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驗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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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東方濯抬頭,濃眉緊皺,眼窩因憔悴而深陷,他幾度張口,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他很想告訴天下人,她的確是他的子黎蘇,但是他卻不能。

東方澤看了看蘇漓,略微思索道:“父皇,兒臣覺得,不如用守宮砂。”以最大程度保留她的尊嚴,又能消除皇帝的猜疑,如此一舉兩得。

蘇漓微微揚,抬眸瞧他,似乎任何時候,他都能比別人更加清醒冷靜。

皇帝對此提議頗為贊同,立刻命人去辦。

東方濯皺緊眉頭,心中仍有顧慮,擔憂地望向蘇漓,卻見蘇漓望向東方澤,目光含情,雖然淺淡,卻又不可掩飾。東方濯登時心頭一震,整個人都愕然呆在了那裡。本以為,她選擇東方澤,只是為了逃避嫁給他,卻沒料到,她竟然真的已經對他動了情嗎?雙拳驀然攢緊,緊緊抵在冰冷的地面,骨節發出細微的響聲,有如心碎。

鮮紅的丹砂,被奉至眼前,高公公親執銀針挑出,點在蘇漓白玉般的手臂上,豔抹之不去,益發鮮紅滴。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輕易將所有的猜忌質詢擊潰。

眾人眼光,各不相同。饒是鎮定如東方澤,此時也不住鬆了一口氣。她是蘇漓,只是蘇漓!

皇后神一震,似是不大敢相信,大步過來查看。蘇漓任她抓住手臂,面對驚訝,她只是微微一笑,瞥眼見王安面慘白。

“母后這下可以放心了!”東方澤淡淡笑道,一轉眼,望向王安的目光已是寒意森森,沉聲問道:“王安,你還有何話說?”王安頓時癱在了地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的!這裡頭一定有問題!”目光望向皇后,似是想讓皇后相信他,但皇后卻本就不再看他一眼。

迅速鎮定下來,皇后的臉上又恢復了國母式的慈和笑容,拉著蘇漓的手,略帶安撫地笑道:“看來真是本宮多心了!

唉,本宮這也是為了皇族的顏面著想,明曦,委屈你了!”蘇漓只覺得一陣噁心,不著痕跡地拂開她的手,恭敬有禮地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讓娘娘如此費心,本就是明曦的不是,豈敢言‘委屈’二字?只懇請陛下和娘娘為明曦做主!”說罷回身,朝皇帝跪下,嘴裡說著不委屈,面上的表情卻又分明寫著委屈這兩個字。

皇帝目光輕閃,本是為她選夫的好子,卻突然鬧了這麼一出,也難怪她會委屈!皇帝沉目一掃王安,對外叫道:“來人!”衛軍侍衛立即肅容上前待命。

似已看到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王安臉一片灰白,卻沒有求饒。

皇帝道:“將王安拉出去,砍了!”東方濯驚一聲,忙上前兩步道:“父皇請息怒!”王安畢竟是跟了他十幾年的人,除了這次以外,以前從未做過一件錯事,雖然此人真正效忠的是他的母后,但多年的主僕情誼,求情自是難免。但他一句話沒說完,東方澤厲目掃來,輕輕笑道:“二皇兄莫非還想為他求情?說來也怪,王安不過是個奴才,平白無故,為何要誣陷明曦郡主?恰恰趕在郡主選了本王之後!”他垂目盯向王安,言語犀利,意有所指。

皇后面微變,尚未開口,東方濯已皺眉,之前本就鬱恨難舒,痛不可言,此刻聽東方澤話裡有話,自然憤怒難平,冷冷道:“六皇弟此話何意?難不成你想說是本王指使的嗎?”東方澤淡笑望他“澤並無此意,二皇兄你想多了!”說罷頓了頓,面無表情,又道:“澤只是認為,一個會背叛主子的奴才,留來無用,二皇兄實在不必為他求情!”反之,一個在關鍵時刻棄車保帥的主子,也用不著死忠。

王安眼光微變,下意識地朝皇后看去,立刻接到一個警告的眼神,慌忙垂下頭。只聽東方濯冷聲道:“有用無用,不是你說了算!本王與他,好歹也做了十幾年的主僕,危難關頭,他也曾為本王出生入死,不顧自身安危,本王豈能看著他死而無動於衷?!東方澤,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冷血無情嗎?”東方澤笑意漸冷“我知道二皇兄你一向重情重義,但也該分個時候和輕重!王安身為奴才,不安分守己,卻無事生非,誣告當朝郡主,犯上欺君!此等重罪,絕不可赦!”

