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解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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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醉翁亭。紅柱青磚酈敕瓦,熱鬧依舊。

“客官,來點什麼?”一位青衣小廝上前,練地擦了擦桌角。

“之前的小二哥呢?”

“哦,回鄉了。爹媽給說了門親事。”塵封幾許,往事如風。物照在,人已非。再低頭飲茶時,眼裡已多了些晦澀“這裡的八寶鴨很好吃…”推開闌木雕花窗格,滿園盎然的冬梅頓時入眼,隱有香氣襲人,我緩緩闔眼,貪婪地嗅著,心底止不住地雀躍。

“有筆墨嗎?”

“書格第二層右側。”我扭頭,看向靠窗的書架。果然,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我側著腦袋,疑惑地探究著正專注研讀信箋的某人。

“你怎麼知道?”

“猜的。”某人頭未抬,眼不眨,心不跳。鬼才信你,猜能猜這麼準。

“看什麼呢?”我嬉笑著旋了過去,探手過紙片,朗聲唸了出來“君棄戌常恐秋…噯,你讓我看完啊!”

“呵,普通的書籤而已。”蘇雅梓促狹地笑了笑,奪過了信箋信手捻“我稍後回一趟王府,你可有捎帶的東西?”

“沒有。”

“那麼晚了,陪我作甚麼?”我壞笑著,輕戳他的襟。

“想什麼呢!”蘇雅梓朗笑著貼近我的面頰,深嗅一口“乖,等我回來。”黃昏。

餘暉,美得極致。我點了紡燈,鋪了宣紙,細細研墨。

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我藥緊筆桿,輕蹙峨眉,待心中有了具體輪廓後,毅然落筆。起筆用中鋒落墨,成枝;再著淡墨,暈開蕊朵,花骨與枝幹反覆替,雛形漸成。歇息片刻,再使中鋒濃墨,剔花須、點花蒂,一幅得意之作宣告完成。沉思片刻,欣然提筆,命名、落款。興奮甩筆間,淺墨沾袖。我高興地捧起畫作,得意之極。

“牆腳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我搖頭晃腦地誦讀著王安石的《梅花》,悠哉遊哉。驀地,腳心一硌,我怔住了,俯身,慢慢移步。青石地板上,那皺的信箋孤獨又安靜地躺著,像哀死的蝴蝶,困頓地匍匐在地。

公文?密函?還是…情書?!看蘇雅梓神神秘秘的模樣,其中定有蹊蹺。我躬身撿起,猶豫地攤開,慢慢撫平。藉著伏案上微弱的光,我湊近了端詳。

“君棄戌常恐秋時歸雁入胡武客舍青青柳宗妾家高樓相逢門…”好像是一首詩,可為何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我咂吧著嘴,秀眉緊蹙。僅僅是一首詩麼?倒著看,莫名所以。跳著看,文理不順。難道,這便是聞名遐邇的文字密碼?

我憤憤地嚅,使勁按了按太陽**,專心致志地伏案研究。

“君戌恐時雁…不對…”

“棄常秋…也不對。”

“君常時入客,青宗…不通,不通…”室外,新月如鉤,薄霧繚繞。室內,蠟稜滴淚,紅燭悄悄燃盡。柳暗花明那一刻,我興奮地躍起,如孩童般雀躍。原來是循環式跳躍解碼,害我頗費了番功夫!我微著,待情緒安定後再次確認:戌——時,武——宗——門。對了,應該沒錯。欣喜之餘,我不jin暗自思襯。這武宗門又是哪裡?

酉時。宣武街,匯豐銀號。

“啊,打烊了?這才幾點啊!”這聖天國的錢幣制度非常奇怪,若是非等值買賣,也一律不找零,害我每次消費前都要過來兌換碎銀子。我低頭,看向手中的銀元,無限惆悵。這可是我舍了金釵,費盡舌順來的銀子呢。我伸手向前,拍了拍正在卸裝門板的夥計,嫣然一笑“求你了,大哥。幫忙兌些銀子吧!”

“哎喲,姑娘!不是我不幫忙。我就是一打雜的夥計,掌櫃的早就回去了。”夥計糾結著眉頭,無奈地攤開雙手。

我躊躇著,僥倖地問著“那你身上有碎銀子麼?

我跟你換?”

“您兌多少?”

“不多,十兩!”我閃動著長睫,眼波轉,希冀滿滿。

“姑娘,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這十兩夠我全家老小過半年的了,我哪會有銀子兌給你?”他困窘地掏著內襯,嚅囁著“喏,我只有十個銅幣。若是急需的話,先借你好了。”對哦,一個普通老百姓怎會隨身帶那麼多銀兩?唉,枉我自詡聰明。

“那算了。”我吁了一口氣,無奈地笑笑,頹然轉身的瞬間,卻意外地瞥見了店堂內一抹悉的人影。我掂起腳尖,慢慢趴伏在門板上,悄悄觀望。

“桂叔,這是土丘之行回來的帳,你給點點。”

“呵,二少爺的商盤還須清點嗎?等主人過來,直接入帳便可。”

“嗯,要說這紅薯啊,還屬盛京的好吃。噢,噢噝…”話說可能被燙著了“呃,對了,大哥此番又是去了哪裡?”

“哦,去了趟北隅,現在該是在回來的路上了。”

“去北隅?

他還想做軍供生意?”

“人棄我取,人取我棄。想成大業者,必是要能人所不能。大少爺高瞻遠矚,審時度勢,定能安全無虞。您就放心吧!”

“呵,說笑了。大哥做事縝密,怎用我心?倒是我呵,不學無術,吊兒郎當,盡惹阿爹傷心。”

“咳,瞧您說的。”

“對了,桂叔。我這有一支釵,你幫我尋幾塊上等的綠玄石鑲上。”

“哦…蝶翼少了塊鋯石。這綠玄石可比釵珍貴不少呢,少爺可是有了中意之人?”

“嘖,桂叔今怎就這麼羅嗦了?”

“哈哈,少爺倒了嫁娶之年,老奴當然要關心關心了。”

喔,又是他。原來他便是匯豐銀號的二當家?他借了釵,並沒有將其當了兌成銀子,反是刻意修補又是為何?難道,果然像那位老者所說,他對我…動了心?

“咦?姑娘,你怎麼還沒走?”夥計裝好了門板,拍了拍手,關切地問。

“呃。”我尷尬地笑笑“馬上,馬上就走了。”

“誰在外面?”室內一聲低喝,我心中暗叫不好,轉臉yu跑,卻在瞬息被一隻大手擒住了肩。風雨yu來間,我窘困捂臉。只見那皓腕輕轉,纖指一點,輕輕鬆鬆地便拍掉了我的柔胰。

“丫頭!?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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