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忌日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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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梓鳶躺在救護隊的病上,看著白的天花板。

今天,是湛晴的忌

還記得當年夕照湖邊那個留著短髮的女孩,橙外套,深藍牛仔褲,咖啡皮鞋,深綠的畫板,滿身陽光,明明就在眼前,卻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還記得那幅名為《溫度》的畫…生長在光與暗界處的樹,稚單薄,但是不屈不撓,每一枝條都努力地生長著。

還記得那幅名為《陽光》的畫…陽光透的白梅林中,有一個專注作畫的背影,白衣,淺咖啡的圍巾。

還記得那具失去生機的軀體,曾經鮮活的面孔變得青白。

還記得…

今天,是湛晴的忌

也許隔得太久,已經沒有當初那種氣血上湧的憤怒和悲痛絕的傷心,平靜下來的心再也沒有那種痛得如被刀割的覺,只是整顆心都被浸在了一種名為回憶的水裡,能夠呼,頭腦清醒,卻更加覺到那種浸透每一個細胞的傷

一遍又一遍回想關於湛晴的點點滴滴,尹軒用回憶來刺心裡最柔弱的地方,才能痛得清醒…他害怕忘記。

湛晴,我從不相信有天堂,可是我此刻多希望天堂真的存在,而你就在那裡。我看不見你,你卻能看見我,甚至能聽到我的聲音。十五歲那年在湖邊寫生,我們初次見面,那時,你也許無法想象,兩年後的今天,我改名換姓,以一個殺手學員的身份在一個僱傭殺手訓練基地,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湛晴,你是否能夠相信…我這樣一副普通人類的身體裡竟然有三個靈魂,我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命運跟我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我註定永遠不得安寧。

在星影,我第一次覺到生命是多麼脆弱的東西。現在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是紀梓鳶,為了尋找能夠掌握命運的力量而努力著。不管受多少傷都絕不放棄。

我知道…只要我退縮,就會消亡。不管是鏈軒重生還是神噬重生,我的本我靈魂都會灰飛煙滅。但是,我如此自私,不願意為了什麼世界平衡選擇光之力,我只想做自己…

窗戶上傳來輕輕的聲音,扭頭一看…是棕熊在外面。

“你剛才在想什麼?”棕熊從窗口跳了進來,拉過一張板凳坐下。

“在發呆。”紀梓鳶淺淺地笑了笑。

“什麼時候歸隊?”棕熊換了個話題。

“傷好的時候。”棕熊哼了一聲,說:“你還真是狡猾…灰鼠要取你命,你一味的防守,不考慮進攻嗎?”紀梓鳶先是一愣,接著若有所思地看著棕熊說:“他不是我的敵人,雖然他把我看作敵人。我沒有進攻的必要。何況…把他作為我的磨刀石不也好嗎?”

“你…你的思維方式果然很奇特。但是你真的不怕死?”紀梓鳶笑著答道:“怎麼可能不怕死?我怕得要命。但是正因為對死亡的恐懼才使我努力地活下來。”

“你很想活著?不覺得活著很辛苦嗎?梓鳶,如果你經歷了真正人生,絕對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你知道自己活著的理由是什麼嗎?”

“理由吶…棕熊,其實活著是不需要理由的。”棕熊聽到紀梓鳶的答案,有些吃驚,看著紀梓鳶一臉平靜的表情,他苦笑著搖搖頭:“活著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輕鬆。灰鼠不殺你誓不罷休。”

“我知道。所以我會讓他知道我不是那麼容易殺掉的。喂…”紀梓鳶看著棕熊跳出窗戶,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棕熊,我在向自己的命運挑戰啊。

***“白魚,那小子怎麼樣了?”藍麒看著白魚給自己包紮傷口…今天訓練的時候,隊友黃鶴的槍走火了,他肩膀上被子彈擦傷。

白魚一邊裹繃帶一邊說:“這一次灰鼠傷了他的左臂動脈,還好搶救及時,所以活下來了。醒來以後只是問了護士一下期,就什麼也沒說了,眼神恍恍惚惚的,沒什麼神。這一次傷得太重了,修養時間大概會長一點。”

“灰鼠呢?梓鳶用什麼回報他的?”藍麒饒有興致地問。

“差點死了。梓鳶的匕首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最後放了他,結果被反咬一口。梓鳶太仁慈了。”白魚把繃帶纏好,整理了一下。

“梓鳶沒有殺手必備的心理潛質。”藍麒把袖子放下來,試著活動一下胳膊。

“你還是快點回去吧。當心回去晚了被導師‘加餐’。”白魚轉身收拾藥箱。

藍麒自言自語道:“知道,知道…哎,真想去看看雪狸,可惜白虎不讓我們串隊。”白魚手中的紗布卷落到了地上,她不著痕跡地撿起來,背對著藍麒說:“第二階段訓練完了以後大概就可以見面了。藍麒…你喜歡她?”

“嗯…這倒沒考慮過,總之很有好就是了。說不定哪天真的會愛上她。”藍麒開玩笑似地說。

白魚轉身看著他,戲謔地笑道:“你們可都是星影的殺手,萬一那天她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看你怎麼辦。”

“那就要看她是不是真的要殺我,又為什麼要殺我了啊。”藍麒摸摸脖子“這腦袋只是寄放在脖子上的。話說回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嘿嘿。白魚,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怕我愛上別人?”白魚的回答很簡單…一腳把藍麒踹出救護隊。

看著藍麒遠去的背影,白魚的眉頭漸漸皺起…藍麒似乎真的對雪狸上心了,不過他還不知道雪狸的真面目。那天去給翠蝶收屍的時候,現場的慘狀令白魚整整一天沒吃下東西。誰能想象得到,那樣的場面竟是由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創造。

雪狸的身體各項機能數據都超過正常人類,應該是從胎兒時期就進行了改良。據雪狸的導師藍鯨說,她沒有什麼明確的是非觀,也沒有明確的生死觀,只是絕對服從白虎的命令,像一個活著的殺人工具。

如果藍麒知道雪狸這個真面目,還能那麼瀟灑地說出納一席話嗎?如果知道雪狸的真情,他還敢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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