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劍的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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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彈得破。

──龍舌蘭的肌膚。

此刻卻以最鋒利的刀,劃開了一道鮮血迸濺的深痕。

誰都知道京城紫衣女神捕美得出神、豔得入化,照理龍舌蘭當然有一張美臉,然而這是錯的。她臉上的五官若分開來,不一定都美,可能還賺頸項太長,眼兒太眯,身太細,很尖但並不寬勻,可是,當這些全湊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會發現這是個絕美的配合:天衣無縫。這時候的她,那勻柔的脖子像要挽留住你的掌紋,眼裡還有種無法擬摹又無從復加的悽楚和媚,那兒讓男人有一種能一手掌握的衝動,正好她的脯吐著無限風光在險峰的霽月光風。

然而,她臉上已給割了一刀。

狠狠地。

一點情也不留地。

她原來像一粒初(是剛剛卜卜的、點緋紅在樹間招搖的那種)桃的臉靨,稍一用力便只怕就要香迸濺、不復原形了,可是,這人竟在她臉上劃了一刀:無情地。

不憐香惜玉地。

她原來是一個笑起來便有八種豔七種麗的女子,她的明豔是豈止於漢子心裡的星星之火,一旦看入男人眼裡不但要燎原還得熱火朝天。只要她往場中一站,那裡的視線都會為她所引,且不分男女。

可是她這種無意惹火的惹火竟起了“子女殺手”白蘭渡的火,他竟毫不猶豫的就在她臉上劃了一刀。

他劃她那麼一刀的時候,神情居然還是的,帶欣賞的:彷彿他只是要在她那兒留下他的痕跡,又或是他只為她戴上了一件什麼首飾。

他在她臉上劃了一刀。

那一刀,像劍痕,多於似刀傷。

劍的刀傷。

──這一刀劃在這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靨上,刀不止傷在臉,更傷在心。

傷心比傷身更傷。

──傷情傷過傷人。

鐵手、陳風、麻三斤無不同時驚叫了一聲,甚至連狗口殺手屈圓也不例外。

鐵手發出一聲極惶急、低沉的怒吼:“白蘭渡,你留餘地好相見!”自蘭渡悠悠笑道:“鐵捕爺,兩隻手指,她少受苦,我也無虧欠。”他一手鉗制住龍舌蘭,整個人幾乎都“貼”在龍舌蘭背後,另一手持刀,仍架在龍舌蘭的脖子上,姿勢極為無恥醜陋。

他還邊用視線來撫摸他手上的人質,並笑說:“我厲害吧?我厲害在專研究清楚你們四大名捕的特才動手。我夠狠吧?其實當殺手不夠狠,不如回家抱去。我就是你們這些所謂名捕的劊子手。嗯,我的龍姑娘,可真香,我可抄鞭的憋不住了。”鐵手見龍舌蘭不但了血,也了淚,淚大顆大顆的自頰上掛下來,混和了血,再落頷領口裡去,而且身子還微微抖哆著,知道她很傷心,很痛苦,很害怕,鐵手就手心發冷,腳也軟了,心痛到肺裡邊去了,連呼重了起來。

他怒道:“我給你手指,你放了她。”書生殺手晃了晃手中的刀,表示會意。他的刀和他的儒衫和龍舌蘭的脖子都同樣雪白,只他的臉跟牛肚的天和潭水一般的黛。

鐵手正要運勁拔斷自己的手指,突然,聽到一個人,說了,一,句,話:“女人,是拿來愛的,不是拿來殺的,美人;是用抱的,不是用來傷的。你太過分了。”話說得很冷。

但語音很強。

──就像那白練似的瀑布,勁注入無底般的深潭裡。

潭深深幾許?

誰也不知。

──如想知道,也許該去問殺手書生白蘭渡。

因為他已萎然滑落入潭底裡。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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