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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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什麼人?”許連雅一時語

“親戚嗎?”老阿姨好奇地盯著她“都沒見過什麼人來找他。”許連雅謝過她,離開了荔花村。

許連雅一邊開車一邊思忖著下一步。如果她有兄弟,她可以求助他們。

沒錯,她需要依靠男人。她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涉及暴力的事情上,體格和力量差異讓男人比女人管用。

明知這不是賭氣的時候,許連雅踟躕許久還是打算不聯繫趙晉揚。

即使她示弱,趙晉揚也不會嘲笑她,而她能想象他們的關係會變得更黏糊。

分手的決定是她在自己身上劃的一刀,錯誤的選擇會是**,腐蝕行將癒合的傷口,餘下只會是爛一片。

話說回來,她真要出事的時候怕他的電話還在服務區外呢。

遠水救不了近火,許連雅自嘲地笑了。

許連雅沒再往荔花村跑,那之後又過了幾天,她在店裡等到了吉祥。

那晚十點半過,夏天宵夜攤大有不休眠之意,隔街都能聽到打包桌布時一次消毒碗碟碰撞的聲音,許連雅這邊街都是些藥店診所,相對冷清許多。

夏玥已經下班,許連雅照顧病號晚了點,也準備回去。

門口的大鐵籠寄養著一條薩摩耶,關門前她要搬進店裡。

許連雅只是往馬路隨意掠一眼,一輛藍小三輪車在行道樹和垃圾桶的綠裡凸顯出來。

許連雅走出幾步,喊:“吉祥——”垃圾桶邊的身影頓一下,卻沒回頭。

許連雅又走進些“吉祥——!”這會吉祥再裝蒜也無濟於事,車斗裡的阿康早替主人應了聲。

吉祥只好抬頭,臉上掛著一貫的憨笑。

“你過來一下。”許連雅朝他招手,先行回了店裡,吉祥不得不跟上。

吉祥把肩頭的蛇皮袋擱回車鬥,三輪車來到許連雅店門前,阿康又吠了幾下,吉祥用教育的口吻道:“你留在車上,不能進去。”阿康委屈地嗡一聲,百無聊賴地臥倒。

正是天熱,吉祥身上那股汗酸和垃圾帶來的腐臭味發酵出來,自己習慣了聞不出,進去別人的地盤才窘迫地發覺,這讓他如坐針氈。

其實寵物店也有一股濃重的味道,混合著藥水、動物髮、寵物糧甚至寵物排洩物的複雜氣味。多一種許連雅一點也不介意。

“坐呀,站著不累呀。”許連雅隨意道“這麼晚還沒收工嗎?”她越是客氣,吉祥越是如做錯事一樣不自在。

吉祥依舊拄著柺杖立著,說:“許醫生,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許連雅也不再勉強他,挨在茶几邊平緩地開口。

“我只是想問問你門口塗鴉的事。”吉祥臉一頓,笑容消失了。

“吉祥,我不是懷疑你,我知道你跟寫字的不是一夥人。”許連雅說“門口裝了攝像頭,我都看到監控了。”吉祥乾燥的嘴張了張,滿眼驚訝,不自在地換了一下拄柺杖的姿勢。

“你幹嗎把字都塗掉呢?”許連雅特意放輕語氣,使之聽上去更像嘆息,而不是質問。

“哎…”吉祥為難地說“那些人,太壞了!寫得太難聽了…我怕你看到了不開心…”

“是嗎…”許連雅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不怕那些人發現你把字塗掉了,會找你麻煩?”吉祥一時語“沒…沒想那麼多。”

“大半夜的你怎麼還在外面呢?”聽起來像懷疑這樣的巧合,吉祥笑著解釋道:“白天天太熱,出來一會就受不了了。我現在一般都是晚上出來。早上五六點垃圾車就會把垃圾都運走,我得趕在那之前…多撿點。”提起謀生之業,吉祥總歸有點不好意思。

許連雅倒了杯水給他,吉祥倒是接過喝了。她坐到茶几邊,有些傷腦筋說:“大半夜你去哪裡找那麼多噴漆呢?”對話進行了一陣,吉祥也放鬆了一些,說:“晚上很多年輕人到處畫畫,我去找他們要的。”許連雅點了點頭,發現沒再有其他可問,屋裡一時陷入尷尬的沉默。

