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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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孝祖,即是拜師。除了開香堂隆重行過拜師禮,必須嚴守十大慎尊與九大戒律的正式弟子之外,漕幫內還有另一種由臨時搬運工、捆工等組成,雖入幫卻未正式拜師的“旱碼頭孝祖”成員,他們僅受普通幫規約束,並沒有太大的戒律,因此最容易鬧出事來的也是這些人。

“我知道,二爺,但他們都是逃難到這兒討生活的,咱們能不管嗎?只要是真有需要,咱們漕幫就不能拒絕人家,這也是大爺的代,不是嗎?”生沉靜少言的漕幫二爺王均不默然,反是一側的三爺蕭少山,一副吊兒郎當、隨心隨,那張嘴又老停不下來的傢伙,沒人問他,但一逮著機會開口,馬上氣憤地嚷嚷起來。

“又是從田文鏡那邊過來的?”

“是,三爺,”漕幫公所職事康伯無奈地頷首。

“河東總督田文鏡那老小子為了諂媚討好雍正,不但清理虧空搞得官場人仰馬翻,墾出的荒地連種子都收不回,還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饑民都跑到咱們這裡來要飯了,他還在那邊呈報豐收,明明鬧水災,朝廷說要撥銀兩賑災,他卻說他們沒有災,不需要賑災,朝廷就說那免稅吧!他也說不必免,百姓們都在賣小孩了,他硬說是豐衣足食,而且…”滿山滿谷的怨言方才傾吐一半,不遠處驀然殺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三人不面面相覷。

“又是阿榮?”

“聽聲音應該是,八成又掉了貨。”康伯苦笑道。

“就算是,也沒必要哭成那樣吧?”蕭少山喃喃道:“真是,都二十五、六歲的人了,不覺丟臉嗎?”簡直跟吵著要喝的娃娃沒兩樣嘛!

“但他的腦子大約只有五、六歲。”

“那就不該讓他出來工作。”

“可是他老父八、九年前就過世了,就連他唯一的哥哥也在三個多月前病逝,他不出來工做的話,他老孃以及寡嫂和亡兄的七個孩子,還有他自己的子和五個孩子,大家全都得餓死了!”

“天哪!還真是一大家子人耶!”蕭少山驚訝地咕噥。

“好吧!既然不能不工作,就找容易點的工作給他嘛!”

“要他記條,他不識字;要他點人頭,他只會用手指頭比到十,再多就得脫鞋數上腳趾頭;要他上船去清掃,他摔進河裡差點淹死…”康伯苦笑。

“我還能如何?只好要他搬貨,可別看他瘦瘦弱弱的,那身力氣還大,只不過…”

“老掉貨,”蕭少山替他接下去說。

“而且一掉就掉進河裡,石材救不回來,糧食救了也沒用,對吧?”

“正是如此,”康伯愁眉苦臉。

“我已經不知該如何安排他是好了。”

“那就讓他到公所裡打雜吧!”蕭少山隨口說,腦子裡本沒考慮太多,純屬不負責任的言詞。

鮑所職事尚未及作出任何反應,王均便大皺其眉地沉聲反對。

“這怎麼行,倘若…”

“不然怎麼辦?”蕭少山排行最小,但嗓門就是比誰都大。

“是你要負責賠償那些損失的貨?還是你打算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家人餓死?”王均頓時啞口,好半晌後才說:“不要讓他進公所後的總舵。”康伯聞言鬆了口氣…總算有適當去處可以安排那個一無是處的大男人了,轉身急忙喚來仍在哽咽的阿榮。

“阿榮,以後你就到公所裡打雜吧!”

“你們不趕我走嗎?”

“不趕、不趕。”

“不叫我賠錢?”

“不賠、不賠。”阿榮馬上破涕為笑,仍掛著淚水的笑容天真燦爛得教人整顆心都融化了。

“好了,快去找老王,他會教你該作些什麼工作。”康伯催促道。

於是,阿榮抹去淚水,像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跑開了,蕭少山兩眼發直地看了片刻。

“他真有上二十歲嗎?”所謂禍不單行,這兩年可真應驗個徹底,去年四月淳親王過世,五月怡親王也過世了,而這年,二月初一愉郡王甫病世,到了三月…

才進門,塔布便面無半點笑容的遞給滿兒一封信…一封信口經火燒的信。

“焦口信…”滿兒喃喃道,嚥了口唾沫。

“從杭州送來的嗎?”杭州人習俗,喪家寫信報喪時,信口需用火燒焦,俗稱焦口信,接信的人不用打開就知道是報喪信。

塔布頷首。

滿兒深呼兩下,然後取出信函…“果然是外公。”順手摸了張椅子坐下,她太陽

“塔布。”

“是,福晉。”

“外公雖然對我不好,但他總算把我拉拔大了,而且這兩年他也常常寄信又寄杭州名產到京城裡來,甚至把娘用過的衣物什品全送來給我,我也不該再記恨什麼了,你說對吧?”他可以說不對嗎?

塔布暗暗嘆氣。

“福晉說對就對。”

“所以你也認為我應該上杭州去奔喪囉?”滿兒試探著又問。

就怕福晉這麼說,偏偏她就是這麼說,塔布一臉無奈地皺眉考慮了許久。

“奴才和佟別陪您一道去。”滿兒鬆了一大口氣。

“謝謝你,塔布。”塔布苦笑。

“倘若奴才說不好,福晉也一定會自個兒溜去,那倒不如由奴才護送您去好一點。”滿兒忍不住笑了。

“你倒了解我的。”塔布嘆氣。

“最好不要碰上王爺,否則…”

“哇,哪會有那麼巧的事,大清朝上地那麼遼闊,我們到杭州,王爺哪裡不好去偏偏也要到杭州?放心啦,不會那麼巧的啦!”話落,滿兒便起身回房去整理行囊了。

塔布卻依然杵在原地愁眉苦臉的直嘆氣。

倘若福晉知道漕幫總壇就在杭州的拱宸橋,距離柳家僅有一小段路程,她還敢說的這麼篤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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