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展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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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是我轉業後,身心最舒暢的好時光,我慶幸我終於找到了一個適合自己的單位,找到了容易相處的領導和同事。幹警們在荒山僻野的監獄裡呆久了,包括領導在內雖然都難免說話魯,把發牢騷罵娘當家常便飯,但他們大都有著強烈的正義和純樸的同情心,真心誠意地幫助一批又一批服刑人員,完成改造走向新生。

因為未婚,我開始受到大齡單身幹警的注意,我猜其中一個原因是這座監獄好容易來個沒結婚的女警,俗話說當兵三年老母豬變西施,他們可能早就盯上我了,再一個就是通過那次大練兵認識我的。那是我到監獄一個月的時候,第二監獄季大練兵開始了。這是全省監獄管理系統近年來的統一部署,要求監獄警察每年分秋兩季,要進行提高身體素質的大練兵活動,類似中小學生秋季的運動會一年兩次,比賽項目卻全是警察訓練科目。

大練兵的範圍是指一線的監獄幹警和武警,沒我們機關女同志的份兒,我只負責計分清場和搬運道具工作。那天第一項比賽就是擊,把大家全拉到後山溝裡設靶端槍,我眼睜睜看著監獄幹警和武警們一組組上場,管教玩五四武警練微衝,不管槍法好懶都只管敞開了打個夠,驚得那鳥都找不著家,一群群地在山亂飛。我一邊看得眼睛冒火,手癢難耐,上次在京城北方擊場跟著高煜過了把癮,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我對武器的深厚情,是六年特警生涯夜與槍生死相依培養出來,說起來常人都很難理解。我轉業時,因為只是個小連長所以沒資格要求留槍,在部隊,只要是團級以上的首長轉業或退休,大都公開或私下裡留支槍在家中做紀念,有槍證都也不去年檢,要收藏的就是這份情。所以這些年每當部隊**以槍犯事,多半是錯用了老子的記念物。

在監獄象我這樣在科室工作的女同志,平時不遇上正式場合連警服都不用穿,更別提配槍了。我那時初來乍到一個月和誰都不,也不好意思說借支槍上場去玩玩,口水下來也只能自己嚥了。加上賽事安排得很緊湊,個把小時固定靶比賽就結束了,我們這些工作人員都上場去收拾撒了一地的靶紙,不知怎麼就叫監獄長在主持臺上看見了,一拍大腿說對了這還一特警呢,來,小施你給我們比劃比劃,看看你有沒有真本事。

我一點沒客氣,看看場上二十五米處還豎著幾個空白靶,就近從一個武警小戰士手中拎過一隻微衝,三下兩下上了彈,瞄都沒太瞄就是幾組點出手,當場震暈一大片。然後,監獄長和政委都饒有興趣地問我還有什麼絕活,又叮囑我可千萬不要傷了腿,眾目睽睽下我也有了表現,就徒手劈了兩隻青磚,贏得掌聲陣陣…

這裡的警務人員幾乎一半是單身,刨除服兵役的武警戰士、比我年齡小的未婚幹警,剩下的少說也還得有十多位。這次練兵後,兩位警嫂吳姐和張姐分別得令,迅速摸清我的家庭和個人情況,開始三天兩頭介紹對象,不是一區的張管教,就是二區的王指導,管教學的老師、後勤的幹事、炊事班的主廚…

她們丈夫在不同的管區,有時候倆人回家得了授意,一上班竟然會同時開口,還你謙我讓的一人說一個也不打架,一週下來能提上四五個,到後來都把她們自己都累了,就算計著合夥教育我說小施你這丫頭不要光悶頭傻笑不表態,你歲數也不小了,是不是一路過來都挑花眼了,乾脆把咱們這兒單身漢履歷表全挑出來,你自己慢慢看,看誰符合你的條件。我當時就笑想這會兒媽媽在場就好了,雖然也不一定就希望我嫁個獄警,但至少心情上有個安,這自家姑娘還不是沒人要的。

我的心很定,別說我現在還不想處朋友,即便是處,也不會再去找同一個單位的了。我嘴上不承認,實際上秦宇給我的打擊還是很大的,我越來越清楚地看清了自己的弱點,恐懼也就越來越大,我告誡自己可不能再輕易答應這種事情了,免得害人害已。

