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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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在一瞬間變得光亮刺眼，從電視裡傳來明星們喧鬧的對話聲。

“這次煩惱的觀眾是住在神奈川縣的n氏，今年二十八歲。”上總似乎仍是昏沉沉的，他蹣跚地走進廁所，汲取從水龍頭飛濺而出的水洗著臉。

“好想喝咖啡…”自言自語地打開冰箱，拿出罐裝咖啡並順口問起平。

“要喝嗎？”

“我不需要。”平被電視傳來的內容引，跪著往電視前移動，目不轉睛地盯著蒙上一層薄灰的屏幕。打上格馬賽克的畫面上出現一位長髮女子的身影。

“n氏因每通勤而認識了一位男，兩人相處的氣氛也十分融洽，但n氏卻因為自身藏有極大的秘密而一直無法提起勇氣更進一步。”在旁白故玄虛地說明之下，穿短暫的廣告後，畫面再次回到節目上。

“n氏擁有著極為溫柔婉約的內在，但體上卻是不折不扣的男兒身。而周遭的人多半沒注意到他是男人…”

“你覺得這種節目很有趣嗎？”上總回到房裡，詫異地問道。但平緊盯著電視沒有時間回答，只是隨便搖搖頭就又繼續盯著電視畫面。畫面切換到一群坐在討論桌前的中年男子們。

“說實在話，這應該很困難吧。畢竟同樣是男…”

“但是他，也就是那位n氏想往的男，也應該不討厭n氏並對他有所好對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可以順利往喔。是人都會藏有秘密的啊。”

“對呀對呀，我的朋友當中也有這樣的例子。

聯誼時對方說是在一企業上班，坐領高薪，和他開始往之後才發現，對方其實只是下游廠商的員工，薪水也只有當初吹噓的一半而已，可是最後兩人還是順利結婚了。”

“不，這該怎麼說呢，問題是別吧？倘若n氏想往的那位男，其實是假扮男生的女的話，n氏自己不也會十分震驚嗎？”

“我認識的人裡頭，有人只是因為吹噓自己的學歷就和對方分手了。”那些人像是諮詢者那樣彼此換意見，但才聽到一半平就無法抑制地開始全身發抖，接下來的話都無法聽進耳裡。

就連普通人類在戀愛或結婚時都有這麼多困擾。人們被年齡、地位、工作這些條件給束縛著，前提是雙方是男和女。

“說真的，就拿我來說好了，不管再怎麼美豔動人但是是男人就有點…”中年男子透出並不怎麼開心的心聲，平只有聽見片段。仔細想想即使是狗，要配成對的話也得是公狗跟‮狗母‬才行。

“嗚…”平無法出聲，在榻榻米上緊握雙拳。脈搏紊亂、胃部緊縮、呼急促。只聽見太陽四周血管的脈搏聲和心臟的跳動聲。

接著眼前一片模糊，意識漸漸脫離現實。這麼說…身為人類男的上總要和公狗的平結合的可能是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事到如今才被點醒事實的平緊閉著雙眼，忍耐著心痛。平他曾希望能夠成為上總的戀人。不是被飼養的愛犬或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男，而是想成為他心中的唯一。

他幻想著自己會是上總最喜歡，也最重要最信任、只要在身邊就能安心…那種無法由他人取代的存在。

“哈哈，跟傻瓜一樣…”平自嘲地自言自語，臉上帶著扭曲的笑容。所以，就算是成為人類被上總擁抱，也不能夠滿足自己。

抱持著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希望，悲嘆著無法得到的奇蹟。他下意識開始尋找最喜歡的巾，先拭去滲出的淚水，再用巾蓋住頭、趴在榻榻米上。

就只有今天，再怎麼受著巾的觸，或是嗅著上頭悉的味道，也沒有辦法安撫平的情緒。他縮起身子，希望能夠就這樣消失。

“你在幹嘛？要轉檯嗎？我關掉囉？”雖然上總帶著狐疑的語氣從上方傳來，平還是依舊對自己到羞恥而苦悶，怎麼樣也無法抬起頭。

“原本呢，在一般男女之間，對懷有好的對象示好後，能得到相同回報本來就很少見，所以呀，也許還是會有如果喜歡上對方，就不在意別、人種的人存在。”相對於那些諮詢者，女藝人說出令人安心的話的同時，上總便轉檯隨意看過之後又按下電視的電源。

“平，你是想睡嗎？想睡的話去被裡睡。”上總似乎是彎下身，他的聲音近在耳邊，但平拼命地想要強下湧上的淚水，只能顫抖著搖頭否認。他想起之前向淺田醫生諮詢時的事情。

“你越是喜歡他就會越痛苦喔。”從淺田醫生跟大庭之間和自己一樣的，也是跨越種族的戀愛經驗者口中說出來的話，應該更能夠讓人深切受到那份苦惱及困難的程度。

若只是從狗化為人形還可以，但不要對此產生更多奢望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喂！你可別再鬧彆扭啦，我要準備出…”上總著急地說著，正準備伸手把巾掀開時，門鈴突然響起，讓他沒有使勁全力。

“誰呀！這種鬼時間裡。”上總氣呼呼地邊說邊站起身，發出刻意讓人聽見的腳步聲走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