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部:某國大使親自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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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不作聲,大使續道:“有四個可以參加世界擊比賽的神槍手監視著你,衛先生,你完全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你,但是他們的眼前,有著兩個目標,那便是你前背後的反光。”他講到這裡,又桀桀怪笑起來,道:“所以,你試圖反抗吧,我敢和你打賭,四顆子彈,絕不會在錫粉所塗的範圍之外的!”這的確是我以前所未曾遇到過的情形。

被人以手槍。甚或至於手提機槍對住,這對我來說,絕不是陌生的事了。但是,像如今這樣的情形,卻還是第一次。

在完全的黑暗之中,我的前後心卻有著光亮,這是最好的靶子,即使是一個極拙劣的槍手,也可以以輕而易舉地中我的。

而在我的眼前,則是一片漆黑,敵人在什麼地方,是靜止不動,還是正在移動,如今離我有多遠,我一點也不知道。

我就像是一個瞎子一樣,完全喪失了戰鬥的能力!

我發覺自己的聲音發澀,道:“我的處境,你不必再多加描述了。”大使冷冷地道:“好,那麼我要問你正事了,那箱子呢?你已經到了什麼人的手中了,我限你十秒鐘說出來。”我急忙地道:“我已向井上次雄報告過,箱子在你們處,我一死,井上次雄自然會找你算賬的!”大使給我的十秒鐘,我只來得及說以上的幾句話。我講完之後,等待著那四槍齊發的響聲,來送我歸西。但是,卻並沒有槍聲。

我心頭不狂跳,我的話生效了!

我假設,在井上私人飛機場中,盜去那箱子的正是某國大使館的人員。那麼,由於井上次雄是一個在朝野間,都具有極高威信的人物,某國大使館竟然竊取井上家族的傳家之寶,這件事傳出來,一定舉國沸騰,對大使的地位,有極大的影響。

而如果我的假設不成立的話,我那兩句話,自然也起不了恐嚇的作用了。

大使的不出聲,證明我的假設不錯。我立即又道:“大使先生,為你自己著想,你還是對我客氣點好,我是存心幫助你的,只不過遭到了意外!”大使厲聲道:“什麼意外?”我道:“那箱子被一個不明來歷的集團搶去了,你可有線索麼?”大使冷冷地道:“我的線索,就在你的身上!”我突然轉變話題,疾聲問道:“你的上峰,給你幾天限期?”大使脫口道:“十天…”他只講了兩個字,便怒道:“什麼,你在說什麼?”我嘆了一口氣,道:“大使先生,只有十天限期,你在我的身上,已經費掉幾天了?”大使果然是厲內荏,他的聲音,立即變得沮喪之極,道:“已經三天了,已經三天了!”我笑了一下。這一下笑聲我一點也不勉強,因為形勢已經在漸漸地轉變了。

我沉聲道:“大使先生,你如何利用這剩下來的七天呢?七天之中,你實在不應該費每一分鐘的,而我,如果在‮夜午‬之前,不和井上次雄聯絡的話,那麼,他就要通知警方尋找我的下落,同時公佈他傳家之寶失蹤的詳細經過了!”大使的聲音在微微發顫,道:“胡說。”我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你的命運,本來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大使急速地道:“我怎能相信你?”我道:“你必須相信我。”大使道:“我已經相信過你一次了,一切麻煩,全因為相信你而生!”我鬆了一口氣,因為大使的口氣,又已經軟了許多,我道:“對於這件事,我表示抱歉,因為那完全是意外,你因為我而遭到了麻煩,但你要消除這些麻煩的話,還少不了要我幫忙。”大使半晌不語,才道:“著燈。”剎那之間,我眼前又大放光明,只見大使就坐在我的對面。

那四個持槍的人,也仍然在監視著我,燈火乍明,他們的眼睛,眯成了一線,這是我要改變處境的一個絕佳機會。但是我卻並沒有動手。

因為我已經不必要動手了,大使面上的神,已表示他不但不會為難我,而且還要求我的幫助!

我舒服地伸了伸腿,向那四個持槍的人一指,道:“這四位朋友手上的武器,似乎也應該收起來了?”大使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那四人蹲了下來,將手中的槍挾在脅下。那顯然是他們仍然不肯完全放鬆對我的監視。

不過我也不放在心上了,因為如今我大是有利,我著煙,大使焦急地等待我講話,我卻好整以暇。

好一會,我才道:“大使先生,這件事,要我們雙方合作才好。”大使以疑惑的眼光望著我。

我道:“那隻箱子,被人奪了去。但是搶奪那隻箱子的人,是哪一方面的方量,我卻不知道。”大使皺了皺眉頭,道:“難道一點線索也沒有麼?”我道:“有,我相信這是一個十分有勢力的集團,但不是月神會。這個集團甚至收買了國際警方的工作人員,他們行動之際,是以一輛美國製的汽車作通工具的,他們所用的武器,是手提機槍,當他們搶奪那隻箱子之際,出動了二三十人之多。”我一口氣請到這裡,大使緊皺著他的眉頭,仍然沒有舒展開來。

