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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正常的時候,幾乎多是漢;殺敵的時候,幾乎是紅眼動物;喝醉的時候,則是群魔亂舞。在大宴之上,只見眾人喝得橫七豎八,有的人跑到宮殿外,對著天空狂呼亂吼,數落著暴秦多少爛事;有的人拔著長劍,一邊擊打著長殿,一邊吼歌;有的人甚至互相拿酒澆對方的頭,或是赤著胳膊大腿pk酒量;有的則是像中瘋似的,舉酒對著劉邦噝噝噝地長笑!
亂了,亂了,實在亂套了!
這一幕,用儒家一句話來形容:君不君,臣不臣。劉邦看得直搖頭,心裡實在是鬱悶極了。天下是姓劉的,不是你們姓周和姓灌的,更不是姓張的和姓李的,長此以往,如果他們眼中無天子之尊貴,禮中無臣下之卑下,那我這皇帝還當什麼呀,不真的成了氓大頭了嗎?
劉邦很想找個人給這些人好好上一節禮儀課,然而一想起秦朝那幫大禮,心裡也是直起疙瘩。秦始皇那套尊上卑下的儀法,簡直不是人學的,一大堆繁文縟節,走在皇宮裡就像踩在地雷陣上,每走一步,都得想想是不是合乎禮;每說一話,又想是不是合乎禮;每做一事,是不是與禮不合乎?這套亂七八糟的苛刻之法,不得不廢掉,只行簡易之式。
可是說簡易,這也實在簡易得離譜了,就像眼前宴會之景,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時不待禮,禮必待人!必須用一套新的朝禮約制群臣,不然,漢朝上下就活脫脫的一堆氓野獸了。
要學朝儀,肯定首推儒家。儒家是中國禮儀是開山鼻祖,屬於老字號的免檢企業。可問題又來了,像贏政同志這種不愛儒家只愛法家的皇帝,都有那麼多麻煩儀式,如果真要學,回儒教,那不是麻煩之上又加麻煩了?
事情當然沒有像劉邦想的那麼糟糕。正所謂,一代有一代之英雄,一朝君既有一朝禮,有人已經替劉邦想出了一套解決朝儀問題的方案,此人正是叔孫通是也!
叔孫通者,薛人也。所謂薛人,也就是魯國薛縣(今山東勝縣東南)人。魯國是孔子的故鄉,這是專門生產學儀法高手的地方,是自孔子之前就傳下來的傳統。中國的工藝,每出自一個地方,肯定必先被其所壟斷,就像今天的溫州人壟斷鞋業,景德人壟斷陶瓷,魯國亦是如此,天下或是諸侯行朝儀之法,想得到真東西,就得到壟斷禮儀之邦的魯國去。
叔孫通不是劉邦親自請他來的,而是他主動送上門的。這個叔孫通,終其半生,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滑頭。但是滑頭有很多種,有些人偏偏是滑得可愛,叔孫通正是此中一例。叔孫通靠禮儀之道打遍天下,可以上追到贏胡亥時代。當時,叔孫通因為善長寫文章和知識淵博,被徵詔入宮,待詔博士。
所謂待詔博士,是指等待被任命為博士。古時博士非此時博士,古時博士是一個官名,主要負責掌管文獻檔案,編書著述,傳授學問,培養人才等工作,其職位相當於今天的國家圖書館負責人。後來,陳勝吳廣在大澤鄉鬧事造反,贏胡亥就把博士們及儒生全召來,問道:“楚國人陳勝攻下了陳縣,你們對這事怎麼看呀?”眾諸生說道:“陳勝這是造反,請皇上速速發兵消滅他!”贏胡亥一聽,心情很是不,臉
立即籠上一層陰雲。叔孫通一看胡亥同志臉情不對,連忙上前湊道:“請皇上放心,天下都統一n久了,哪還有造反之兵,這不過是一群盜匪罷了!”嗯,識時務者,俊傑也。叔孫通這個馬
是拍得夠舒服的,贏胡亥臉上又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本來就是嘛,天生胡亥,天所愛之,民亦是昂仰滔天,哪來的造反之兵?
