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且說次大清早,張氏一晚沒睡,即尋來顧四,道:“聽聞何親家的大兒子何湛好脈息,可是?”顧四道:“正是。”張氏道:“如此甚好。你去請他來,請他看一看姐兒的脈息。”顧四答應。張氏又道:“你去那邊告訴大爺,就說姐兒身子不好,叫他回家一趟。”顧四頓了頓,道:“大爺今早剛出門。”張氏鼻子裡笑了一聲,道:“何大夫來了之後,就讓大爺回來一趟罷。我婦道人家沒腳蟹似的,不好出來見客。”顧四自去,不在話下。張氏記掛女兒,急到她房中,見她獨自一人睡在丫環四兒睡的榻上,腿兒蹬開了被子
在外面,入到內房一看,繡
上亂七八糟,一灘灘水漬印在被上,愁道:“這怎麼得了?”忙推醒林碧玉,道:“我兒,快醒醒。”林碧玉一睜眼,見是母親,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張氏見她小臉蛋兒蒼白,杏眼盡是驚恐,摟入懷裡,拍著她的背,道:“我的兒,莫不是又魘著了?別怕,娘娘在這兒呢。”那林碧玉如何受得了這憐愛,臉燒得飛紅,吶吶不能言。張氏觸手所及又見她滾燙,只道是大症候了,更心急如焚,撫著她紅了眼圈,道:“想我半生只得你一滴骨血,若不是我要去六平庵,也不會讓你遇此大難,落下病
,倘你有個山高水低,丟下娘一人,娘也不要活了。”瞧著張氏這個光景,林碧玉有如萬箭攢心,顫顫巍巍地道:“我再也不這樣了,我再也不這樣了。”似有個硬塊哽在喉裡,想哭卻哭不出來,自有一種弱不勝衣的情態。慌得張氏拭淚道:“都是孃的錯,招得你這般。”強顏笑道“我尋了個好大夫等會兒來看下你的脈息。”又說了很多安
的話兒。***近午,何湛大夫方至,林朝英早在大廳
候,茶畢,林朝英道:“小女微恙,有勞兄臺大駕。”何湛道:“你我自小一起玩耍,雖非親生骨
,卻也情比兄弟,且令愛又是內弟媳,何須客套。”一同進了繡房,繡房內裝飾清雅,何湛不敢細看,入了內室,一側設了屏風,屏風後綽綽約約地坐了個穿紫裳的婦人,旁邊侍立著個僕婦。林朝英道:“屏風後的便是拙荊。”何湛忙行禮,道:“見過嫂嫂。”張氏忙還禮,道:“小女身染惡疾,有聞先生醫術高明,還請為小女診一診脈。”命四兒從帳子內請出女兒的手給何湛診脈。那隻纖手膚
如上好白玉,嬌
如水蔥,何湛凝神診了半晌,道:“令愛並無大礙,只是略有些氣虛罷了。我開個方子,吃了便沒事了。”張氏急道:“先生可診清楚些,小女身子時冷時熱,夜裡不得安眠,只怕是大症候了。”林朝英坐在一旁不言語。何湛又診了片刻,道:“小弟並無診出有此脈息,還請賜令愛玉顏一觀以證所驗。”林朝英唯有命四兒掀起
帳,現出林碧玉的容顏。何湛一見之下,心中喝彩不已,暗道果真名下無虛,又心疑道:“那脈息分明是縱慾過度所至的氣虛,哪來的大症候?想必是姐兒被拐時給人輪
宿,回家後受驚過度,觀她氣
,神情怯弱,若有所思,可不是應了我所驗。
看來她失了首尾,又有傾國貌,終難是幼弟的良配了。”遂道:“嫂嫂安心,服了我的方子,過些時就好了。”於是林朝英陪何湛到外間坐下,寫了方子,何湛告辭而去。過不了幾
,何親家託南門外的劉媒婆上門來退親。
林朝英冷笑道:“我沒嫌棄那小殺才,他們倒嫌棄起我家姐兒來!來得好,我也正想退親呢!”當即找了中人,寫了退婚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一時間,城內的人相傳此事,這一人道:“柺子拐了去的還會留你清白不成,我看這何家的親退得好,要娶也要娶個黃花女子嘛!”那一人道:“林家那小姐天姿國,娶了也不虧,娶了個黃花的醜女子那才虧哩!”另一個道:“現成的綠帽子哪個會往頭上罩?哪個想當王八呀?”另一個又道:“聽說那陸小官人救林家小姐回來的,八成兩人私奔未遂,給林家尋回來了。那林家為了攀高枝就退了親哩。”街頭巷尾無不在談論。張氏聽說後,不
對林碧玉滴淚道:“都是我坑了你,要不是我,也不會生出這些事來。”這一驚一氣一恨,便生起病來,夜裡難寐,唉聲嘆氣不停。林碧玉心中也恨起何江來,心道:“小時
裡調油的叫妹妹,哄我做那事,雖然我失了貞節,也不用在這時節雪上加霜罷。”惟有勸母親道:“娘娘,難道通天下只有他一個是男子不成?我不嫁他,還可以嫁與他人的。”***張氏定了一回,道:“你這個傻孩子。”想了一想,道:“我病了你爹也不進來看看我,只在外書房裡睡,要不是家裡有事,他鐵定又去那邊。只怕我有個好歹,丟下你一人孤零零的,現下你爹是疼你,可保不定將來疼你。
那邊那個又年輕,再生下個小子來,這裡哪還有你立足地?”伏在枕上只管息。林碧玉忙幫她捶背,想要哭又怕招母親不安,含淚道:“大夫說是
