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跌在地上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其時的帝師名叫亦思宅卜,每年所得的賞賚,以億萬計。帝師的兄弟袞噶伊實戩,從西域前來,泰定帝命中書省大臣持酒效勞,待以上賓之禮,恭敬異常。帝師之兄索諾木藏布,領西番三道宣司事,晉封白蘭王,賜金印,給圓符,使尚公主。

所有門下的徒弟以及各種僧徒,都加封官職,甚至授為司徒司空。因此,僧徒的勢力漸膨脹,出入都乘輿馬,前呼後擁,頭蹈職事,章同王侯一般,朝廷上面的大臣,非但沒有他們的威勢,遇著僧徒在道中行走,倒反要退在一旁,讓僧徒的隨從過去,方敢行走。

倘若一個不小心,衝了僧徒的道,不問你是皇親國戚,官居極品,位列三臺,立刻一聲吆喝,擁上許多禿驢,生生地從轎中拖出,馬上捉下,一頓拳打腳踢,輕則冠裳毀裂,重則頭青鼻腫。有些強項的官員不甘受辱,和他們理論,不但不能報復,反而再加一頓飽打。

及至鬧出事來,上疏參劾,泰定帝又一味地偏袒著僧徒,不是置之不理,便說眾官員有意侮辱帝師,反加罪戾,這一來,僧徒們更加肆無忌憚,到處橫行,還有那些貪財好的惡僧,便去霸佔人家的田地,姦人家的歸女。

那些百姓們無權無勢,受了僧徒的欺壓,只得忍氣聲,暗中飲泣,就是身列朝班的官員,倘若所有的財產為僧徒所佔,家中的女為僧徒所汙,也只能自認晦氣,連一聲也不敢響。

所以在那個時候,有一句口號道:“寧犯國法,莫犯僧徒。犯國法尚可活,犯僧徒命絕。”可見那時僧徒勢力之大了。西臺御史李昌,見僧徒橫行到這般地步,實在忍耐不住,便長嘆一聲道:“兇僧不法至此,紀綱法律掃地盡矣。

我身為臺諫,老貪生怕死,不敢直言直諫,宣佈他們的罪惡,尚何面目置身朝班呢?”當即抗疏奏道:臣嘗經平涼府、靜會、定西等州,西番僧佩金字圓符,絡繹道途,馳騎累百,傳舍至不能容,則假館民舍。因而迫逐男子,姦汙婦女。

奉元一路,自正月至七月,往返百八十五次,用馬至八百四十餘匹,較之諸王、行省之使,十多六七,驛戶無所控訴,臺察莫得誰何。

且國家之制圓符,本為邊防警報之虞,僧人何事而輒佩之?乞更正僧人給驛法,且得以糾察良莠,毋使混淆,是所以肅僧規,即所以遵佛戒也!

伏乞陛下,准奏施行。這道奏章遞了進去,泰定帝仍復置之不問。僧徒們見李御史的參奏不生效力,更加膽大起來,非但不知斂戢,且深恨李昌和佛門作對。眾僧徒都憤憤不平,大家商議道:“御史不過芝麻大的前程,竟敢參奏咱們。

若不設法加以儆戒,此端一開,將來不論什麼官兒都要來彈劾咱們了。皇帝雖然把這道奏章留中不發,但是李昌這東西並沒獲罪,咱們白白地被他胡咬一口。

就此罷手,佛門的威風,帝師的光彩,豈不被他削盡了嗎?這件事決不能輕輕放手,須請帝師獻一獻手段,使李昌不能再列朝班,方可以懲一儆百,免得再有人前來無風作,尋咱們的晦氣。”眾僧徒商議了一會兒,便去面見帝師亦思宅卜,把懲戒李昌以儆效尤的意思說了一遍。