“你!”東方濯面一白,怒目急睜,渾身直顫,已說不出話來。東方澤卻氣質閒定,面不紅氣不,好似只是與人閒話家常。又道:“我記得選夫宴上第二道題目,二皇兄選了玉龍和尖錐,意為以法治天下,方能安定民心。今有王安犯法,不能因為他是二皇兄你的人就網開一面,你我同為皇子,更應以身作則,為杜絕此等事件再度發生,王安必須嚴懲,非死罪而不可赦!”皇帝點頭,顯然對這個兒子的一番話頗為贊同,但他卻沒開口。

東方澤繼續道:“除非…他是受人指使,幕後另有主謀!又當別論。王安,究竟是何人指使你陷害明曦郡主,說!”東方澤面威嚴,陡然對王安厲聲喝問,驚得王安身子頓時一抖。皇后的臉愈加難看,直往皇帝瞟去,正好皇帝的眼光也朝她看過來,說不出的犀利深冷,皇后立時身軀一顫,飛快收回了視線。

至此,誣告之事已成事實,再無辯駁餘地,欺君之罪無人可保,除非招出幕後主使,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王安自然明白東方澤的意思,但他眼光轉了幾轉,不看皇后,卻只看向東方濯,多年的主僕情誼…只這一句,已令他眼光一動,心下澀然不已。咬了咬牙,王安竟然抬起頭來,看著東方澤,面目猙獰地笑道:“鎮寧王不必白費心思,小人今所作所為全是我自己自作主張,與別人無關!小人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鎮寧王若想借此機會,讓小人誣陷他人,那是痴心妄想!”

“哦?”東方澤掉頭冷笑“那本王倒是好奇,郡主獲罪,對你有何好處?”王安直了身子,回道:“小人眼見我家王爺為明玉郡主之死自責難過,漸消瘦,小人心想,如果明曦郡主就是明玉郡主,王爺的病應該就可以不藥而癒…”

“糊塗!”東方濯怒聲斥責,到底心有不忍,眼光轉向一旁默不做聲的女子。只見她面淡淡,竟毫無波動,仿若與己無關。

蘇漓是受害者,倘若她肯替王安求一句情,王安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蘇漓卻一言不發。任何想要害她的人,她都不會心慈手軟,否則便是為自己埋藏禍!何況,連他真正的主子都不曾為他求情,哪裡又輪得到她!蘇漓心中冷哼一聲,抬頭看皇帝,皇帝這時冷臉斥道:“任何人都不得求情,否則一律同罪!拉出去!”皇帝一聲令下,侍衛毫無遲疑,當即將人拖了出去。

沒有掙扎,甚至沒有慘叫,手起刀落,血灑青石,王安就這麼死在了長宮外。皇后面微微發白,卻由始至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東方濯有些心寒,覺頭一陣眩暈,這一天,情緒波折實在太大,從震驚到心痛,無力到心寒…本就身染重病的殘軀,無法負荷這樣沉重到絕望的心情。

不去想誰死了,誰離開了,誰再也沒可能和他舊夢重圓了…這一刻,他只覺得天空都染滿了青紅的血

“父皇,母后,兒臣…有些累了,想先行告退。”垂下的眼眸了無生氣,整個人看上去確如他所說,疲憊不堪,仿若無力,隨時都像是要倒下。

皇后心間一疼,原本皇帝未發話,他這樣的要求極易惹皇帝不快,但皇后此時卻也不忍責怪,不由自主地懇求地望向皇帝。

皇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既然選夫一事已定,都散了吧。”說罷再不看任何人,大踏步地出門而去。

深深的宮巷,彷彿永無盡頭的囚牢,東方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抬眼,茫地望著這座充滿威嚴和奢華的皇宮,他曾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年,到今卻覺得,這座皇宮其實是這麼的陌生,要走出去又是那樣的困難!

一陣風吹來,他高大的身軀輕輕搖晃,身心俱疲,已然無力,眼睛也開始模糊起來。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裡,似乎身處路口,左邊通道冗長,看不到出路,右邊卻有一扇門,看起來像是出口,他艱難地走過去,才發現其實那才是一條死路!

周圍無人,寂靜得可怕,蘇漓遠遠地定住腳步,看著不遠處的男子,無力地扶著牆壁,神茫然而絕望,一點點地倒下去。

她一動沒動,靜靜地看著驚慌失措的宮人們衝過去,抬著那曾經意氣風發驕傲自矜的男子,匆忙消失在宮牆之外。她不會忘記皇帝的訓示,今之後,她就是未來的鎮寧王妃!這個男人,將永遠地成為過去,成為明玉郡主黎蘇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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