呢?
霍工程師拾起被悲痛扭歪的臉,默不作聲地用一雙失神的眼睛望著風雪漫天的夜空。那兒,一艘寫著dongfang這幾個大字的宇宙飛船,正在暴風雪之上,在地球大氣圈之上,鑽進寧靜的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