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皇曾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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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太子,他還是姓衛!這麼簡單的計算,大將軍的兒子會算不過來?

——金磾…

直覺地,霍光知道不是金磾…

——可是,現在,他能僅憑直覺便相信他嗎?

“…郡邸獄屬大鴻臚…”金磾微微皺眉,按捺下其它心思,讓自己專注於此事“…商丘成剛因平亂封侯…”七月癸巳,太子兵敗的第三天,大鴻臚商丘成因力戰獲統領亂軍的太子賓客張光封秺侯,斬太子使者、調長水胡騎的侍郎馬通封重合侯,隨馬通力戰獲太子少傅石德的景建封德侯。

霍光抿:“我知道,可是…其它地方更不安全…”

“郡邸獄…有什麼特別?”金磾不解。

霍光閉眼,無聲地嘆息:“…小女說,郡邸獄的治獄使者…是史良娣的舊識…”

昨夜,那個揹著嬰兒的年輕女子潛入家中,以一枚大如八銖錢的身毒國寶鏡為憑,證明那個孩子就是皇曾孫——此時便是太子唯一血裔。

女子蓬頭垢面,將安然睡的嬰兒擺在他的面前:“皇孫言,衛宅必是眾目睽睽,君家應當安全一些;此子送至君前,生死由君。”撫過光滑的鏡面,看著悉的紋飾,霍光肯定了襁褓中嬰兒的身份——這枚寶鏡雖然價值不菲,但是,除了當事人,誰也不會用這種毫無標記的東西為憑。

——這是元鼎二年,張騫出使烏孫歸來,送給大將軍衛青的禮物之一。據說佩之者為天神所福,衛青只是付之一笑,從未佩過。元鼎四年,太子長子出生,衛青送的賀禮中便有此物。

“你是何人,為何皇孫將此子託付於你?”雖然證明了孩子的身份,霍光還是很謹慎。

女子抬頭又叩首:“婢子是皇后的長御,奉皇后詔送史良娣及王姬、曾孫出宮,不料,出了宮門,便回不去了。皇孫仁慈,攜婢子一同逃亡…”霍光沉默地聽完,再次詢問:“皇孫等對此子可有計較?”

“皇孫言,不奢望其它,但求此子得庇,平安一生。”

“只是平安…”霍光心中刺痛——竟只是如此簡單…甚至卑微的願望嗎?

“…好…”

“不好!”在霍光打算答應的同時,一個決絕的聲音響起,生硬地打斷了這場隱秘的談。

看到長女,霍光不立時皺眉,一邊示意女兒進來,一邊輕斥扶著女兒的子:“幸君不知輕重,你也不知嗎?她如今的身子怎麼能出來?”東閭氏只是苦笑——夫君,女兒,哪個是肯聽她勸的?

只著居家絳袍的霍幸君坐在鋪了蒲桃錦的獨榻上,扶著憑几,臉蒼白卻堅決地問父親:“平安之後呢?讓太子唯一的血裔一生卑賤地活著?讓大漢正統的嫡嗣一輩子屈居人下?若是這樣…太子起什麼兵?皇后為什麼自殺?

我們又為什麼要讓他活下來?

倒不如…倒不如現在就讓他去與父母團圓!”長女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一片利刃劃過他的心尖…綿綿不絕的疼痛得他連眼淚都不出來。

“幸君…現在…我們無法考慮將來…那麼遙遠的事情!”霍光忍著心中的痛楚對女兒解釋。跪在房中的女子也輕輕頜首。可是,他的女兒閉上眼,固執地拒絕:“長御,考慮將來已是奢望…”

“沒錯!”

“但是…若沒有將來的希望,我們如今為何努力?”他的女兒睜開眼,清明的黑眸靜靜地望著他,等待他的決定。

——他能拒絕嗎?

“…就算保留他的身份…幸君…你知道詔獄是什麼樣子嗎?”——連正值壯年的健康男子都未必能經受得住獄中的寒苦,何況這個稚弱的嬰兒。

霍幸君沉默,用力咬著毫無血的下,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寶鏡的合採繫繩上。

“…這是…”她困惑,霍光同樣困惑。

年輕的長御聞聲看了一眼霍幸君執於手中的彩繩,給了答案:“這是史良娣從腕上解下的。”驚變突至,他們竟找不到東西將寶鏡系在嬰兒身上,最後還是史良娣想起自己身上還有此物。

“你見過?”霍幸君經常出入太子宮,見過此物並不稀奇。

霍幸君搖頭又點頭:“我在別人身上見過此物…”霍幸君努力思索,最後一拍憑几:“想起來了!是被徵召治巫蠱獄的使者…原來的廷尉監…我在史良娣的居處見過他…良娣說是家鄉故人…叫什麼…那個姓很古怪的…”

“邴吉!”故廷尉監、與出身魯國的史良娣同鄉、姓很古怪,這三點足以讓霍光猜到那人的身份了。

“對!就是邴吉!”霍幸君肯定地點頭。

朝中的魯國人並不少,霍光並沒有見過其他人佩帶此物。

——史良娣即使在逃亡中仍未解下…

霍光若有所思,也有些猶豫,不知道僅憑這些,能否將劉據僅剩的血脈託付給那人,但是,他們的時間並不多,雖然,現在沒有來霍家,但是,不代表明沒有。

——他們還有選擇嗎?

“試試吧!”抱起嬰兒,霍光嘆了口氣,看著嬰兒因為自己笨拙的姿勢不適地動彈,他將孩子遞給子,轉頭看向那個女子:“你可有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女子點頭,下一刻便因霍光的話而怔忡了:“明你抱著孩子自詣郡邸獄,出首!”

“你不願意?”霍光明白地反問。

女子神一凜,斷然地道:“只要有益於曾孫,婢子便是背上罵名又如何!”——她是皇后長御,本就是必死的!

“好…”霍光點頭,不輕撫孩子的嬌額頭:“這麼多人的期望,這麼多人的保護…雖然會很沉重,但是,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是不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霍光沒有看到,他的女兒同樣望著那個嬰兒,神複雜,不知在想什麼。

注:《西京雜記》記“宣帝被收系郡邸獄。臂上猶帶史良娣合採婉轉絲繩。系身毒國寶鏡一枚大如八銖錢。舊傳此鏡見妖魅。得佩之者為天神所福。故宣帝從危獲濟。及即大位。每持此鏡咽移辰。常以琥珀笥盛之。緘以戚里織成錦。一曰斜文錦。帝崩不知所在。”(無限怨念地哀嚎:“我要收藏!我要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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