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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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嶽小玉想再跟蛇公公說話的時候,蛇公公已經走了。
阿曼忽然冷冷一笑,對嶽小玉道:“明天早上,對蛇公公道歉!”嶽小玉眉一揚,道:“為甚麼要向他道歉?老子明天還能活著嗎?”阿曼冷冷道:“只要不死,你就一定可以活下去。”嶽小玉呆住了。
這算是甚麼話?說了豈不是等於白說嗎?
但阿曼卻已扭轉過臉,一言不發地走到萬蛇池邊盤膝而坐。
嶽小玉已長長的了一口冷氣,心想:“小嶽子初出道江湖,連一招武功也沒學會,就已落得如此田地,真是對不住龍神廟、龍神老爺,更對不住老子的老子啦…”想到這裡,覺得甚是苦惱,恨不得立時跳進萬蛇池裡,也許可以少受一點痛苦。
但他過了一會兒,卻又覺得身上的痛楚已漸漸消失,而那股盪澎湃的熱
也已平靜下來。
他覺得甚是奇怪,於是又再自行視察,看看身上受傷的程度怎樣。
在他想橡中,自己吃了蛇公公無數拳、掌,必然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才對,他左瞧瞧右看看,找了半天還找不到這種傷痕來。
嶽小玉更奇怪,忍不住上前問阿曼:“喂,大個子,我的臉是不是又青又烏,又紅又腫?”但阿曼卻連眼睛也閉起,對嶽小玉完全不瞅不睬。
嶽小玉討了一個老大的沒趣,心中怏怏不樂,心想:“是不是老妖怪人老力弱,所以傷不了老子?”但這種想法,似乎甚是無稽,連自己也無法加以相信。
他氣苦之下,也索盤膝而坐,也才坐了一頓飯時光,又覺得萬二分不自在,簡直是沉悶到了極點。
也不知沉悶了多少時候,蛇公公又同來了。
嶽小玉冷冷一笑,道:“很對不起,小嶽於如今仍然活著。”蛇分公笑了笑,道:“你若活不到一百三十歲,那才真的很對不住老夫。”嶽小玉一楞,忙問道:“這是甚麼意思?”蛇公公道:“這意思就是說:你喝了赤蝮單刀蛇血,又有我這副老骨頭跟你大大的打一場架,這種機緣可說是千載難求之極,你若不長命百歲以上,又怎能補償老夫的種種犧牲?”嶽小玉一笑,眨眨眼道:“你不是說過那蛇血劇毒無比嗎?”蛇公公淡淡地說道:“但老夫飼養了它整整三十年,自然是甚麼毒也給化盡了啦!”嶽小玉更奇,道:“蛇血有毒就是有毒,怎能化解得掉?”蛇公公道:“你若知道這三十年來,這條蛇兒所吃的甚麼東西,那就不足為奇了。”嶽小玉道:“你用甚麼來飼養這條赤蝮單刀蛇?”蛇公公道:“七靈芝、千年雪參、金蟾子、百歲朱果加上海底仙人葉!”嶽小玉聽得呆住了,半晌才道:“蛇兒怎會吃這些東西?”蛇公公道:“蛇兒當然不會吃,但若先把這些寶貝東西
進母雞的肚子裡,它就會照
不虞了。”嶽小玉這:“這些靈芝、雪參之類的東西,都很珍貴嗎?”蛇公公說道:“每一種都是無價之寶呢!”嶽小玉道:“把這麼多無價之寶用來喂蛇,不嫌太
費嗎?”蛇公公道:“若是丟進茅坑裡,當然是
費,但用來餵養這條罕見的赤蝮單刀蛇,卻是一點也不冤枉的。”嶽小玉道:“那又有甚麼用處?”蛇公公道:“當這條蛇兒血內劇毒盡去之後,它的血也就是無價之寶,尤其是對練武的人來說,更有極大裨益!”嶽小玉一怔,道:“難道這種蛇血可以令人增添內力嗎?”蛇公公道:“這又豈僅可以增添內力而已?只要運用得宜,就算是打通生死玄關、任督二脈,那也不是甚麼奇事。”
“打通生死玄關、任督二脈,又有甚麼好處?”
“古往今來,學武之士不知凡幾,但若說到能夠攀升到這層境界的高手,只怕還數不出幾人來。”蛇公公嘆了口氣,緩緩地道:“若在三十年前,老夫絕不會把這條赤蝮單刀蛇的血慨贈給任何人,包括最親的骨兄弟在內!”嶽小玉道:“何以如今卻又讓小嶽於喝掉了?”蛇公公微微一笑,道:“那隻因為老夫曾經欠下別人一份恩情。”嶽小玉道:“那人又是誰?”蛇公公道:“那人在江湖上並不算是頂尖高手,但若說到喝酒的本領,卻是天下第一,連當年的‘酒王’也得要俯首稱臣!”
