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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趕緊回身,這才驚覺心中的不捨。

婀妍從袖中取出兩道符來,遞與他道:「你不是想要空空如也符嗎?我也沒多,只能送你兩道。」小玄大喜,急忙接過。

婀妍將空空如也符的施祭及解消咒傳述一遍,問:「記住了麼?」

「記住了。」小玄應,笑得嘴合不攏,連道謝都忘了。

「還有,這是解消勾魂蝶之法,你也聽好了……」婀妍將咒唸了一遍,接道:「我已告訴你了,你肯不肯饒那姓賀的是你的事。」小玄點頭,道:「那傢伙雖然討厭,但無大惡。」婀妍似乎遲疑了片刻,又從懷中摸出三道符來,突然放指齒間,用力咬下。

「你做什麼?」小玄吃了一驚。

婀妍不答,將血的指尖分移三道符上。

血雖不多,但小玄卻瞧得驚心動魄悸動莫名。

婀妍抬起臉來,將符遞與,靨暈似桃眸凝如水道:「這三道,也送給你要不要?」

「這是什麼符?竟……竟然要用血染的。」小玄趕忙接住,只見符面圖紋呈銀,底如雪,血一染上,鮮豔異常。

「是傳送符,沒有咒,只要持符者以血點符,縱在天涯海角,縱然遠隔萬里,也能瞬間到達用血開符之人的跟前。」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邊幾不可聞。

符自玉人懷中出,猶盈著縷縷醉人的幽香,小玄心中怦怦劇跳,脫口道:「竟有這樣的符,它叫什麼名字?」

「叫做……相思符,書上說的。」婀妍聲細如蚊,滿面緋紅。

小玄呆望著她,一陣魂悸魄動。

婀妍羞不可抑,催促道:「你不是急著趕回澤陽麼?快走吧。」小玄點頭,腳下卻似給粘住般紋絲不動。

「對了,這種符珍稀無比,你可別隨便亂用。」婀妍道。

「哪……什麼時候用?」小玄茫然問。

婀妍如嗔似惱地羞橫一眼,足尖忽蹺,嘴兒湊到了他耳邊。

「想我的時候。」小玄心魂俱酥,抬眼望去,已見玉人翩然遠去,動人俏影頃刻消失。

第十回醉夜沾香小玄回到懸崖邊,用婀妍傳授之法解去空空如也符的制,見水若完好無缺,方將一直高高拎著的心放下。

「快醒醒,寶瓶竹到手了,我們這就回澤陽城。」小玄抱著她輕喚。

水若卻依然沉睡,軟綿如泥,任憑如何叫喚,只是無知無覺。

「玉紅草的果子果然厲害,竟把她醉成這個樣子!」小玄想了片刻,又念咒,從如意囊取出鹿蜀車,把水若抱了上去。

然後瞧瞧一旁的賀天鵬,哼哼道:「看在這寶車份上,今次就饒了你吧,倘若以後還敢糾纏水兒,定把你丟到這來喂蜘蛛!」遂也將他搬上車去,在踏腳處。

他跳上鹿蜀車,扯動韁繩,誰知四隻鹿蜀毫不理會,只在原地悠閒跺步。

小玄怔住,心忖道:「姓賀的趕車時用的是一條什麼……什麼閃電鞭,莫非這幾頭不識好歹的畜牲只怕那個?」想及此處,當即俯下身去搜賀天鵬的身子,找了半天,卻沒找著凝電鞭。

「敢情那鞭子藏在他的法囊裡?」小玄眉頭大皺,因為各人的法囊各自設有制,不知咒者便是將囊毀掉也取不到裡面的東西。

他無可奈何,越想越急,越急便越惱,倏從袖中抖出纏繞臂上的八爪炎龍鞭,劈空甩響,登時雷炸火湧,聲威駭人,大喝道:「幾隻小畜牲!若再不動,小聖爺爺定叫你們股開花!」話音未落,車子已動,四隻鹿蜀風馳電掣般朝前奔去。原來鹿蜀最是怕電,對其他的風、雷、水、火併不怯畏,但小玄手中的鞭子乃是萬獸皆懼的八爪炎龍的筋與鱗所制,上又附有許多玄教高人的法符靈篆,所發之火豈同尋常,鹿蜀類屬妖獸,焉能不怕。

「這不就對了!」小玄哈哈大笑,朝幾隻鹿蜀叫道:「如今跟了我,只要乖乖地聽話,包你們往後吃香的喝辣的!」他扯動韁繩,憶著來時的方向,駕著車子奔去,幾經周折,方才找到入口處的無文石碑,收起車子,又憶著賀天鵬帶他們進來的方法繞著石碑轉,誰知一連試了數回,直轉得頭昏眼花也沒能出去。

