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御史大夫邴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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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大夫寺在司馬門內,因為御史大夫及其屬官不僅負責監察百官,還要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管理國家重要圖冊、典籍,代朝廷起草詔命文書。漢制,皇帝的詔令由御史大夫向丞相頒佈,丞相再向諸侯王頒佈,同時由御史中丞向各郡守頒佈。
從某種意義上說,御史大夫比總領百官的丞相更親近天子。
霍光薨後,魏相以御史大夫給事中,地節三年,代韋賢為相,太子太傅邴吉遷為御史大夫。
郭謁聽完皇太后的吩咐,動作一僵,跪在案前,一動不動。
倚華在皇太后身側,聞言也是一愣,隨即抬頭,卻沒有將信簡給郭謁的意思,猶豫地進言:“中長秋去只怕不合適…”上官太后聞言皺眉:“你去更不合適。”從沒有女官入外朝官署的先例。
郭謁伏首而言,身子竟有些顫抖:“臣與御史大夫…有些不愉快…”上官太后對某些舊事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擺手道:“那就請長信少府轉。”
“諾。”郭謁不敢再囉嗦,立刻應諾,伸手示意倚華將信簡給自己。
倚華卻又改了主意:“陛下,婢子以為還是中長秋前去為好。”
“為何?”郭謁有些急了。
倚華見上官太后只是看著自己。並沒有作決定地意思。便繼續道:“中長秋與御史大夫若有誤會。還是藉此機會解釋清楚。以免朝官因中長秋誤會陛下。”這話倒讓上官太后不能不追究。
“究竟有什麼故事?”上官太后本就因此事心情不佳。此時更覺不耐。
這一次。倚華卻不開口。郭謁只能自己回答:“孝武皇帝崩前。有望氣者言長安獄有天子氣…”
“這事兒。我聽說過。”上官太后不想聽他糾纏旁枝末節地事情。斷然地截住他地話。
“卿做了什麼?”郭謁嚥了口唾沫:“奉詔去今上所在郡邸獄地正是卑臣!”上官太后驚訝不已,盯著他看了半晌,才慢慢點頭:“…那就你去吧!”
“…諾…”站在御史大夫寺的門外,郭謁的心情異常糾結,偏偏又是在宮中,別說原地打轉,就是久立不行都不可以,便是他在門前猶豫的這點工夫,已經有衛士頻頻注目,並不時地換眼
。
咬咬牙,郭謁告訴自己,他是東宮派的使者,邴吉不敢將他如何,便何況,當年夜深光暗,邴吉也未必能記得他。
“僕奉皇太后詔,賜御史大夫璽書。”郭謁毅然走到御史寺門前,對當值長史出示符節。
長史驗過其符,立刻延請其入內,將他領到西曹,向留守的掾史稟明情況。
西曹掾聞言便皺眉:“中使不巧,御史大夫剛奉詔前去宣室。”郭謁不由一愣,心中竟平靜下來,稍稍思忖了片刻,便道:“無妨,東宮只命臣必須親御史大夫,其它並無囑咐。”
“既是如此,請中使在此稍候。”掾史見他坦然,便也依制而行。
郭謁點頭答應,示意掾史不必照應自己,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尋了個不打擾其公務的臨窗角落坐下等候。
因官署在中,距天子起居之地甚近,御史寺遠不如其它官署氣派,別說宮外的丞相府,便是同在宮內的少府、衛尉寺也遠比其大氣。
見慣了長樂宮的富麗堂皇,再觀這座只見青灰磚的小院,郭謁著實提不起
神,不一會兒,便靠著憑几昏昏慾望了。
“…中使…中使…”糊間,郭謁聽到有人自己耳邊不停輕喚,正覺心煩,卻陡然一個
靈清醒過來。
“中使,御史大夫在聽事閣相候。”本就焦急的西曹掾見他醒來,立刻連催促。
郭謁連忙站起,一面整理衣冠,一面隨他前往御史大夫處理公務的聽事閣。
脫履入閣,片刻的工夫,郭謁便又到一陣心慌,幸好御史丞
了出來,長揖而請:“請中使示東宮璽書。”郭謁強自鎮定,默默取出璽書,由其檢視鈐押的璽封。
“皇太后璽書,公離席拜受。”御史丞確認璽封后,立刻朗聲通告,同時伏首參禮,郭謁這才持璽書步入聽事閣,只見正席案前,一位皂衣青綬的官員伏首長跪:“皇太后長樂無極。”閣內的屬官員吏也隨之參禮。
郭謁側讓一步,待其禮畢起立,才重回其面前,鄭重答禮:“謹謝行禮。”這是自郡邸獄之後,郭謁第一次見到邴吉,縱然忐忑不安,他仍舊不免多打量幾眼這位副相。
那個深夜,隔著郡邸獄的重欄鐵柵,同樣是一身皂衣的邴吉決然狠厲,以此詔違法,拒不奉詔,令他與同來的羽林騎不敢前進一步。
而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御史大夫卻是一位眉目慈詳的寬厚長者,見他遲遲不言,雖有不解,卻並無責備:“中使可是要驗僕的印信?”
“不必。”郭謁聞聲回神,雙手奉上璽書“下官識公。”邴吉畢恭畢敬地接過璽書,方要拜讀,聽到郭謁這句話,不由訝然,抬眼重新看向郭謁,良久還是皺眉苦笑:“僕不記得見過中使。”之前見禮完畢,邴吉便示意下屬退下,但是,此時,郭謁聞言仍是有些猶豫,不過,此時也不容他多想,最後,他還是勉強出笑容,艱澀地言道:“那是孝武皇帝后元二年的事…不知公現在可有印象?”見邴吉臉
陡變,郭謁也就不再多說,帶著幾分惶然,苦笑著詢問。
後元二年二月,孝武皇帝崩。兩個月中發生的事情屈指可數,邴吉自忖能讓他事隔十餘年仍有印象的更少,再看郭謁的神,邴吉如何想不到還必是他親身經歷之事——這些限制加到一塊,邴吉怎麼可能還想不出是何事?
“你是當年傳詔的內謁者令郭謁?”那一夜著實兇險,邴吉至今仍是歷歷在目,莫說當時,便是如今,他還常常被相似的噩夢驚醒。
“正是。”郭謁長吁頜首“蒙宣成侯不罪,孝昭皇帝冊後時,以下官為中宮私府令,後遷中長秋至今。”這番話意味深長,邴吉也不由認真思忖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頜首言道:“卿當年亦是奉詔行事,縣官明睿,勿需惶懼。”
“謹謝公。”郭謁鄭重拜謝,卻聽邴吉又道:“東宮璽書可是為廷尉寺上書一事?”郭謁略顯驚訝,卻還是老實地回答:“正是。”本也無需隱瞞。
邴吉輕輕頜首:“方才縣官傳召,亦是為此。”他也沒有賣關子,和顏悅地將天子的意思轉告郭謁:“縣官之意,恭哀皇后之死必案驗徹查,然亦應知,必死之人未必言善,惡意攀扯,陷害無辜皆是常情。”郭謁立時鬆了一口氣,卻聽邴吉輕嘆:“縣官寬仁,素重長信宮,亦敬宣成侯,爾等東宮之屬,若未涉大逆之謀,大可安心高枕。”ps:再次呼喚收藏與推薦~~~喜歡的話請支持一下本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