來到這個滿眼警服的工作環境,幾乎是必然地,我要想起林知兵教官。我晚上總是聽著cd才能入睡,清晨做夢就是和他並肩奔跑在樹林裡、場上,跑得心情愉悅忘乎所以,天本來就讓人犯困,我好長一段時間裡清晨都要懶一會兒,因為一醒過來就找不著他的蹤影,人就變得恍恍惚惚患得患失,一時半會兒都不願意回過神來。

監獄有兩樣人對我而言還是陌生的,就是罪犯和一線的獄警。

接觸犯人的機會倒是有,因為服刑人員入獄,按慣例都要把材料送給我們,然後安排他們的入獄首次訊問;一月一次的探視時間,都會見到他們中的幸運者,同家屬一起在警察食堂團聚就餐;另外就是還有釋放、保外就醫的人員,會進到樓裡來辦手續…

反正你在這種地方工作,如果想見幾乎是天天能見到,但都是表現好的服刑人員。

我見到的第一個犯人是報到那天在警察食堂吃中飯,一個穿了紫藍條囚服的犯人笑嘻嘻地在窗口內負責驗收飯票,我在後面觀察了半天,發現管教和工作人員都很自然地把飯票給他然後打飯,我後來知道除了獄警食堂,這兒的服務社、犯人食堂、工廠、學校、圖書館裡,都有這種表現好積分高的輕刑犯人參與管理工作,他們為了減刑爭取積分拼命工作,這也是大牆內改造犯人的方法途徑之一。

有回我來了例假,去服務社買衛生巾,正巧負責那兒工作的老大姐…胡監獄長的家屬不在,我隔了櫃檯都看見“七度空間”的藍包裝了,但面對幾名服刑人員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心急火燎等了一會兒猶豫著轉身走,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服刑人員叫住了我,低了頭拿了一包說五元錢,我壓抑著心中驚訝付了錢,儘量自然地問他怎麼知道我要買這個,他不好意思地說我是過來人,上個月你剛來時,就是這個時候來買的這個,快拿走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都紅了,一直也沒敢抬眼看我。我心中非常慨,他們觸犯了刑律被關在大牆內,除了一月一次定期探視的家屬,再就是機關和服務社幾個屈指可數的女警和家屬,大概再難見到別的異,各種各樣的心理壓抑,讓他們把發揮到了極致。儘管如此,我明白我天天在辦公室裡待著,和真正的監獄還隔了一層大牆,服刑人員的真正面目,我還沒有更多的機會親身得見。

我第一次“親密接觸”一線的管教是在大練兵後的一個早上。那天早結束後,有幾個著裝的獄警一路雄赳赳氣昴昴跟了上了二樓,你推我搡地笑著進了辦公室,正好我們主任不在,吳大姐看到全是自己丈夫所在一分區的幹警,就問他們一大早不上分區巡視跑這兒幹什麼來了。

他們理直氣壯地說:“沒事不能來呀,咱們田隊奉命到新疆執行押解任務,帶了一車犯人一走就是一個月,我們得時不時地幫他看著點嫂子!”

“告訴你吳大姐,雖然你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但也不許紅杏出牆啊,有什麼想法就來趟一監區,我們這兒剛來個殺潘金蓮的武二,可以給你來個現身說法!”吳大姐就笑罵:“這幫小王八犢子狗嘴不吐象牙,大清早拿你大嫂找樂子!有快放,沒就滾!”這時一個長得很膀的幹警龍行虎步地來到我辦公桌前,不客氣地一股坐上來,上下打量著我,嘴上說:“我們不找你,我們找這位小施同志!”他把小施同志說得很重,我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看見他笑著向後邊擠擠眼睛:“啊,跟小施同志切磋切磋!”他語氣有些調侃,另一位張姐當時就不讓了:“啊?你們這些大老爺們還敢和人家比?沒看見施慧那槍法嗎,就是胡獄也不是她的個兒!”

“誰說我不是她的個兒?”一聲斷喝,監獄長黑著臉出現在門口。

大家全站起來,我桌上的獄警也起身,卻無視最高領導的存在,還在向我招呼:“小施咱們認識認識,我是周大明,一區副隊長,大練兵那天我沒趕回來。一回來就聽他們都說你厲害,好象要把我這個保持八年的全能冠軍給蓋了。我是個急子,想趁著大練兵的東風,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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