「當時我悄悄數過的,明明是反轉九圈,正轉七圈,這次怎麼就不行了?」小玄急得額頭冒汗,差點就要解開賀天鵬中的勾魂蝶符,將他拖起來拷問。

小玄苦思冥想,突然靈光一閃:「啊,莫非進來同出去的方法是相反的?」當下改成正轉九圈,反轉七圈,眼前景倏變,果然出了巨竹谷。

「果真是倒過來的,你怎麼這樣笨!」小玄拍頭自嘲,返身入谷,依次搬出水若和賀天鵬,再度祭出鹿蜀車,朝澤陽城奔去。

此時已至黃昏,遍空彩霞,絢麗繽紛。小玄意氣風發地揚甩長鞭,駕著鹿蜀車凌風飛馳,想起今趟的種種奇遇與豐盛收穫,不心情大好,一臂攬著醉態可掬的水若,一腳踏著在座底的賀天鵬,放喉高歌:「高山青,澗水藍,千翠山的姑娘美如水呀,千翠山的少年壯如山吶……啊啊啊……高山長青,澗水長藍,姑娘和那少年是永不分呀,碧水長圍著青山轉,那奴灣多依呀吶呀候依呀嘿…」這本是千翠山的山歌,誰知他這一路高歌,驚動了一位路過的海外神仙,聞歌頗喜,遂記於心,將歌帶到了東海的某座寶島,不想傳開去,甚是廣遠,直至千百年後又有新唱,更加膾炙人口,至於出處,反倒無人清楚,此皆後話,不能考究。

鹿蜀車的速度委實驚人,待到夜幕初臨,小玄已從百餘里外的巨竹谷趕回了澤陽城,驅車從城北的山嶺飛入,正是傍山而建的三世忠靖侯府。

小玄找了個僻靜處停車,念動婀妍傳授的咒,解去了賀天鵬所中的勾魂蝶符,然後將之一腳踢下車去。接下又馳至翠華廬,在後園收起鹿蜀車,背起水若偷偷溜到摘霞的房前,俯耳貼門悄聽了一會,這才推門進去。

摘霞正於燈下埋頭抄寫,桌上已堆了厚厚一迭新制的守神符,見他揹著水若進來,不吃了一驚,訝道:「三師姐怎麼了?」

「喝醉了。」小玄東張西望道:「快讓她躺下。」

「原來偷偷溜去外邊喝酒了,難怪我說怎麼一整天都沒瞧見你們哩。」摘霞趕忙上前幫忙,將水若扶到自己上去,見她軟得如酥似泥,詫異道:「怎麼醉成這模樣?」

「今晚你幫忙照顧下她,千萬莫給別人知去。」小玄小聲道。

摘霞幫水若蓋好被子,轉身瞪眼道:「你哄她喝了很多酒是不是?」

「冤枉啊,是她自個要喝的。」小玄只好這麼說。

「冤枉?三師姐從來就不怎麼喝酒,你還說冤枉?一定是給你灌的哩,瞧我不告訴娘娘去!」摘霞威脅道。

其實摘霞比水若、小婉和小玄三個均略為年長,但她乃是崔採婷的待兒,因此在稱呼上尊他們為師姐師兄,叫崔採娘做娘娘。

「不要啊,好姐姐,你莫嚇唬我。」小玄忙求。

「誰嚇唬你了!」摘霞繃著臉冷哼。

「一定是嚇唬人的。」小玄上前抱住她臂,嬉皮笑臉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心腸最好的啦,要不然我也不敢上這來求你幫忙。」摘霞臂讓開,道:「那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兒你帶三師姐上哪玩去了?」

「不就是……城裡的一家小酒樓唄,門面雖小,不過酒卻好吃,因此我們便多喝了幾杯。」小玄撒謊道。

「哼,居然丟下人家。」摘霞道。

小玄忙道:「今晚你好好照看三師姐,明天我帶你去。」

「這算什麼?換是麼!」摘霞生氣道。

「不是不是,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想……」小玄心念急轉,作揖陪笑道:「今兒忘了姐姐的確是我不對,明天請姐姐喝酒算是賠罪道歉。」摘霞有些繃不住臉,咬著兒道:「你別裝模作樣,以為我不曉得你肚子裡打什麼算盤麼!你是既想有人幫你照顧三師姐,又怕你灌醉她的事叫娘娘知去,所以才來賄賂人家。」小玄湊近前去,又捉手攀臂地糾纏女孩,笑嘻嘻道:「賄賂就賄賂唄,總之明天一定找家大大的酒樓,好好賄賂姐姐。」摘霞這回並沒掙開,道:「我才不去,虛情假意的誰稀罕!」小玄急道:「絕對是真心誠意的呀,姐姐怎就不信?」摘霞這才道:「大師姐分了好多符要我幫忙抄寫,哪裡有空出去。」

「今晚我就在這裡幫你一起抄。」小玄脫口道。

摘霞即道:「行啦行啦,誰敢要你幫呀。你走吧,瞧在你還算……還算誠心的份上,這次不告發你就是。」

「這個……」小玄喜道:「那就麻煩姐姐了!」摘霞不接話,似乎等著他走。

小玄心裡正急著回去擺今趟的豐盛收穫,匆匆就走。

摘霞後邊跟著,送到門口,忽見他轉回身來,神神秘秘道:「今兒出去,我還得了幾樣好東西,給你瞧瞧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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