染了風寒罷了,娘娘莫要亂想。那陸小官人是大戶人家,想來也可託附終身。”張氏道:“要是做了那姓陸的妾,就是得他寵愛,你又是個沒心眼的孩子,沒些個手段,難保長久。他那大娘子又是做官人家出身,準不會給你好
子過。除非養下個兒子,才有出頭
。”言畢,自個也覺茫然,反怕了起來,想道:“女兒年紀小,我兩腳一伸,去得輕鬆,她將來能靠誰?那負心漢就是不扶正那小賤人,也必會娶個新婦,做我兒的後孃,到時作踐我兒,我哪隻眼能看見?罷了,罷了,我無論如何都得好起來。”想到這,勉強笑道“說你是個傻孩子呢,我讓你爹爹找戶好人家做對正頭夫
不好?我兒長得這般的好,何愁沒有好人家上門提親?”拉著林碧玉的手說了幾句閒話。一番話勾得林碧玉心事重重,又不好現在臉上,少不得順母親的意說些不著緊的話。回到繡房內哭了溼了幾條絹子,略作梳洗便又去母親房中和她說話解悶,夜間和她作一
歇息。
又過了十幾,張氏的病漸漸好了,見女兒整
整夜的陪伴,累得臉兒無一絲血
,撫著她的臉道:“晚上有珠翠陪我就行了,你守著我十幾
,晚上就不用過來了。”林碧玉笑道:“我陪娘娘也是一樣的。”張氏也笑道:“我知道你孝順,如今我也大好了,你爹爹睡了這麼久的書房,也該讓他進房睡了。”這些
子林朝英去完鋪子就回來看張氏,晚間在書房睡,也不去韓愛姐那,愛姐兒派人來催請過幾回,又送來幾件親手做的衣裳和念物兒,林朝英只推事忙不肯去,張氏聽說後倒心寬了些。
是晚,四兒服侍林碧玉睡下,自己也在外間的榻上睡著了。林碧玉躺在繡上,想道:“娘娘今夜不知怎樣地快活?爹爹的大雞巴我是領教過的,能入到人心裡去的。
他每捅進來一次,我都快要昏了似的。說什麼他們都是我的爹孃,幹那事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呷什麼乾醋呢?爹爹不去外邊了,娘娘病也好了。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想起父母的好處來,又想起自己做的種種不肖事,早已珠淚滿面。
***林碧玉思量終身結果,更傷心難過,想到:“為著我一人,爹孃生氣
心,我又沒些用處,只懂落淚。”將往事一一過目,實是自己惹出的煩惱,怨不得人,不由又哭了一場。又不好拿絹子來擦眼淚,免得早起時眼睛腫得像桃兒般。正自怨著,聽到遠處隱約傳來吵雜聲,腳步聲,林碧玉心下不安,喚道:“四兒,四兒!”小丫頭四兒睡得死沉,喚了好幾聲都喚不醒。林碧玉只得摸黑走到外間搖醒她。四兒從夢中驚醒,睡眼惺忪道:“姐兒,咋啦?可是渴醒了?我點了燈,給你倒茶去。”說罷,就要下榻。林碧玉忙道:“四兒,我不渴,你聽外面。”四兒也聽到了從前院傳來的喧鬧聲,道:“姐兒,別怕,我去打聽看看。”四兒點好燈,打了燈籠就往前院去。這裡林碧玉坐在燈前,忽然有個人竄進繡房,嚇得她快厥過去。那人道:“妹妹,莫嚷,是我。”那張清秀的臉兒似識非識。少頃,林碧玉方定下心神,輕聲道:“可是何家哥哥?”這人正是何江。原來他哥哥何湛已把林碧玉的脈相告知家人,何夫人本就不情願娶個不清不白媳婦,只因愛子何江軟磨硬泡,才勉強應承。
此時聽到大兒何湛如是說,怒罵道:“不要臉的爛貨娼婦,都和人做出來了!我們何家如何容得她!便是生下個種,也指不定是誰的呢!”又埋怨何厚山道:“這便是你說的好姻緣,這不是誤了我兒嗎?”何厚山不作聲,何夫人又唸叨道:“人若生得太好,就是不去勾漢子,漢子也會來勾她。她年紀小小就給人做壞了身子,難保來咱家後不養下私漢子,到那時才跳腳有鬼用哩!”言畢,立何厚山找媒人上林家退親。也不理何江的哭鬧,哀求,只道:“咱找個好的娶。”何江無法,見此事已成定局,便生一計,偏這晚林家前院沒人提防,就放火燒起柴房來,自己趁亂到後院的繡房找林碧玉,要和她私奔。
幾年未見,何江模樣沒大變,只長高了些,他見那林碧玉臉廓未改,故而認出,又見她果有國,證了眾人之口,心中大喜,道:“妹妹,和我走罷。”林碧玉疑道:“走?走去哪?”何江道:“林妹妹,我不是負心的人,是我娘執意要退親的,我一心一意愛著妹妹,只盼能和妹妹雙宿雙棲,長久相守。”待要上前摟住那嫋娜的身兒,又怕唐突,道:“我有個有錢銀的知心好友在鄰縣,我們投奔他去。”一雙星眸脈脈地望著林碧玉。林碧玉瞅著他,發了會子呆,道:“何哥哥可知我遭人拐了去的事?”何江道:“我曉得。”林碧玉道:“那你,那你可知…”她面上作燒,說不下去。何江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介意。”見她臉染桃花,垂首坐著,越
隱忍不了,抱住她放在膝上,林碧玉羞得不知所措,又推不開他,又不敢亂動,又不好嚷人來,只得道:“何哥哥,你放我下來,這成什麼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