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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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瀲灩,綠柳輕拂湖面。

一艘緻的畫舫,停泊在岸邊,錚錚的清脆音調由畫舫內傳出,悠揚於湖面之上。畫舫前有著一爐香,濃烈的薰香由內透出。

彈奏的是羽調綠,琴聲舒徐,一雙纖纖玉手在朱弦上撥動,半晌之後,聲調漸次凌亂,由慢變快,完全失了曲調…

琴聲亂,是因為她的心亂。

鏘地一聲,琵琶上的絃線被挑斷,她陡地停下動作。

“該死的!”穆紅綃低聲咒罵,放下了燒槽琵琶,從畫舫的船艙內走了出來。

她無法靜下心來,口糾結著眾多的困惑,像是火球似的,滾過她的每一寸神經,刺得她焦躁不安。

打從花墨蝶來到水樓也有數之久,她放往北方聚賢莊的幾隻信鴿遲遲沒有回來,那些詢問全都石沉大海,等不到沈寬的回答,她心亂如麻,拿不定主意。

該死,那些鴿子是飛到哪裡去了?

她想親自前往北方一趟,但礙於此刻的身份,她又必須坐鎮於水樓,隨時待命著,這麼一個離開,要是錯過了沈寬送來的密令,延遲了執行命令的時機,又該如何是好?

籌備了多年,沈寬已經算計好了每個環節,她全心全意想幫助沈寬,不願意成為這個計劃中的一個敗筆。

她多年來苛求自己,苦練武功,還費心地學習歌舞,抗拒著心中的厭惡,在那些男人面前微笑獻藝。她本是心如止水,冷靜而理智的,如今因為那個嘴角有著笑的男人而心亂。

空中傳來尖銳的哨音,細微卻綿密,穆紅綃的神情一凜,回頭看去。湖畔的落槳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灰衣男人,用灰的布蒙著臉,只出一雙詭異的眼睛。

紅綃雙眸一亮,急促地穿過畫舫船艙,往那灰衣男人的方向走去。

“紅綃見過楊先生。”她站在畫舫上,對著灰衣人的方向,盈盈福了一福,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楊姜是沈寬的特使,也是沈寬最信任的人,在傳達重大訊媳,才會親自前來。沈寬十分謹慎,有時甚至連飛鴿都信不過,非要心腹親自傳達。

“楊先生是來宣佈主人的密令嗎?”紅綃站在畫舫尾端,雙眸晶亮,風吹來,一身淡紫的衣裙隨風紛飛,看來美得如夢似幻。

楊姜點了點頭,冷眼看著穆紅綃。

“主人前些子遭人暗算,受了重傷,連帶的不少計劃環節都受到破壞,一切已經箭在弦上,不能再拖延了。”

“主人受了重傷?”紅綃全身一震,驚愕地抬起頭來。

帝的爪牙傷了他,雖然沒有致命的危險,卻讓主人好些子不良於行。而少主也遭到不測,沒能逃過一劫,死在那人的劍下。”楊姜徐緩說道,語調中聽不出悲喜的情緒。

她的雙手用力,指尖陷入了柔軟的掌心中,眼裡浮現痛恨的光芒。沈寬的武功驚人,加上心思細密,尋常人要傷到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聽到主人受傷,她憤怒至極。

相對的,沈寬之子的死訊,她倒是沒有什麼受。沈寬雖是個和善的人,但是其子沈皓卻是個惡名昭彰的歹人。她幾次到聚賢莊,都曾遇到沈皓,至今仍記得,那年輕男人的眼神十分婬穢低下。

沈寬無數次對著獨子耳提面命,叮嚀他:紅綃是萬萬碰不得的。對於主人的有心保護,她心中充滿謝。

不同於沈皓看向她的殘酷眼睛,花墨蝶的眼裡卻始終只有著笑意,那樣的眼神裡只有逗,而非欺凌…

一發覺自個兒的思緒又繞到那張可惡的笑俊容上,她心神一晃,低聲咒罵著,連忙再回過神來,不敢繼續想下去。

“是否需要我回聚賢莊一趟?”她問道,有心將花墨蝶到水樓來的原因問個清楚。

“不,你另有任務。”楊姜慢慢說道,從間取出一包錦袋遞給了紅綃。

“這是你這個月份的薰香,莊主關心你,特別要我送來。”紅綃接過錦袋,柳眉輕輕一皺。

“薰香的分量較尋常來得多嗎?”手中的錦袋比平常沉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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