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誰比誰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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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打了個寒戰,東方濯忙道:“外面天冷,快進屋。”說罷,擁著她走向皇帝寢殿。
蘇漓沒有拒絕,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此時帝王寢殿外的人已經換了,曹進良不知去了何處。二人進了門,挽心卻被攔住。蘇漓皺眉道:“挽心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能進來,她就也能進。”她神堅定,大有不讓挽心進屋,她也不進去的勢頭。東方濯皺了下眉,朝門口的侍衛輕輕點了點頭,那二人立刻垂首放行。
屋內生著幾盆火,非常暖和。蘇漓坐下飲了杯熱茶,方覺得身子暖了幾分,輕聲問道:“你…何時登基?”東方濯道:“高執已經去準備了,自然是越快越好。”蘇漓淡淡道:“你不怕有人不服嗎?”
“他們所有人的家眷都在我的手裡,誰敢不服,本王就讓他當孤家寡人!”他低眸飲茶,看似漫不經心,語氣卻格外狠厲。
蘇漓微驚,難怪剛才在外頭,都不見女眷們的蹤影。她不追問道:“你把她們都關起來了?關在何處?”
“談不上是關,只是將她們請到了前方偏殿。只要他們遵循聖旨,不生反叛之心,我自不會動他們家人一手指。”
“你…”蘇漓微微皺起了眉頭“這種手段,未免…”她話語頓住,意思已經分明。
東方濯絲毫不以為然,只沉聲道:“非常之時,用非常手段,為了減少事端,我管不了那麼多。”
“可是,並非所有重臣,都有家眷。比如驃騎將軍戰無極,他手握二十萬重兵,萬一他…”對面的東方濯猛地抬眼看她,蘇漓心頭一跳,立刻頓住話頭。卻他見冰冷的雙眼,遽然燦亮,灼意人。
他飛快放下茶杯,緊緊抓住了她雙手,急切問道:“你…在擔心我嗎?”興奮之,在他眼底不住跳躍,顯然
動莫名,內心萬分期待。
蘇漓聞言面驟然一冷,用力掙開他的手,冷漠道:“你想太多了。”灼亮的眼眸,立時黯淡下來,東方濯緩緩收手,正
垂眸卻忽然瞥見她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神
,他頓時想到,以前他對她犯下那麼嚴重的錯誤,要讓她再次接納他,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沒關係,對於她,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贖罪,慢慢化。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想到此,他又振作起來,為了堅定她的信念,他自信道:“你放心,戰無極不會成為禍端。”這話何意?蘇漓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語氣急迫了兩分,問道:“你為何如此肯定?”莫非戰無極的中立只是表面,其實暗中早已投向東方濯這邊?
看出她的疑惑,東方濯笑道:“他可沒那麼好拉攏,是本王的人無意中發現了他的秘密。”蘇漓一愣,旋即問道:“他能有什麼秘密?”東方濯張口,想了想道:“事關重大,說來話長。以後我慢慢再告訴你”蘇漓心下微沉,看來他對她,還沒有完全放心。當下閉口不語,只是暗自思量。這一次,他明顯並非衝動行事,而是做好了萬全準備。大概在他心裡,此次繼位登基,十拿九穩。
“王爺,前面都準備好了,請王爺更衣。”高執帶著兩名小太監大步進屋,那二人手捧錦盒,盒蓋掀開,嶄新的明黃龍袍,以及尊貴的帝王冠冕,金光閃爍,耀目之極。
蘇漓眸光微變,他竟然連這些都已經準備好了!
東方濯立即起身,張開手臂,高執為他換上龍袍,戴上冠冕。他本就生得高大英俊,此刻換上帝王裝扮,威勢一瞬散發出來,竟讓人不敢視。
“你在這裡等我。”他留下這句話後,和高執一起離開,去往前殿。但高執帶來的兩名小太監卻留在了這裡,分別守在屏風外的兩側,目光低垂盯著腳面,注意力卻分明在她和挽心身上。
前殿氣氛低沉壓抑,東方澤仍是怔怔地立在那裡,目光一瞬不瞬盯著手中之物,那是他花了很多時間和力所雕刻出來的女子人像,還記得當晚送給她的時候,她是極喜歡的。那喜悅是簡單自然而真實的,現在,她卻急著還給了他,兩年之約,中途而廢…難道…
微微抬手,女子柔美的五官近在眼前,決絕的神清晰留在腦海,兩道聖旨為何非她來在宣讀?顯然是想混亂他的
覺吧!
