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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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美麗的傳說往往是一把神奇的鑰匙,它可以打開一個個緊閉的心扉;一種忠貞的愛情往往是一段催人淚下的悲劇,它可以演繹出一個哀婉的故事。女人,它常常扮演著人生舞臺上的主角,但她們往往也是生活中的弱者。

一、引子1982年冬天。

潔白的牆壁。耀眼的電。呼呼火的生鐵爐子。的桌椅。地上,鋪著方形的、天藍的磚。其間,一個魁梧的漢子,烏黑的濃髮亂蓬蓬地蹲在頭上,方形的臉上鑲嵌著重眼、稜鼻、厚,上身穿紫褐衣,下身穿灰的纖維褲子…這是極其簡樸的一位青年作家。

他叫劉斌,在吉縣文化館工作。

房子裡除煙筒裡火苗的呼呼聲、皮鞋壓磚的吱吱聲外,靜謐得能聽見門外風吹花稈的颯颯聲,要不是半截牆上、一角地上閃動著忽兒大忽兒小的身影,真疑心這裡是無人之地。

他正在苦苦地思索著《夫山的傳說》的開頭。不!與其說是考慮它的開頭,倒不如說是在考慮他六年生活的結尾。是的,一個民間傳說的開頭,能難住《我的家庭》這部長篇小說的作者嗎?

他在想著…

此刻的心,就像是滾滾的長江水,停止了六年寫作生活的我,又要動筆寫作嗎?不寫?嗯,不行。我的家鄉有這樣動人的傳說,難道能不快一點讓讀者知道嗎?再說,編輯部已來通知,後天,稿子就要往印刷廠送,能為了我而影響雜誌的出版嗎?當然不能。如果寫,我這顆受了傷的心,能受得了嗎?不!我這樣的作家,有資格繼續寫下去嗎?配做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嗎?唉!我沒有資格再寫下去,也沒有面目讓自己的東西再和讀者見面啊!

這是因為自己是一個靈魂骯髒的偽君子啊!

那麼,這樣的人還能寫東西教育別人嗎?

羞恥!羞恥極了!

啊!我要不寫,牛娃和劉巧兒能饒恕我嗎?即使這兩位故人答應了,可我的心情能平靜下來嗎?難道讓一顆受傷的心繼續忍受折磨嗎?

啊!我的讀者,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啊!我的蘭花姐,就饒恕您的弟弟最後一次吧!

決心下定,說幹就幹。於是,劉斌大步跨到辦公桌前,坐在了椅子上。他鋪開一沓稿紙,手裡握著的是一支小小的、尖鈍得快接近筆嘴的鋼筆。這是六年前,他從箱子裡翻出來的,他的蘭花姐在八年前送給他的訂婚禮物。為這支筆,他不知難受過多少次啊!今天,他倒忘記了五年前訂的條約,用這支筆學習,但不用這支筆寫文藝作品。寧肯把這支筆用老,也不用別的筆…很快,稿紙上出現了這樣的標題——“夫山的傳說”然後,早已想好的開頭躍入紙上:氣勢磅礴的吉山腳下,有一座秀麗的小山。它位於我的家鄉劉堡。

這座小山高45.6米,周長1039.3米。它有一高一低兩個山尖,上面長滿了青苔、灌木等植物。山有5米多高的岩石,遠遠望去,宛然一對姊妹被淡青的帶子勒在一起。山底是枯黃的草叢和紅柳…

山,它像一對飽經滄桑的老人,向劉堡人民講述著幾千年前這個動人的故事,又像是訴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這動人的傳說,揭了封建社會的殘忍和黑暗,也歌頌了古代勞動人民嚮往自由、嚮往愛情和幸福的美好願望…

“咣!咣!咣…”一陣緊促的敲門聲傳入劉斌的耳膜。他放下筆,發澀的雙眼,打開了房門。眼前站的是畫師馬忠老師,他說:“快!小劉,剛才縣醫院打來電話,王蘭花住院了,讓你馬上去。”

“啥?”他像是沒有聽清似的。

馬老師又把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路燈下,劉斌騎車的影子長了、短了,短了、長了…宛若一長一短兩個人在進行騎車比賽…

上躺著他的蘭花姐。葡萄糖一滴一滴入她的血管。他嚇了一大跳,她的頭髮燒光了,頭上裹著紗布,僅出的一隻右眼,緊緊地閉著。

他呆呆地望著他的蘭花姐,神彷彿突然間失常,五的指頭呆滯、遲鈍地擺著近視眼鏡。許久,一雙垂眼才從鏡片裡透出,不過,眼珠不動了。如果他是一幅畫,那麼,這雙眼睛就是畫家的敗筆。真的,和死人的眼珠一模一樣。

“劉老師——”他聽到了一聲低低的、親切的聲音,但辨不清是誰的。他眼前模糊的、亂糟糟的圖畫沒有了,原來是一位漂亮的洋小姐。她正拿著一把椅子招呼他入座。噢!這是文化館他辦公室隔壁的打字員小馬。讓自己又恨又惱的她,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

他這才意識到,這個病房裡除了他的蘭花姐外,她是唯一守候他的蘭花姐的人。

他終於在她跟前坐下來了。他揭起了散發著藥味的被角。她的手,那隻唯一沒被烈火燒焦的手,他把這隻糙但纖細的小手放進了自己的大手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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