亦思宅卜本因李昌的奏章參得十分厲害,心內好生不快,但他所參的並未指明是誰,又沒有侵犯著自己,未便前去過問,所以悶在心中,並未多事。

現在一經眾僧的挑撥,猶如火上添油,再也忍耐不住,當即穿上袈裟,提了錫杖,乘坐了香藤轎,徑往宮中去朝見泰定帝,要求加罪李昌,以全佛門的臉面。

泰定帝聽了亦思宅卜的申訴,初時倒還明白,說道:“李昌所奏的乃是番僧,並未涉及帝師,朕不信他的言語就是了,何用著惱呢?”亦思宅卜道:“李昌奏的雖是番僧。

他的意思明是輕視佛教,況且僧徒佩帶金字圓符,出於當初世祖皇帝的恩賜,李昌竟敢來胡言亂語,不但與我教作對,連世祖皇帝也受了他的侮辱了。

現在陛下又在佛祖座前受了戒,便是佛門子弟了,和我們僧徒如同一體。李昌參劾番僧也就同參劾陛下一般,倘若置之不問,任他逍遙法外,以後無論何人都可以效尤了。

陛下不祟奉佛教,倒也罷了,如果真心崇奉佛教,李昌這等猖狂,萬萬不能不懲戒的。”泰定帝聽這一番話,還在沉之際,亦思宅卜又進一步說道:“陛下與皇后剛才受了戒,李昌就來參奏番僧,明明是不贊成皇上和皇后的舉動,所以才上這奏章。由此觀來。

他不但是輕視僧徒,實在是和陛下對抗,如果不加罪責,將來陛下連一事也不能行了。”泰定帝聽到這裡,不覺被他動了怒氣,說道:“帝師之言有理!李昌不先不後在朕與皇后受戒的時候前來胡言亂語,必是有意反對。

若非帝師言及,朕幾乎被他瞞過去了,這事如何容得!”說罷此言,早已怒氣,傳出旨意,將李昌削職。永不敘用。亦思宅卜見泰定帝聽了自己的言語,竟將李昌削職,目的既達,遂即謝恩退出。

朝廷上面,自從李昌因參劾僧徒獲罪,一班大臣更加懼怕僧徒的勢力,不敢開口。因此,僧徒們愈加意氣揚揚,無惡不作,就是殺死了人,也無人敢向有司控訴,要求償命。便是前去控拆。

那些官府聽得是僧徒殺的人,如何還敢訊問,早將控訴的人斥退出來,置之不問,那些僧徒既然沒有王法去管束,還有什麼事不可以隨心所地去做麼?

這一,亦思宅卜有個徒弟名戛林的,飽吃了一頓牛和燒刀,已經很有醉意,敞披了一件僧衣,眯縫著雙眼,一歪一斜,跌跌撞撞從街上橫衝直撞地走過。

道上的行人見個僧徒走來,知道不是好惹的,一齊躲向兩旁,讓他行走。戛林因行路之人見了自己全都讓道,心內十分得意,更加手舞足蹈,做出諸般醜態,以示威風。

不料走到一處拐彎的地方,恰恰有一隊衛士擁護著一乘大轎從前面走來,放開腳步奔得飛快,一時迴避不及,竟撞在戛林身上。戛林頓即大怒,揮起雙拳大聲喝道:“不帶眼睛的奴才,佛爺在此經過,你們不行讓道,還敢亂撞亂碰。

若不教訓你們一下,還了得麼?”那些衛士走得急匆匆的,被一個人撞了道,也正要發作,忽見那個人禿著個光頭,乃是個和尚,知道不是好惹的,連忙賠笑道:“咱們走得匆忙,誤碰了老爺,千萬不要見怪!咱們賠禮就是了。”戛林吃醉了酒,心內十分模糊,又恃著帝師的勢力,不肯讓人,況且又在大道之上,有許多人在兩旁眼睜睜地望著自己被人碰了一下,就此輕易過去,絕不計較,未免覺得喪失了自己的威風。因此,那些衛士向他賠話,他非但不聽,倒反愈加暴跳起來。

捋了一捋雙袖,揮起兩個拳頭,直上直下地亂打。衛士們見他吃醉了酒,又深知當今皇帝崇尚僧徒,因此不敢回手,只得躲向旁邊迴避著他。戛林見許多衛士也迴避著自己,愈加高興起來。

口中亂罵,雙拳亂打,直向那乘大轎奔去就是一拳。前面的轎伕見個和尚揮拳打來,叫聲不好,連忙將身一側,要想躲避。哪知轎伕身體一側,那乘轎子也隨著勢兒往旁一側,坐在轎中的人沒有防備,那身體也就不因不由斜側過去。

這一來,轎子失了重心,早已豁喇劈拍一聲,倒在地上。便有一個盛裝婦人從轎中直跌出來。

好像孫行者駕肋頭雲一般,打從轎簾裡面,頭朝下,腳朝上,一個翻身滾將出來,跌在地上,直跌得花冠欹斜,衣服散亂。眾衛士這一驚非同小可,早已齊聲嚷道:“不好了!不好了!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