贏胡亥這明顯是嚴重的阿q,不愧為阿q的祖宗大爺。此時,贏胡亥為了更加滿足神勝利法,他又再次問諸生:“我再問你們一次,陳勝是反兵呢,還是盜匪呀?”贏胡亥這招果然有用,有一部分人跟著叔孫通說這是盜,但還是有人堅持讀書人的良知,說陳勝是貨真價實的造反。這下子,贏胡亥真火了,叔孫通明明都說這是盜匪了,竟然還有人敢說是反兵。來人,把說反兵的豎儒通通拉下去斬了,其他言盜者通通退回,準備領賞!
叔孫通果然領到一個大大的賞,得二十匹,衣一襲,並且從候選博士轉為正式博士官。這就是真正的叔孫通,其人如名,名如其人,滑潤變通,就因一句見風使舵的話,賺他個缽體滿盆。
如果說叔孫通說了句違心之話,就是想升官發財,那就錯了。事實上,叔孫通領賞時,他是多麼的心驚膽跳。當他捧著賞物回到居處時,儒生們紛紛嘲諷道:“請問先生,今天你拍了嗎?”孫叔通一聽就火了,拍個!你們真以為我是拍馬
過
子的嗎,如果不拍,我差點沒命了。說完,放下賞物一轉身帶著弟子們溜號了。自此之後,叔孫通大小通吃,投靠的人不下十個,前後事奉之人有項梁,楚懷王,最後才跑到漢王劉邦那裡謀生。
我們知道,劉邦是特討厭讀書人的,特別是那些百無一用的豎儒。叔孫通的事業只在禮上,不是兵書上。所以,你要讓他像酈食其那樣出個謀劃個策,那可是比登天還難。然而,劉邦還是喜歡叔孫通的,歸
到底,原因只有一個,這是一個變通之人。
所謂變通,不是拍馬。劉邦身邊從來就不缺馬
大王,劉邦之所以鐘意叔孫通,是因為他能很識抬舉地把脫掉儒家那套又長又寬的臭袍,穿上楚國本地那短小
練的楚服。再有,叔孫通沒有謀策之才,但他很有物
人才的眼光,於是每每給劉邦推薦一些曾經為盜為匪的壯士,這讓劉邦打心裡就更沒理由拒絕這個儒才了!
當時跟著叔孫通混飯吃的弟子有一百餘人。之所以有這麼多人跟著叔孫通,是因為儒禮表演,就像今天的戲班子,人數不夠是無法演出的,所以叔孫通必須管好弟子,等待時機。然而,這天下就像一鍋粥一樣,越熬越爛,儒生們等呀等,整天只看到師傅在那裡忙活,就是沒有給他們找事做。於是,這幫人就集體向叔孫通發牢騷:“我們跟隨你多年,你卻總是向漢王推薦一些狗盜之徒,為何偏是不肯推銷我們?”叔孫通冷笑,大聲教訓道:你們真是瘋了!天下正是用兵之時,請問一下,你們能打架嗎?我之所以向漢王推薦壯士,那是因為他們天生是殺敵將料,你們能行嗎?請大家稍安勿躁,只要這天下一平靜下來,就是我們的出頭之了!
叔孫通一語道破天機,天生儒生,不是投之戰場搏命的,而是點綴昇平世界之用的。正所謂,衣食飽而知禮儀,如果天下不和平,血衝突不停止,人民就不能衣食飽,衣食不飽,請問講禮何用?這就好像今天的村民,愛看戲是村民的天
,可是農村兒女成群,經濟落後,溫飽都成了問題,你還想叫他們請戲班唱戲,這不是他媽的扯蛋嗎?
弟子們無不為叔孫通這翻話打醒了,只好再次等待。這一等,不知等落了多少落月出,等了多少星夜無眠,等得花謝心碎,凋悵滿腔,終於還是等來了機會。這個機會就是以上所述,劉邦眾臣酒後失態亂吼亂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