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美人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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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郡王到!”伴著宮人的高聲宣伶,秦嘯逸風塵僕僕地跨入院內。幾不見,他又憔悴了許多。魁梧的身材依舊由大科綾羅紫
袍衫包裹,外紗用銀絲繡著虎紋,斜
領、束袖、下襬缺
,右側配了金紋褐絲短劍,衣袂處有很寬的橫斕裝飾,裝束與配飾一如既往地簡單幹練。他淡淡地掃了掃全場,又抬頭瞥了一眼高高的王座,將佩劍
於執管的宮人,上前兩步單膝跪地,高聲道“臣弟因軍中瑣事纏身故而來遲,望陛下恕罪!”
“罷了,賜座!”歐陽謙垂睫,不動聲se地吹了吹茶盞中青黃的浮葉。周圍開始有不協調的聲音響起,無非是那些自以為忠貞的清之士義憤填膺的指責和謾罵。秦嘯逸的多
不朝已招來他們的不滿,霸權拒戰更是催促了他們的仇恨,然而此刻對秦嘯逸堂而皇之的訕辭卻又敢怒不敢言。我鄙夷地嗤了一聲,再抬眼,卻見一道攝人的眼神惡狠狠地
了過來,嚇得我身子猛地一顫,手中托盤不穩,美酒也灑了一些。我心虛地撓了撓刻意畫
的眉,又摸了摸粘在
下的大痣,心想你小子可以啊,本姑娘打扮成這樣你也認得出來?秦嘯逸端坐著,眼漸漸眯了起來,那微勾的
角直接宣告了他的潛臺詞——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我翻了個白眼,不屑再觀察他臉上變幻多姿的生動表情,徑自挪身到西苑盛食區取酒。園中伶人唱得歡快,舞臺中央身著青華衫的藝姬歌舞,踢踏旋轉間俯首
姿,翩然巧笑,一舉手一投足媚態盡顯。愚愚眾生左右款擺,盡醉其中,有的熱衷香醇柔滑的美酒。食
,人
之貪婪也。這樣紙醉金
的場合,顧丞相沒有在,因為他老人家正在西北治理堤壩;蘇雅梓沒有來,因為北隅戰事吃緊,秦嘯逸又不肯出兵,只能勞駕他新組的威武軍出馬,四棋領軍突擊,先行鎮壓。然後此刻本應在風口
尖岌岌可危的秦某人,怎會不顧社會輿論欣然前來呢?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他就不怕那些老臣的唾沫星子嗎?正思忖著,卻睨得旁邊幾位外臣三兩紮堆,正竊竊地談論著什麼。
“聽說哲禾土司今要獻上的是他南疆水域最美的女人?”
“可不是嘛!想那祿瑪合合嬌楚攝人、美豔四方,南疆至寶,凡是見了她的男人都能被她偷了心去!”
“秦大人說得玄乎了!有如此美人,他哲禾還不自收囊中?”
“邱兄,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南疆風景秀麗、水美土肥,從封疆開始便一直是列國眼中的珍饈。這兩年已不是一次兩次鬧了,哲禾為人謹小慎微,從無自立之心。無奈周邊諸國慫恿,鬧事者又如雨後筍般讓他忌憚,為保住自己土司的地位,恐防皇上心生二念,還不趕緊表明誠意獻上至寶?”
“原來如此…”
“何止啊!除了美人,還有邊界外五座城池的通關文牒!”
“什麼?他當真如此慷慨?”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他哲禾又不是庸人,怎會做無報之事呢?”
“你是說…”
“當然是想借我大聖國兵力,弘揚誠德、排除異己啊!”
