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皇太子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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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劉奭是今上的嫡長子。他出生不到百,今上便由一介平民驟然顯貴,以武帝正統入主未央宮,同年立其母許平君為皇后,他便成了大漢皇帝的嫡長子。

預立儲君是大漢的制度,嫡長子為儲君也是傳統,但是,許平君薄命,只有短短三年的皇后命。本始三年正月,她所生的長公主尚未彌月,她自己卻驟然崩逝。次年,霍成君入宮,三月乙卯,立為皇后。劉奭的前途也頓時莫測難明。

上官太后也是幼年喪母,知曉無母的艱難,對其兄妹便格外地憐惜。劉奭雖然年幼懵懂,但是,上官太后的疼惜,他還是能覺到的,對她自然也十分親近。

一入車輿,看清上官太后的所在,劉奭便奔到她身側,半是行禮,半是撒嬌地拉住她的衣袖:“大母可安好?”

“安好!”上官太后伸手攬他入懷,心情分外愉悅“太子近如何?”劉奭緊靠在太后身上,乖巧地點頭:“臣安好。太傅已開課授業了。”隨即又道:“大母可是來看妹妹的?”說著嘴角一耷,神黯然:“妹妹貪涼,吃了冰,這兩都在吃藥…臣昨還哄她,待她痊癒,便與她一起長樂宮朝請!”

“朝請?”聽到這麼嚴肅的詞由稚兒口中說出,又是哄人的話,上官太后微怔之後不由莞爾“皇太子知道朝請是何意嗎?”

“不知道。”劉奭老實地回答,令上官太后的笑意愈發地深了,連倚華都愕然失笑。

見兩人都笑得愉悅,劉奭也跟著微笑,片刻後,又想起什麼,扯了扯上官太后的袖口,仰起小臉,困惑地問道:“大母,什麼是毒啊?”上官太后與倚華的笑容立時一僵,好一會兒,上官太后才聽到自己語氣生硬的聲音:“太子聽誰說到毒的?”劉奭沒有察覺太后的異樣,很認真地回答:“陛下為妹妹亂吃東西發了好大一通火,我聽到陛下斥責妹妹的保母時說,若是那冰中有毒,她與三族親屬便死一百次也難贖其罪。”上官太后地心聞言便是一緊。口中卻下意識地淡淡回應:“…是嗎?”劉奭卻當了真。再次很認真、很肯定地點頭:“是地!”隨即又攀住上官太后地脖子。在她耳邊細細地問道:“大母。我聽到好多人說皇妣是被宣成侯夫人害死地…”上官太后聽到這句話。卻是半點意外地覺都沒有。反而忍不住失笑。輕輕摩挲孩子地後背。彷彿漫不經心地道:“太子覺得呢?”劉奭怔忡了片刻。眨眨眼。歪著頭看向上官太后。不解地問道:“我覺得什麼。大母?”

“你覺得所聽到地事情是真地嗎?”上官太后微笑。輕輕地將他背後披散地頭髮理順。

劉奭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很苦惱地搖頭:“我不知道呢!”隨即搖著上官太后地胳膊。親暱地道:“大母。你說那會是真地嗎?”劉奭的反問讓倚華驟然變了臉

都說天真爛漫、童言無忌,可是,未央宮的九重宮闕中,哪裡會有天真的人?即便有,也一定是別有用心的人手中的利刃。

倚華不由就斂了眼,心中暗暗盤算太子親近的宮人、宦官、家吏都是哪些人。

“太子…”上官太后輕撫劉奭頭頂濃密的黑髮“宣成侯夫人是先妣的繼母,不是朕能議論的。”劉奭似懂非懂地點頭,又聽上官太后輕聲細語地問自己:“太子,若是真的,你打算如何?”這一次,劉奭卻是半點猶疑都沒有,眼神一片清明,利落地回答她:“鹿知跪,鴉行反哺,皇妣生我育我,其仇自然…自然不共戴天!”說到最後,因為一時想不出詞,他稍停頓了一會兒,但是,隨即便想起了該說的詞,望著上官太后的黑眸愈發明亮。

“…太子所言甚是。”上官太后稍愣了一下,才輕輕頜首,面讚許之,手卻不由自己主地撫上他的眼睛。

都說男孩肖母,劉奭也不例外,容貌酷似許平君,唯有眼睛與當今天子如出一轍,眼眸是純粹的黑,清亮有神卻不犀利,宛若深潭寒泉,彷彿能看透人心。

“大母…”劉奭有些困惑地眨眼,卻沒有避開上官太后的手。

上官太后恍然回神,不由失笑,手緩緩撫上他的額頭,他那濃密黑亮的額髮:“太子想得太多了…這些事情自有今上處置,你只怕是沒機會的!”劉奭素來敬重父親,滿心孺慕,聽到上官太后如此說,不赧然低頭,隨即不依地低呼:“大母!”上官太后緊了緊手臂,抱了他一下,隨後才鬆開一些,輕笑著道:“太子,母恩重於天固然不錯,但是,太子亦當記住——無宣成侯一言定策,今上尚是庶民,何況太子?況且…”上官太后看得出來,劉奭雖然聽得認真,卻也不免出幾分茫然——他畢竟只有九歲,有些事情於他著實是艱澀難懂的,她不由猶豫了一下,但是,略一思忖,她還是將輕輕將他擁入懷中,低聲嘆息:“當宣成侯的權勢幾可一手遮天,若非他有心成全,今上如何能立恭哀皇后…”劉奭聽著上官太后難以言喻的嘆息低語,心中不由就難過起來,伸出手抱住上官太后的,雖然沒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還是很認真地承諾:“大母的話,奭一定銘記。”

“好…”對劉奭鄭重的承諾,上官太后卻沒有當真,莞爾一笑便放開孩子“太子可是來謁見縣官的?”

“是!”劉奭這才想起自己前來未央宮的目的,慌忙起身行禮“大母,奭得去溫室殿了!”

“快去吧!”太子下車後,立刻被一群宮人簇擁著往溫室殿趕去。倚華看著皇太子一行走遠,才輕輕關上車戶,來到上官太后身邊低聲詢問:“陛下,可要召詹事?”上官太后嗯了一聲,無奈地嘆息。

靜而風不止…

——血濤天,她如何甘心坐等自斃?

“長御,考慮將來太奢侈了…”——未央長樂之中,只有渡過眼前的風波方能碰觸並不遙遠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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