忽然,指尖一點白粉末映入眼簾,他微微一愣,飛速翻過手中人偶,烏木
的人偶背後,不知為何沾了些白
粉末。他立刻抬手細看,又放到鼻尖輕聞,心頭一震。
**散解藥?!難道…
內心驀然一鬆,湧出無限驚喜,他的角,忽然
出一絲笑意。原來,他沒有看錯她,她亦沒有想錯他!這一刻他忽然想放聲大笑,卻在看到門外走來的一人時,生生忍住了。
“王爺!”盛秦大步進殿,附耳稟報道:“王爺吩咐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果然王爺所料不差。”東方澤面頓時一冷,將人偶小心收進懷裡,才低聲問道:“人現在何處?是死是活?”盛秦忙道:“幸好盛簫去得及時,他並無大礙。”
“好。”東方澤目光望向門外,雙眼危險的眯起“一會兒帶過來。別讓人發現。”
“是。”
“偏殿何人看守?”
“衛軍右副統領袁向的人。”
“恩。”東方澤輕輕點頭,神莫測,擺了擺手,盛秦飛快退出大殿,眾人只見他身形一閃,立刻便不見了蹤影。
梁實初上前叫道:“王爺。”東方澤知道他要說什麼,抬手製止他的話,轉身朝一直沉默不語的黎奉先走了過去。
黎奉先只當他要打聽皇帝寢宮的情況,徑自垂下眸子,不理會。但東方澤卻只是笑著問道:“攝政王今
臉
不太好,可是身體有何不適?”黎奉先抬眼看他,目中疑光微
,當了這麼多年攝政王,縱橫沙場朝堂,見過無數大起大落,血腥殺戮,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
!但眼前這個年輕的皇子,的確有常人難以企及冷靜與鎮定。即使皇位失手,未婚
子臨陣倒戈,這個時候,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本王無事,多謝鎮寧王關心。”黎奉先隨意一拱手,淡淡答了一句,態度不冷不熱。
東方澤也不介意,淡笑道:“那本王就放心了。”黎奉先奇怪道:“鎮寧王有什麼不放心的?與其擔心本王,不如多擔心自己。”東方澤卻望著他,忽然一笑,壓低聲音道:“本王一不造反,二不謀權篡位,自己有何可擔心的?”黎奉先心底微微一震,謀權篡位…
“倒是攝政王,多年領兵征伐,威震天下,又曾替父皇執政多年,振興朝野,勞苦功高,世人莫不敬仰。此次父皇舊疾復發,文武百官無一人得獲召見,就連本王…也被拒在門外!唯二皇兄聖恩隆寵,入殿覲見,還請了攝政王進屋議事,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東方澤語速緩慢,聲淡如常,並無試探之意,反而有幾分提醒和警示。
黎奉先臉變了又變,暗沉的眸光一閃,卻沒說話。
半生戎馬,功高蓋主,位及攝政,黎氏一門的榮耀,滿朝文武無一可比,但他…走到最後,聲威猶在,卻滿心瘡痍。生命中最愛的女人已經離開了人世,最疼愛的女兒死於非命,就連唯一真心愛他的側妃玉氏也死了…如今溫情全失,兵權已卸,他能擁有的,不過就是個冰冷的虛名。但若一不小心,連這個虛名,甚至是象徵黎氏榮耀的祖宗墳地,都會保不住。
黎奉先垂了頭,忽然間嘆息一聲。
鮮豔的紅地毯,鋪上大殿,明亮刺眼,無數宮女太監忙碌進出,正緊張地為稍後的新皇登基做準備。而大殿之外,衛軍嚴密佈防,三步一崗,曹進良親自巡察,一隻手緊按住
間劍柄,隨時做好拔劍的準備…
“靜安王與攝政王一向好,黎蘇案發後,也不見攝政王遷怒於他。此忠心肝膽,昭然可見。本王也深為敬佩…”東方澤語音微頓,看向他的目光有一絲淡淡的波動“黎氏一門忠烈,深得父皇信任。即使是出了玉玲瓏此等大罪之人,也不見他對攝政王有絲毫怪罪之心。王爺餘威尚在,我晟朝有福啊。”黎奉先臉
一動,抬起頭來看向他,仍然沒有說話。
東方澤淺淺淡笑道:“王爺是我晟國之棟樑,朝堂是否平順安穩,江山是否得享太平繁華,全仗有王爺之威。”黎奉先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就是傻子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東方濯即將登基,以東方澤的聰機智,豈會猜不出其中端倪?鎮寧王善謀,謀必有成。先前他屢陷險境,即使進了暗牢也能翻天覆地,可見此人的能力,早已超越天下權謀之士!如今局勢瞬息萬變,只怕前一刻還是前呼後擁的人上之人,下一刻便會成為階下亡魂。行差踏差錯,成敗之舉,往往,只是一念之間。
“我黎氏,一生盡忠,從未有二心。鎮寧王放心,那些忤逆犯天之舉,絕不是我黎奉先所做之事!”他沉聲嘆息,已然有了決定。
東方澤眼光輕閃,正說話,忽然聽到門外傳來高聲唱喝:“新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