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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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怎麼了?桑。安會習慣地探下頭來,用他的溫暖的手撫摸我的脖子。
我不敢看他,我說不出口,這最後一句“安,其實,我並不愛你”我到底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口。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喜歡一切華麗的東西,即便是幻覺營造起來的東西,仍然沉溺並且沉醉。
可是這氣泡一樣的愛情就要破掉了。
破。
之前的事,我都一直未曾提及。
一直到有一天。在小飯館裡吃燒烤、喝啤酒。然後隨同他去他住處,遇見了卓。是如此意外與尷尬的一種方式。
沒有任何預兆。
雖然就在早上,班主任已經停掉了我的課,因為我常常的夜不歸宿。那時,安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40平米左右的小房子。和我住在一起。背棄我們所有的朋友以及老師,過溫暖而自足的生活,也常常吵嘴,就像是一對要過子的小夫
。也*。有點不顧一切。
有時,他們都會問我,桑,你為什麼要和安那樣的男孩子在一起。
我對她說,僅僅是因為寂寞。
我對那個誰也不看不見的自己說,因為他太像一個人了,真的太像了。——像去年冬天,在鐵道上遇到的紅孩子,叫卓的男生。他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向我走來,對我揚起眉微笑。並且對我說,我叫卓。他的笑容,溫暖且內斂。
40遇見卓,如同驚鴻一瞥。
那個冬天,我們在鐵軌的兩端,隔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卓,你說的,從很久很久以前,到很久很久以後,雪融化了會是天。
卓,這是你說的,我未曾忘記。我堅信,儘管更多的時候,我受到的是生的沉重,可是,我一直堅持人世間有溫暖的
情,就如同暗夜裡的星光,或者,僅僅是一隻好看的螢火蟲。
我們是兩個被遺忘的孩子,就這麼孤零零地遇上了。
回想起來,我遇見卓那年,剛好17歲。17歲的年紀,我們的臉上不著風塵,卻自以為滄桑,覺得世間的愛恨情仇酸甜苦辣都已嚐盡,如今再回頭看,那一段凜冽又清純的時光,心會微微泛起疼痛。
卓,他走到我的面前,看著我,他的憂傷全部暴出來,看著我,忽然就哭了。
穿紅衣服的卓,他第一次對著陌生人哭泣,再也不能哭泣。因為他已經離異的父母又一次打到家裡來,只因為年邁的外公向他們索要撫養費。卻遭了兒女們的白眼,甚至動了一點手腳。老人在風雪中推開家門,穿過客廳,一句話也不說,躺在
上,
下兩行清淚。
想到了許多,當年,這個孩子,從被生下那天,即被認為是一場錯誤。父母都是那種不善經營情的人,過於氾濫的
情讓他們之間的愛情溫度直線下降。在生下他之後,即刻各奔東西尋覓新歡,而卓的不幸,在於選擇了這樣一個時刻,一個家庭,一個患有先天
心臟病的軀體降生在世上。被診斷出來的時候,他才來到這個世上不足一個月的光景,老人去詢問卓的父母,這孩子怎麼辦。他們說,放棄吧。
一個人,從生下來,就被放棄。
生他的女人認為他太過孱弱了,醜陋,終有一天會死掉,只是早晚。他被遺棄到孤兒院,是他的外公拖著帶病的身體將他抱回。和外公,卓天生有一種親密,又相互依賴的情。記得小時候,常拉扯外公陪自己玩耍,——因為自己是如此寂寞的孩子,常常問外公要自己的父母或者兄妹,那時候外公偶爾會沉默,但更多的時候,他會微笑著撫摸著卓的頭頂,告訴他,父母都在外面忙工作去了。卓真想有一天自己的手可以被爸爸媽媽牽著,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在冬天的時候,到冰面上去滑冰,似乎卓天生有一種平衡力,這是外公說的。在冰上,他會有一種飛翔的暢快。或者
“冰猴”外公會一直陪著,那是一個老人刻意營造出來的溫暖。——外公是寡言沉默的男子,到老年,仍舊如此,很少甚至不懂如何去表達
情。似乎只哭過一次。是卓小時候,失手把卓摔在地上,遭到了老伴的指責,他哭了,甚至蹲在地上哭,卓小小的心臟被外公砸到了,他的臉上還帶著摔破後
下來的鮮血,尋找外公的姿態,常常是抬起頭。仰望。可這一次,高高在上的外公坍塌了下來,他走過去,撫摸外公的頭頂,已經掉光了頭髮的頭
,像以前一樣,卓把手放在了那裡,輕輕地說,外公,我不疼,我真的一點也不疼,你別哭了。從那時起,小小的卓就堅定地相信,自己是外公一生的寄託,而外公亦是這一生唯一的掛念,以及親人。12歲這一年,外公為了卓,開始帶卓去學滑冰,卓為此而
到異常高興,甚至開始拖落作業,和外公因為學習掉臉子耍脾氣。後來,卓向外公認錯。外公還是憐惜卓的,帶他去滑冰,天是暖的,陽光透徹的冰涼,有乾淨的味道。如同若干年前的那次倒塌一樣,外公在卓可以自如地在冰面上滑翔的那一刻起,就再也站不起來了。起先,是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快速滑行,
面刺來的風,噼裡啪啦地敲打在臉上,宛若一面小鼓,叮叮噹噹,使卓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飛起來,飛到天空上去。可是,就在那時,就在卓的速度向光一樣向著一片耀眼璀璨的前方奔去的時候,轟然的巨響在他的身後爆炸一般響起,他回頭去尋,身體卻保持著慣
,繼續前行的動作,離身後那個忽然倒下的外公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一直到他撞在滑冰場的圍欄上,堅硬的護欄撞傷了他的下巴,鮮血
出來,他
了一口,有點鹹。他努力支撐起身體,向外公滑去…
腦溢血。
此後的外公,一直坐在輪椅上。到遇到我這一年,已經是第5個年頭了。卓不斷長大,而帶著他一直長大的外公卻蒼老了。
外公蜷縮在椅子裡,小小的一團,看上去叫我無比憐惜。
說是爸爸要回來,要來看卓,卓是抗拒的,儘管有許多次,他夢見一個男人,甚至連他的眉啊,鼻子啊,都清清楚楚的,他甚至在夢裡吧嗒吧嗒一樣跑了過去,衝著一個好看的男人,一聲聲呼喚著爸爸,宛若聽話溫柔的孩子。可那畢竟是夢。一但跳入現實,卓都
到手腳冰冷,他的眉目緊鎖,
齒咬在一起,執拗地退縮著。
外公為這個事有點生氣。
卓不明白為什麼。卓記得,曾經,外公家裡人不是要改掉自己的姓氏嗎?只因為生養他的男人不肯掏一分撫養費,所以要改掉那個男人的姓氏,要自己同那個男人一刀兩斷。可如今,為什麼又會是這樣。
卓在外公提起那個男人的名字的時候,想了很多問題,大大小小,深深淺淺,就是不肯去想那個男人,那個該死的男人,——現在,卓倒是有點怨恨起那個男人來了,不過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是他打了他一個巴掌也可以,或者他長得很難看也可以,但是這是從哪裡說起的啊,他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只是在翻家裡的老相片的時候,無意之間看見一個年輕男人的照片,黑白的,理整潔的平頭,眼神明亮,有點瘦,還有,怎麼說,就是不可一世的神態,彷彿一整個世界都是他的。
外公說,你真的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