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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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不懂男女之間的種種,鴻映聽在耳裡只覺得一酸,回頭看了看眼眶微紅的姒飛絮,再回頭,之前眼下的安神葯物已發揮葯效,雲空暮已然昏睡了過去。也好,睡著了,免得受這“爝火”焚身之苦。

定了定神,鴻映點燃了手上的火摺子。

裡面的三人苦苦掙扎於生死之間,外面的言兒只能呆呆地望著閉著的雕花木門。

姒飛絮說,做葯引的葉子有毒,她不可以在屋子裡面的。她也明白,不懂醫術的她是什麼忙都幫不上的,他們是怕她受不了眼看雲空暮危在旦夕的模樣,他們也是為她好。可是,在門外,她更加心神不寧。

他還好嗎?

他還好嗎?

罷才他又吐了好多血.他的身體一定很虛弱。那麼,他受得住鴻映始終顧慮而不敢下手的毒嗎?

“爝火”真的能救他嗎?

“暮兒是個太過認真,不知道何謂放鬆的人,他沾得很累。”這是姒飛絮對她說的。那天.姒飛絮對她說了很多,那是一些非但她不瞭解,哪怕是空暮也從未聽聞的往事。

“我和暮兒的娘是師兄妹,我是大師兄,暮兒的娘是二師妹,我們還有一個小師妹。師兄妹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情自然是極好的。而我和小師妹更是情投意合,定下了婚約,我十八歲出師,約定到小師妹年滿十八歲時我便回師門娶她。這一切本來都是極其平順的,偏偏就在我依約回師門那年被一強敵所傷,受了極重的內傷,命在旦夕。二師妹其時已嫁入雲家,妹婿雲子規在經商途中救起我,並把我帶回杭州。二師妹為救我,拼著內力全失的危險在密室中替我療傷七天七夜。本該是功德圓滿的那晚上,小師妹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我的消息,居然也瞞著師父從山上下來,見我和二師妹獨處一室,非但打斷了療傷,還把受到驚嚇而頃刻間內力消散的二師妹打成重傷。”說到這裡時,姒飛絮嘆了口氣,夾雜著說不清的情。

“是不是有誤會呢?”言兒那時問道。

姒飛絮點了點頭“確實是誤會。後來我才知道,傷我的那個仇家得知我被二師妹接去療傷,便故意找到我小師妹,說我同二師妹有染。小師妹自然不信,那人就慫恿她下山求證。等她趕到雲家,我和二師妹正運功到緊要時分,對外物一無所覺,密室內又極昏暗,小師妹情急躁,喝罵數聲不見迴音就出手傷人。結果我的傷勢加劇不要緊,連二師妹也受到牽連。等妹婿發現不對趕來時,二師妹幾乎喪命。

“等到妹婿解釋事情來龍去脈給小師妹知道後,事情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先是師父下山得知小師妹闖禍,一怒之下把她逐出師門,小師妹雖然救回了二師妹,但二師妹的武功卻是救不回來了,她自己更是從此一去不回。我被師父救回一條命,得知如此結果幾乎痛不生。就在此刻,師父發現二師妹早有身孕,遭此大劫胎兒居然無恙,真是天見可憐!可師父卻異常擔心。”言兒到此刻有些明白姒飛絮講這些的目的“那胎兒就是空暮,空暮的傷是從孃胎裡帶來的嗎?”姒飛絮仰著頭,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徑自說了下去:“本派祖師乃是道教高人,一生參悟道家陰陽八卦之真諦。本派武功便是由此而來。當年祖師雖參悟到兩極的奧秘,卻無論如何也達不到陰陽合一的‘無’的境界。直至臨終前才終於坦然長笑,‘人世萬物皆有陰陽,何必拘泥於無呢?’自此,本派武功心法就有陰陽兩部。自來男為陽,女為陰,從不曾混淆過。

“小師妹以純陰內力替二師妹療傷,這本是沒有錯的,錯就在於那胎兒若是男孩兒,必也會為那至陰至寒的內力所傷,結果會如何,連師父也是不知。因此,暮兒生下來就註定內傷纏綿難愈。出於愧疚,我便把暮兒帶在身邊,教他本派至陽內力,希望能夠陰陽調和…可這是連當年祖師終其一生都無法參悟的道家至高境界,我又如何能在短短十數載裡參悟得透呢?果然,我始終都沒有找到能治暮兒的良方。

“直到六年前,我偶爾找到一本祖師留下來的醫書,其中就夾著那張葯方,可能是當年祖師擬出了這張葯方後,突然頓悟,便坐化了。因此,雖然覺得這葯方可行,但究竟是否有效,卻也是不知…”又嘆了口氣,姒飛絮神黯然懊悔“當年,若我年少氣盛之時不去招惹那些煞神,又或者小師妹能有一分的耐心,便不會如此…”

“師父,這些原不是能料到的。”言兒很是惻然,這世上的生離死別,本就是最讓人肝腸寸斷的,也是最無奈的。

“不能料到,這就能開脫自己的罪了嗎?”姒飛絮慘然長笑。

言兒無言以對。

姒飛絮又開口道:“言兒,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也知道你在怕什麼。暮兒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別的沒什麼,只是太過認真了,又想得太多,有太多顧慮。他只會擔心你過得好不好,擔心你不開心,擔心你心裡的擔心。你愛這樣的人,不該有這樣那樣的顧慮,否則,你們只會重蹈當年我和師妹的覆轍。我不願看暮兒失去所愛,因為我明白失去的痛。”言語之間飽含深意。

說罷,他起身離去,留下言兒獨自坐在涼亭中。

他說,她愛空暮。

瞬間,她心中有點兒痛的覺。為什麼愛會是這樣的覺呢?

師父明白她在擔心什麼。

她,若不是華家小姐,又如何配得上他?

她沒真正想過,雖然她總是任地要求留下來,但自己的心是騙不了自己的.她總是在心裡害怕,表面上卻表現得很堅強。可是,空暮卻看透了,看透了她的心,在替她擔心,怕她不快樂。這樣的她只會讓他更加煩惱,這樣的她,又怎麼可以陪在他的身邊呢?

也許…也許當知道他命不久矣的時候決定留在他身邊,決定告訴他她的心,只是想替自己留有哪怕一點點的回憶,然後看著他死。這樣,她就可以擁有全部的他的愛了。原來,她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希望他活下來;原來,她的自卑讓自己的心變得那麼醜陋;原來,自己是這樣怯懦!

如果還有機會,她希望能對他說,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論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她都不會再自卑顧忌了。她會只記得愛他,然後在他有生之年陪著他,然後愛他。

所以,空暮,請你活下來。為了我!

“夫人。”身邊的丫環有點兒擔心地看著滿臉是淚的言兒。

言兒卻什麼都沒聽見,全心全意地等著眼前的門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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