吉祥把一次杯子放回茶几,說:“許醫生,要是沒啥事,我就先回去了。”許連雅也站起來,頷首道:“打擾你了。”吉祥擺手“沒那事,許醫生。我晚上都在這附近,您要有什麼問題,再叫我…”想來也不會再有什麼事,吉祥一出口又為自己自作多情羞赧。

門外忽然傳來此起彼伏的狗吠聲,一聲比一聲烈,吉祥和許連雅不約而同望向外頭。

兩條黑影拉開玻璃門闖進來,掄起手裡的鋼管,前一個朝吉祥去,後一個衝許連雅來。

吉祥拄著柺杖,本就行動不便,風襲來,躲得一個左支右絀。

許連雅記起先前準備的就藏在櫃檯底下,她躥進櫃檯,一手抄起球,一手扯過椅背上的毯子,嗖地蓋追來的男人臉上。來者不善,她也顧不上講理,雙手執,揮了出去。許連雅比尋常女人多點力氣,可準頭不行,一過去也不知砸到了哪,男人只是悶悶哼聲,沒有倒下。

男人氣急敗壞扯開毯,嘴裡罵罵咧咧,咬准許連雅劈過來。

鬥力氣許連雅佔不了上風,她只好藉著身形靈活東躲西藏,躲不過就格擋一下,男人硬是吃不到便宜,可遭殃的全是店裡的東西,乒乒乓乓,混著薩摩耶的哀嚎,聽得許連雅焦心又痛苦。

吉祥苦在這副殘缺的軀體,加之瘦削力弱,不一會便如連拔起的稻草人一般被掀翻在地,嘴角溢出鮮血。想來是腦袋捱了一,許連雅自顧不暇,連身報警的力氣也沒有,而只這麼一分神,她肩膀吃了一,震得她球咣噹脫手。

掄倒吉祥的男人放心地把她給另一人處理,目標移到了貨架上。

對付許連雅的男人趁機要往許連雅身上撲去,倒地的吉祥勉力撐起腦袋,使出最後的力氣吼:“阿康,咬他!咬死他!”他一張嘴,血得更兇猛,夾在一字一字裡噴出來。手也不敢歇著,怕阿康聽不懂,顫顫巍巍地指向許連雅身邊的惡徒。

“咬死他——!”吉祥平素格溫和,尤其兒亡故、自己苟活下來後,更是帶著幾分自卑的懦弱“咬死他”是他這輩子發出的最殘忍的命令,就算這樣的惡意反噬自己,他也覺得值了。

他不能讓許醫生受傷。吉祥牢記著趙晉揚的吩咐。

“你晚上路過許醫生的店,多幫我留意一下,有什麼人來找她麻煩,馬上通知我。”在他眼裡,這位趙警官一身本事,如今卻要拜託他這個殘廢幫忙盯梢,想來也是走投無路,這份信任,他拼了老命也要對得住。

這一間隙裡,徒手應敵的許連雅又狼狽地捱了一,整個人被撞到破碎的貨架上,背上火辣辣的一片。

阿康早從車斗蹦到門口,對著店裡狂叫,這回像聽懂了指令,甩開蹄子跳上去咬那人的小腿。

那人未料到畜生也來幫襯,啐了一口,正要動手,許連雅逮住機會左手抓過男人的右袖,受傷的右手忍痛抓他的前領,使出趙晉揚教過她的那招大外割,將男人狠狠摔倒在地。

阿康依舊在撕咬著男人的小腿,男人嗷嗷的救命聲引了同伴,同夥的鋼管剛要砸下,門口倏然鑽進尖銳的呼聲——“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媽的!”站著的男人罵了一句,來不及辨別警報真假,攙起同伴往外逃。阿康依舊不松嘴,男人罵了一句“畜生死開”一腳踹它肚子上。

隔壁窗簾店的老闆娘穿著睡衣,戰戰兢兢在門口張望片刻,才踮著腳繞開玻璃碴子進來,嘴裡又是哀嘆又是安

“哎喲…我的天…我聽到又是狗叫又是砸東西就過來了…我的媽呀…這些都是什麼人啊…”她攙扶著搖搖墜的許連雅“別怕別怕,我剛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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