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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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驚然坐起，張大嘴大口大口著氣，不停息著，心臟像發了狂似地不規則的攻擊我的腔，像是想奪門而出離家出走的小孩。水珠不停的從額頭上臉上滑落，剛剛的夢境得我出了整身汗，而鼻腔裡彷彿還有血腥味的殘留。

  我崩潰的大哭了。

  阿廣一次又一次的死在我眼前，那畫面是如此真切，如此駭然久久揮之不去。我失控的大叫了起來，失控的像野獸的嚎叫聲。我的指節深深的嵌入棉被墊中，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使勁全力發洩，這可驚動了醫護人員們。沒過幾分鐘就有值夜的護士衝了進來，我聽不見她再喊什麼，我想是在求援吧，因為我的吼叫聲已經迫使聽覺失去作用了，所以眼前的景象像是默劇般的播放。我看到又來了兩三個人，他們試圖把我壓在上，讓我不至於傷到自己，而我卻奮力抵抗，過程中似乎抓傷了某位或者說是某幾位醫護人員，我受到他們的皮殘留在我的指縫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們才把我制伏，大概是聲嘶力竭的我已經疲累了，無從抵抗，最後就乖乖的讓他們用皮帶把我綁在上。在皮帶的束縛下我漸漸的冷靜下來，但是口的痛未曾停止，方形房間內只留下現場兩位醫護人員，這空間中只剩夜晚的靜，他們的不安恐懼，還有我怦怦怦的心跳聲。

  我瞪大了眼，但思緒都不在現場詭譎的氣氛中，張著嘴瞪向前方，血河和殘肢的畫面還停留在我的視網膜上。我看到平常整理的一絲不苟的醫生卻頭髮凌亂的急忙衝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醫生的語氣帶著緊張，但我有覺他努力隱藏住自己這種情緒。

  我把視線移向他，我並不是對他有敵意，但我的眼睛像甲狀腺機能亢進般的向外突出，像是要向醫生索命般死盯著醫生。醫生瑟縮了一下，但立即起膛直視我雙眼。

  「是個惡夢。」我乾澀沙啞的喉嚨只吐出這幾個字。

  「那我開個鎮靜劑給你好嗎？這會讓你睡好一點。」

  「不，」我堅決的說「我現在不想睡，還不想睡。」我顫抖著。

  現場的空氣像凝結的果凍一樣，醫生和我都僵持著，過了一會兒我低頭喃喃的唸「我不能睡著。」我不想再面對阿廣的死了，方才的夢境過於真，我沒有勇氣再挑戰一次。

  大概醫生受到我的堅決態度，擺出作罷的手勢「好吧，那你稍微冷靜的休息一下，我等下就都待在我的辦公室了，有事再按紅按鈕，我就會過來。」醫生離開時緩和的將們帶上。

  又害醫生加班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心裡默默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