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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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門慕容瀾烏雲疊聚，如要壓毀重樓，天宛如潑墨。

我獨立萬象閣扶欄西望，風雲盈袖，暴雨只在眉睫之間。

四月十一。…雷聲轟然大作，我甫入書房，雨柱已上石階。開門時的狂風將燈火卷得猛烈一斜，幾乎熄滅，三叔忙以衣袖護住。

我關上房門，將驚風驟雨關於門外。

“可是出發的時辰？”二叔抬頭問我。

“再等一刻。”我在案前緩緩坐下。

這一刻鐘極其漫長，久久無人說話。

我凝望桌上白銅沙漏，旁邊香爐嫋嫋白煙。沉水香加松雪香最能安神定，然而我聽見二叔三叔依然氣息浮躁。也許到如今一步，已無人可以泰然處之。

今夜所有家人將趁大雨潛出慕容府，進入西山七。整個過程不可有絲毫洩，否則便會功虧一簣，萬事皆休。…白沙緩緩漏下最後一粒。

時刻已到。

二叔霍然起身，低聲道:“我去傳令秋飛，月渡兩組。”三叔亦起身，他是去點齊第一批離府之人。

我默默點頭。

房門打開，剎那一漲的風雨喧囂。

我凝視著二叔三叔離去的背影，知道慕容家籌謀幾十年的計劃終將於今夜啟動。

人事已盡，從今而後，成敗生死勝敗存亡，唯有視之天意。

亥時二刻，月渡秋飛兩組已在方圓十里內巡查結束。

半個時辰之內，四輛馬車輾轉進入博山丁宅，第一批家人應該已由那裡枯井下去，入密道，直赴西山七。

我遠遠綴於車後，暗中巡查。雷雨聲掩去轔轔車馬動靜。一切極其正常，暴雨深夜，城中並無人跡。

二叔開始護送第二批家人。

一切順利。

他們平安進入丁宅時，更鼓悠長貫穿街巷，子時方至。

最後一批只是一輛馬車，車中坐著老夫人，大夫人，我唯一僅剩的幼弟慕容淪，和他的母親四夫人。

這輛車由我親自護送。

我們所走路線與之前不同，車入東平巷方宅，穿牆而至博弈小街甲居，再由後門以三乘小轎抬出入林記繡館。

繡館夾壁內密道直通七。

一切毫無差錯，直至我們在林記繡館前停下。

雨聲嘈雜之中，我分明聽見身後七丈左右一聲嫌詔並非尋常。

我心頭一震，猛然倒掠，退過巷口。

剎那間一股腥氣破雨而來，我拔身躍起，險險避過一片喂毒暗器。然而四道風聲已由右面巷中急電般逸出，擦身而過。眨眼已分撲四面，追之不及。

閃電忽來，直裂長空。四道人影已踞我丈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