“可現在的軍部…”
“是啊,咱們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心力管他們!這成郡王也真是…”幾位大臣目光一致地看向秦嘯逸,又擔憂地看了看王座上的歐陽謙,然後同步搖頭,最後則惋惜地嘆了口氣。動作如出一轍,彷彿排練好了似的,整齊得有些好笑。我挑了挑眉,丟了幾顆花生米入口,斜倚著梁下的門柱,誇張地嚼了起來。這時,樂臺上曲風頓變,絲音妙弦變成了金屬鈍擊,長袖善舞的宮娥也悉數退場。大臣們紛紛翹首觀望,目不轉睛地盯著娉婷走來的美人。
關鍵時刻抓拍主角的臉部特寫是我的一項惡趣味。此時,一雙jing明氣韻、略帶惡搞的眼已慢慢掃過了幾位重點人物…歐陽謙——木無表情,眼裡依舊帶著審度,只是那玻璃珠一般閃亮的眸裡少了一貫的冷撤。
歐陽謙右手端持著酒樽,食指指節在金鐘的韻律下輕點杯沿,他微微後仰,清冷的雙眸離著,冷靜地盯著鼓臺中央跳躍靈動的舞姬,時不時地啜一口美酒,那
悉又陌生的笑卻令人發怵。我不由得打了個
靈,很是佩服他高超的定力。清揚的笛聲響起,跪伏在地的美人緩緩抬首,希冀的大眼含蓄深婉、雙瞳剪水,她突然淺淺地笑了,頰面梨窩泛起,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高高在上的那人,毫不怯
。蕭瑟齊奏,琴聲悠揚,祿瑪合合慢慢
直了脊背,兩臂
叉平舉在空中優美地劃了個圓弧,魔術般地從身後摸出一把羽扇,在縹緲的絃音下慢慢走上王臺。
我機警地盯著她,此番波譎雲詭不由使人想起一幕幕暗夜刺殺的場景。我慌忙丟下手中的水果,悄悄移身從王臺後側上去,不料侍衛全體撤到園外值守了。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只是防患於未然,如若她並未付諸行動,此番大動干戈豈不是鬧了笑話?
…
我在心中一邊祈願,一邊安自己她也許只是單純獻上的一個美姬而並非傳說中的暗夜舞者。就這樣躊躇著,人已漸漸地挪到歐陽謙身邊。
“小心點!”我擱下一盤果脯,輕聲道。
歐陽謙斜睨了我一眼,沒有吱聲。也不知他聽沒聽到,我猶豫著要不要再上前說清楚點,無奈祿瑪已登上第一層階梯,離王臺也只有兩米距離了,如此耽誤下去倒像是故意壞人家的好事一般,我暗暗低咒,悻悻地退到一側站好。一步,兩步,三步…
“花戀花,花非花,纖雲轉,花顛花兒花
花。花暖人間七彩連華,花滿世界九州如畫。紫霞萬丈,豐沛潤澤滿慶天下!願吾皇洪福齊天,萬歲萬歲萬萬歲!”美人合掌唸誦,語罷,又在臺前屈膝而跪,深深一鞠,頭貼著掌,
貼下地,誠意萬分。
“起來吧!”還是那淡淡的語調。
“謝皇上!”祿瑪緩緩起身,娉婷而立。再抬眼,杏目輕挑,紅微勾,柔和的臉上滿是風情。
“你叫什麼名字?”歐陽謙睃了一眼臺下的嬌人兒,遲疑了半晌道。
“回皇上,奴家名叫祿瑪合合,人喚花娘,奉意福祿雙收、舉合美滿的意思。”
“豐沛物足,福祿美滿?
…
呵,想必那只是南疆一隅的繁華吧…”歐陽謙舉杯啜飲,言語甚為犀利,這一句含槍夾的無謂之辭倒是教端坐在食欄的那位小老兒坐立難安了。
哲禾趕忙擦了擦油晃晃的嘴,抖著渾身的肥
站了起來“微,微臣惶恐!”
“想那南疆本該是我聖天國的邊關重池,現如今卻形同虛設!而你,朕親封的土司,竟然對逐月國的那幫商賈不管不顧,只管心安理得地窩在府邸數銀子!”歐陽謙起身,指著哲禾的鼻子怒道。
“微臣,微臣…”哲禾心虛地俯首,雙手拱起舉過頭頂,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歐陽謙甩了甩袖子,鼻腔內憤恨出聲“說吧,這次又向朕求什麼來了?”