我知道大使對這件事,也是沒有頭緒。

我笑了一笑,道:“你們的特務工作做得十分好,比國際警方和本警方要出,我想,你應該知道,那隻箱子究竟是落到了什麼人的手中的。”大使微微地頷首,道:“我去努力。”我伸出了三個手指,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大使幾乎跳了起來,叫道:“三天!東京有一千多萬人口,你只給我三天的時間!”我聳聳肩道:“這是很公平的了。三天只要查出那是一些什麼人,是什麼樣的集團而已。你要想想,我要從人家手中奪回箱子來,也是不過三天的時間而已,那樣,你就可以在你上峰給你的限期之前,再找回那隻箱子來了!”大使望了我半晌,道:“你有把握?”我也回望著他,道:“只要你有把握,我就有。”大使伸出手來,道:“我有。”我也伸出手來,與之一握,道:“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了。”大使站了起來,車身顛簸,使他站立不穩,他道:“或者我又做了一次笨伯。”我知道他這樣說法是什麼意思,他是指又相信了我一次而言的。

我笑了一笑,道:“你必須再做一次,不然,你即使調查到了箱子在何處,你也沒有人手去取它回來的,是麼?”大使以十分尷尬的神望著我,道:“這…也不致於。”我笑道:“大使先生,你們在東京收買了許多人,但全是笨蛋,並沒有真正的人才在內…好了,我該下車了!”大使伸手在鋼壁上敲了幾下,卡車立即停了下來。有兩個人為我打開了門,我一躍而下,卡車立即向前飛駛而去。

我給面而來的寒風一吹,打了一個寒顫,定睛看時,只見仍然在東京市區之中。我忽然想起,我忘了和大使約定再晤面的辦法。

我轉過身去,想去招呼卡車,但是我立即看到,前面的街角處,有人影一閃。

我心中不好笑,因為如果我要和大使聯絡的話,那太容易了,大使仍然派人在跟蹤著我,我聳了聳肩,向前走去。

某國大使館這一方面的事總算解決了,雖然是暫時的,但在這幾天中,我總可以不必提心吊膽會突然有子彈自腦後飛來了。

但是,擺在我眼前的事情,仍然實在太多了。

首先,我要和納爾遜先生聯絡,其次,我仍漸要見方天。我更要找到佐佐木季子的下落,和找出殺佐佐木博士的兇手。

我相信某國大使一定可以在三天之內,找出那隻硬金屬箱子下落何方的。那也就是說,當三天之後,除了月神會之外,我還要和另一個有組織有勢力的集團,進行鬥爭!

在卡車上,我曾經十分氣地答應某國大使,只要他得到了那硬金屬箱子的去向,我就可以將它找回來。但是如今我想一想,那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

因為那隻箱子,並不是體積小,如果不是硬搶的話,是幾乎沒有法子可以取巧得到的!

我慢慢地踱著,只覺得每一件事,都困難到了極點。連和納爾遜先生聯絡這一點,在我來說,也是無從著手的事情。

因為在納爾遜先生離開了醫院之後,我便和他失去了聯絡,醫院方面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我心中暗忖,我只有到東京警局去查詢他的下落了,普通警務人員,自然不會知道有納爾遜先生其人的,但是高級的警務人員,則可以知道他的信息的。

我決定在一間小旅館中,渡過這半夜。

在東京,這一類的小旅館,是三教九人物的好去處,也是穢汙絕垢的所在。我才走進門,便有三四個被白粉腐蝕了青的女人,向我作著令人噁心的媚笑,有一個,甚至還擠上身來。

我伸手推開了她們,要了一間比較乾淨的房間,在咯吱咯吱著的上,倒了下來。正當我要蒙朧睡去的時候,忽然有人敲起門來。

我本能地一躍而起,幸而我本來就只是打算胡亂地睡上一晚的,連衣服也沒有脫。我一躍而起之後,立即來到門旁。

我一到門旁,便伸手拉開了門,而人則一躍,躍到了門後。

門打開了,並沒有人進來。那可能是一個老手,準備在我出現之後,向我偷襲的。好在那扇門上,早就有著裂縫,走廊上也有著昏暗的燈光。我向外看去,心中幾乎笑了出來。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警務人員,制服煌然!

我走了出來,那警務人員立即向我行了一個禮道:“是衛斯理先生麼?”他講的是本腔的英語。我心中十分奇怪,一時之間,也不說什麼。

他踏前一步,低聲道:“納爾遜先生正在到處找你。”納爾遜先生正在到處找我,這是完全可能的事。

但問題就是在於,那警官怎知道我在這裡?我以這個問題問他,他笑道:“全東京的機密人員,為了找尋你的下落,幾乎全都出動了!”我“噢”地一聲,道:“納爾遜先生現在什麼地方?”他道:“在總局,請你立即和我一起去。”我點了點頭,跟著那警官,向外走去。

出了小旅館,我看到一輛轎車停在旅館門口狹窄的路上,司機也穿著警官的制服。那警官打開車門,讓我先上車。

我這時候,心中總覺得有一點蹩扭,覺得那警官能夠找到我一事,大有可疑之處。然而,我向車廂中一看,看到車座上,放著一隻文件夾,文件夾上,還燙著值警官的名字,那自然是警局中的東西,我心中也不再去懷疑,一腳踏進了車廂。

那警官跟著走了進來,坐在我的身邊,笑道:“納爾遜先生唯恐你遭到了什麼意外,找得你十分著急,一直不肯休息。”我笑道:“那是他太過慮了,我又不是小孩,怎會失蹤?”那警官道:“自然是,衛先生的機智勇敢,是全世界警務人員的楷模。”人誰不喜歡恭維?我自問絕不喜歡聽人向我戴高帽子的人,可是在聽了那警官的話,也不免有點飄飄然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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