“你說的是‘酒霸’?”嶽小玉訝然道。
蛇公公點點頭,道:“正是酒霸許一笑,也就是許不醉的爺爺。”嶽小玉問道:“那酒霸對你有甚麼恩德?”蛇公公說道:“以往的事,老夫再也不想提起啦,總而言之,既是姓許的人要我獻上赤蝮單刀蛇血,我是絕對不會吝嗇的。”嶽小玉聽得呆住了,過了良久,他才一口氣,道:“這麼說,豈不是小嶽子錯了?”蛇公公哈哈一笑,說道:“你做錯了甚麼?”嶽小玉道:“小嶽子不明就裡,又罵又打,衝犯了你老人家,真是罪孽深重之極!”蛇公公又是哂然一笑,道:“既是不明就裡,你這般舉止乃是人之常情,況且打這一架,是老夫放意安排的,對於你來說,卻又是何罪之有?”嶽小玉眉頭一皺,道:“公公何以故意要小嶽子跟你老人家打架?”蛇公公嘆了口氣,道:“在很久以前,曾經有人服下這種蛇血,結果不到兩個時辰就死了。”嶽小玉吃了一驚道:“那人怎會死掉的?是不是蛇血仍然有毒?”蛇公公搖搖頭,道:“蛇血早已無毒,但那人卻不得其法,以為單獨一人自困在密室裡喝掉蛇血,就可以大功告成。”嶽小玉道:“這又有甚麼做錯了?”蛇公公道:“這簡直是大錯!須知任何人喝了這種蛇血之後,必然會立刻血氣暴脹,炙熱難當,倘若這股洶湧如同怒
的內息不能及時散發出去,勢必走火入魔,立時便得喪命!”嶽小玉聽得悚然一驚,道:“如此說來,喝下這種蛇血豈非好險?”蛇公公道:“若是有人獨自偷喝,而又不懂得調理之法,那自然是凶多吉少的了,但老夫窮數十載心血鑽研此法,倒是極具信心,絕對不會玩掉你這條珍貴的小命。”嶽小玉籲一口氣,接看苦笑道:“小嶽子這條小命,其踐無比,一點兒也不珍貴。”蛇公公搖頭不迭,道:“小於此言差矣!你年紀雖小,但卻屢遇高人,更已拜師在笑公爵公孫我劍門下,這還不算,及後更能智挫許不醉,使這個醉而不糊塗的狐狸也為之心服,再加上赤蝮單刀蛇血都已給你喝了。哈哈,你這條小命,現在簡直比當今天子還更珍貴得多啦,所以老夫才要挨你一頓。”蛇公公後面這一句話,聽來十分兀突古怪,嶽小玉不由一怔,蛇公公立刻又解說道:“你喝下蛇血後,能夠儘量發洩暴脹的血氣,那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至於老夫,其實並不是真的要揍你,只是不斷為你推散體內熱
,並趁機為你通了少海、神門、百勞、膻中等
,將來對你修練內功,是有極大好處的。”嶽小玉越聽越是慚愧,又看見蛇公公給自己打得鼻青面腫,心中不
更是難過,他突然跪了下來,向蛇公公不斷磕頭,同時大聲道:“小嶽子糊塗混脹,正是狗咬呂
賓,不識好人心,請公公再揍我一頓作為抵數好了。”蛇公公哈哈一笑,道:“你體內血氣已平,內息已靜,我為甚麼還要多費力氣來揍你一頓?”說著,扶起了嶽小玉,才又接道:“若不是明知要揍你一頓,許不醉也不會預先把你
倒,又把你身上的軟甲和武功秘筮收藏起來。”嶽小玉道:“晚輩已明白一切,但許軒主如今怎樣了?”蛇公公道:“他有他的決定,他也有他的能耐,誰都不必為他而擔心。”嶽小玉
了口氣,道:“但飲血峰之行,只怕真的十分危險。”蛇公公道:“卻也不一定危險。”嶽小玉道:“公公是不是真的武功盡失?”蛇公公微微一笑,道:“那是故意騙你,好讓你放心跟我打一場大架的。”嶽小玉說道:“公公用心良苦,晚輩是沒齒難忘的,但是既然許家對你有恩,許軒主這次血花宮之行,公公何不捨命相陪?”蛇公公嘆道:“老夫何嘗沒想過這一點?只是老夫曾立下誓言,今生決不再離開這座山莊,再說,老夫身抱殘缺之苦,就算上到飲血峰,只怕對大局還是於事無補的。”嶽小玉愁眉深鎖地說道:“但晚輩真的很擔心師父和許軒主,還有諸葛大叔、鐵老鼠仁兄,還有郭大哥的
命!”蛇公公道:“你現在甚麼都不必去想,靜心留在這裡等候許軒主同來便是。”嶽小玉嘆道:“就只怕心頭難靜,終
牽腸掛肚。”蛇公公說道:“公孫先生給你的練功秘笈,內容
