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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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十七歲的生,使新月心中,有了若干的警惕。她比以前更深刻的體會出這個家庭的幸福和溫暖。也比以前更深刻的體會出雁姬的風華氣度。自從來到努達海家,她就發現這個家庭和別的王公大臣家完全不同,別的家裡姬妾成群,努達海卻連個如夫人都沒有。現在,看雁姬待上有禮,待下親切,待努達海,又自有一份嫵媚溫柔,她就有些明白過來了。原來,一個可愛的女子,可以擁有這麼多人的愛和尊敬。這,是讓人羨慕而
動的!於是,新月在一種嶄新的領悟中,告訴那個已有一些
糊的自己;她也將以一顆無私的心
,來愛這個家庭裡的每一個人!
這種想法,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全不是那麼回事。人類的情,從來不可能“平均分配。”但,對年僅十七歲的新月來說,她實在沒有能力去分析那麼多了。
生過後的第三天,克善出事了。
這天,克善的課上了一半,就在書房中暈厥了。幸好努達海正在朝中,馬上趕到書房,會合了三位太醫,診察了克善。然後,努達海帶著克善,連同宮中最有聲望的韋太醫,一齊駕了車,飛馳回府。抱著克善,直奔望月小築,在眾人的驚愕震動中,努達海十分嚴重的對全家宣佈:“大家聽我說,克善高燒嘔吐,混身起斑疹,據三位太醫的聯合診斷,是害了現在正在城裡免費的傷寒症!”此語一出,全家都嚇傻了,尤其新月,已經面無人。
“傷寒?”老夫人見多識廣,驚呼著說:“那還得了?這病會傳染呀!”
“確實不錯,”太醫接口說:“從今年年初起,這病就在北京郊區蔓延,已經有上萬的人不治了。四月間,皇上明發上諭,已把西山劃為疫區,凡得此病者,都送到西山去隔離治療,以免疫療擴大…”
“那…那…”老夫人驚慌而礙口的說:“咱們是不是還是遵旨辦理…”
“不!”努達海堅定的說:“送到西山,是讓他自生自滅,我決不放棄克善!所以,你們大家聽好,從現在開始,這‘望月小築’就是疫區了!你們誰也不要進來,以免傳染!同時,要把府裡所有的人手聚集起來,在府裡進行消毒工作!消毒的方法,太醫會告訴你們,雁姬,你帶著大家,去切實執行!”
“是!”雁姬應著,眼光不自的緊盯著努達海:“可是…你…”
“這個病雖然可怕,但是並非不治之症,”努達海打斷了雁姬的話,顯然已經明白她要說什麼。
“韋太醫就曾經治好了好幾個,所以,我們要有信心!而且,我在八年前,也得過此症,現在還不是好端端的?”
“你在八年前得過此症?”老夫人太驚愕了:“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
“就是那年和溫布哈一齊出徵時,在湖北山區裡得的,不信你問阿山!”阿山是努達海的親信,跟著努達海征戰多年。
“太醫說,這個病和出天花一樣,得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再得,所以,我和太醫帶兩個身體強壯的丫頭留在這兒照顧克善,你們全體給我離開望月小築,新月,你也一樣!”
“要我離開這兒,是絕不可能的事!”新月往克善前一站,滿臉的驚懼與焦灼,滿眼的悲苦與堅決。
“克善害了這麼重的病,都是我沒把他照顧好的原因,我現在已經急得五內俱焚…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你們用一百匹馬來拉我,也休想把我從這前拉開一步!”
“我也是!”雲娃馬上接口,和新月同樣的堅決:“這個病既然是傳染的,對任何人都不安全,不能讓努大人家裡的丫頭冒險,我和莽古泰,是端親王指派來侍候小主子的,我們和小主子同生共死!所以,有我和莽古泰在這兒就夠了,不用再麻煩別人了!”
“加我一個!”驥遠熱烈的說:“我年輕力壯,絕對不會被傳染!”
“我也要幫忙!”珞琳往前一站。
“你們都瘋了嗎?”老夫人聲俱厲了。
“你們當作這是湊熱鬧好玩嗎?這是會要人命的!”
“對!”努達海也嚴厲的說:“你們唯一能幫忙的事,就是保護好你們自己,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努達海!”雁姬忍不住深深的看著努達海,認真的問:“你八年前真的害過傷寒?不是別的病?你真的不會被傳染嗎?”
“你以為我會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努達海一臉的嚴肅。
“我自己害過的病,我還會不瞭解嗎?連症狀都和克善一模一樣!”
“我想,”新月對努達海急切的說:“這兒有太醫,有我,有莽古泰和雲娃,已經夠了,我不管你害過還是沒有害過,我就是不能讓你來侍候克善,請你和大夥兒一起離開這兒吧!”
“說的是什麼話?”努達海幾乎是生氣了。
“這是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討價還價!”他抬頭看著雁姬,果斷的說:“別再費時間了,就這麼決定,我、太醫、新月、雲娃、莽古泰留著,你把所有的人都帶出去,去做你們該做的事!除了按時送飯送葯以外,不許任何人接近這兒,一切你多費心張羅了!”雁姬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努達海,多年以來,對努達海的信任和熱愛,使她不再懷疑,也不再猶像。她眼中充滿了柔情與支持,堅強的說:“你只管放心吧!”她看了一眼新月,更加細心的叮囑著:“既然你已經害過,不怕傳染,你就多辛苦一些,別讓新月過勞了!也別讓她傳染了!”接下來,是好可怕的
子。
克善的病,來勢洶洶。他渾身火燙,全身起滿了一塊塊紅斑,在上掙扎翻滾。喂進去的葯,一轉眼間就全吐了出來,吃下去的東西也是如此。幾天下來,他已是骨瘦如柴,雙頰都凹陷下去。接著,他開始咳嗽氣
,常常一下子就
不過氣來,眼看就要呼
停止,好幾次都嚇得新月魂飛魄散。然後,克善又開始腹瀉…被單換了一條又一條。
整個望月小築,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裡。不止是愁雲慘霧,還充滿了緊張與忙碌。院子裡,到處拉了繩索,晾滿了大小巾、
單、被褥。空地上架著個大鐵鍋,裡面煮著要消毒的被單和
巾。莽古泰忙不贏的燒火、攪被單、還要在屋子的各個角落灑石灰水。雲娃跑出跑進,一會兒送
髒的衣物出來,一會兒又把熬好的葯端進去。新月是衣不解帶的守在克善
邊,每當克善
髒了
單,她和努達海就雙雙搶著去清理換新。努達海本來是不讓新月動手的,但是,後來也已顧不得了。嘆了口氣,他無奈的說:“只希望上蒼垂憐,讓你能免於傳染,否則,你就逃也逃不掉了!”然後,他就緊張的監督著她去洗手消毒,他自己也拚命的洗刷著。等到第五天,克善的情況更壞了,他完全昏
了,嘴
都已燒裂,偶爾睜開眼睛,他已不認得任何人,眼光渙散而無神。他嘴中,模模糊糊的,叫著阿瑪和額娘。這種呼喚,撕裂了新月的心。到了這個地步,太醫已經不能不實話實說了:“我已經盡力了!無奈小世子體質甚弱,病勢又如此兇猛,到了這一步,再開什麼葯,怕也無能為力了…”新月如聞青天霹靂,撲過去就搖著太醫:“什麼叫無能為力?怎麼會無能為力?太醫!您醫術高超,您快開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