“臣請陛下遣調兩萬jing兵護我祁哈拉城,保我南疆百姓!”哲禾抱拳立定,十分中肯地請求著,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滿腦肥腸得無組織無紀律的人會如何地愛惜他的子民“臣甘願獻上五關通牒,還有我南疆最美的女人!”
“哦?”歐陽謙嘲諷地笑了笑,又朝鼓臺中央那剛剛還意氣風發現在卻顯得伶仃惹憐的美人看了過去“如此,出兵不成問題,只不過…”
“皇上有何要求?”
“朕要你斷了多羅的軍械供應,逐月私販那方,即便有再多的關稅可圖,你都必須給朕統統攔截下來!”
“這…”哲禾頭一偏,短眉緊蹙,綠豆眼滴溜溜飛轉,似乎在權衡這場易。
“怎麼,愛卿有為難之處?”
“啟稟皇上,南疆自封疆以來便四通八達,早已敞開邊境以供周國貿易,如今已形成一定氣候。若此時閉關鎖商,少了關稅不說,對我聖天的聲譽威望勢必會有所影響,求皇上三思!”
“那你是不同意了?”歐陽謙劍眉一飛,眼神立刻犀利了起來。
“臣不敢!”
“不敢就好!”山雨yu來的臉上陰轉多雲,歐陽謙扯了扯嘴角,負手步下王臺,高聲道“擬旨!著成郡王旗下驃騎營點將五千,令威武軍兵一萬,擢升軍部侍郎秦玉為四品大將,進駐封疆剿除窮寇,以揚我聖天雄威!”我在旁聽的真切,暗服歐陽謙的一箭雙鵰。秦玉乃秦太后的嫡親侄孫,也是秦嘯逸軍中的親信,此番派外調遣明升暗降,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為了瓦解軍部在朝中的勢力,慢慢奪回秦嘯逸手中的兵權,讓此時遮天蔽
的軍部慢慢朽敗,最後變成一具名不副實的空架子。皇權與軍權並無實質隸屬關係,兩者相輔相承,相互制約。槍桿子出政權,要搶皇權必須先搶軍權。自古及今,所有撥亂返正的政治行動皆以數人之力,密謀之,迅擊之。軍權在握,何愁政權不穩?
“謝皇上!”哲禾興奮地點頭謝恩,抬首後似乎遲疑了半晌“如此…臣先帶祿瑪退下?”歐陽謙瞭然地點頭,半頃又輕輕皺眉,眼微變,稍稍低下頭思索了幾秒道“下去吧!”祿瑪一愣,漂亮的臉孔不無遺憾,似乎這完美的談判中獨獨遺漏了某個重要環節。她無助地看向哲禾,那胖子只微微擰眉,虛了眼慢慢搖了搖頭。祿瑪示意地點頭,甚小的慌張一閃而逝,遂與哲禾一同道了聲“是!”美人退下了,樂隊宮娥依舊喧囂,看似完美的宮樂也彷彿少了一處風景,讓人意猶未盡。我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至此,也才算是真正平復了揣揣焦躁的心。緊繃的心絃咣一聲鬆懈,渾身的肌
也彷彿輕鬆了不少,腳開始打晃,頭開始漲疼,連眼前的景象都開始虛晃了…
我是怎麼了?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卻還是打消不了從腳底蔓延而上的困頓睡意。是喝多了嗎?才三杯酒下肚,憑我的酒量,不會如此清淺便醉了呀!我無奈地扶住額頭,突然想到美人手中的那扇繽紛的夏花,還有那一陣似有還無的濃香,眼倏地睜開。該不會是…我趕忙看向身旁的歐陽謙,只見他面微赧,雙眼
離,短而急促的呼
聲毫無懸念地宣告了他比我更甚的症狀。
糟了,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