深博大,不愧是一本武學奇書。”嶽小玉問道:“那是公孫世冢的武功嗎?”蛇公公搖搖頭,道:“公孫世冢的武功,卻又不是那樣的。”嶽小玉奇道:“既是師父給我的秘發,又怎會不記載公孫世家的武學?”蛇公公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這秘笈上的武學,卻一點也不像是公孫世冢的武功。”嶽小玉道:“這倒奇哉怪也!”蛇公公道:“但老夫卻可以絕對肯定,這本秘笈上的武功,只會比公孫世家的武功更加
闢,更加厲害!”嶽小玉道:“我能練嗎?”蛇公公道:“當然能練,而且還非練不可!”嶽小玉道:“就只怕我這個徒兒練得不倫不類,貽羞了師門。”蛇公公道:“只要盡力而為,勤修不懈,又怎會學而不成?”嶽小玉道:“公公之言甚是,晚輩自當緊記不忘。”蛇公公道:“照老夫看來,你已能化蛇血為己用,至於練功之事,就暫由老夫代為督管俟
後許軒主或是令師到此,再另行商議。”嶽小玉頷首道:“公公對小嶽子太好了,將來小嶽子必定好好報答。”蛇公公聽見這話,便含笑說道:“你要怎樣答謝老夫?”嶽小玉道:“無論公公想見任何人,小嶽子就算跑斷了兩條腿,也一定要帶他來到這裡。”蛇公公大
詫異,道:“你怎會想得出這種報答的方法?”嶽小玉道:“這太簡單,公公既曾立誓再也不離開這山莊,那就必然無法找尋外界之親友甚至是仇人,所以只要小嶽子將來長大成材,小嶽子就一定會設法讓公公得償所願,這豈不是比任何報答都更切實際,更能令你老人家高興嗎?”蛇公公頓時為之開懷大笑道:“好懂事的小嶽子,我現在就已很高興了!”就是這樣,嶽小玉在這個暫時還沒有名字的無名山莊停留下來。
此後一連三天,蛇公公親自傳授他內功心法。
那都是公孫我劍那本秘筮上的內功。
這秘後也同樣沒有名字,裡面只是記載著練武的招式及內功口訣。
真正原因:待考。
在公孫我劍這本武功秘笈裡,第一條戒律是:切戒心浮氣躁!
所以,蛇公公帶嶽小玉到一個很幽靜的房子裡練功。
這裡真是靜極了,牆壁四邊除了字畫外,就只掛看一把古劍。
此外,地上有兩個墊子,頭上有五盞明燈,每天有書僮按照早、午、晚固定時刻送上飯菜來。
那書僮比嶽小玉的年紀還細小兩歲,長得相當高大,但卻是個僅比白痴聰明一點點的蠢鈍孩兒。
但最可笑的,卻是他的名字。
他叫聰,聽來又聰明又
捷,但實際上卻連碗碟都分不清楚。
嶽小玉有點可憐他,但聰甚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按照時刻把飯菜端來。
有一次,嶽小玉問他:“這裡有沒有酒?”聰點點頭,回答說:“有啊!”嶽小玉道:“我想喝一點,可以在下次端來嗎?”聰
又點點頭,道:“可以!”等到下次送飯來的時候,盤上果然有一隻酒杯子。
林子裡果然有酒,但卻只有一滴。
嶽小玉怔住道:“這算是甚麼?”聰道:“一滴就是一點,你說想喝一點,這杯子裡不就是隻有一點酒嗎?”嶽小玉為之啼笑皆非,只好下次叫他送一杯滿滿的酒來。
但還沒等到下一次,他就在這房子裡看見了一個只有半邊臉孔的怪人。
這怪人其實也有整張臉孔,但在驟然間看上去,他似乎只有左邊臉孔。
至於他的右半邊臉孔,就像是一塊燒焦了的牛柳。
他只剩下一隻眼,而這一隻眼,卻偏偏就在右半邊焦臉之上,反而左邊臉孔那一隻眼已經瞎掉了。
這個怪人很可怖,就像是一個剛從大火場裡跑出來的重傷者。
嶽小玉並不是個膽子細小的人,但卻也不給這恐怖怪人嚇了一跳。
他想叫喊,但還沒有叫出半點聲音,那怪人已點了他的啞。
嶽小玉更害怕,正想拔腿狂奔,那怪人又出手點了他身上幾個
道。
嶽小玉登時為之動彈不得,心中不由叫苦:“這番真個遇上吃人妖怪了!”心念末已,那僅人已把他抱起,瞬即飛掠而去…。
夜茫茫,氣候一天比一天冷了。
尤其在今晚,嶽小玉冷得連牙關也在上下磕個不停。
那座人輕功極高,而且手力甚重,嶽小玉給他挾在脅下,只覺得身軀隱隱作疼,不更是害怕,暗暗叫苦道:“小嶽子命蹩時乖,這番遇上這個妖人,準是他媽的凶多吉少!”怪人奔走極是迅速,不消片刻已越過了四五座山峰,把嶽小玉帶到一座林子之中。
這天晚上,夜空無雲,但卻星光燦爛,明月如鏡。在這月星光下,嶽小玉依稀看見,林中有一條頗為寬闊的道路。
這條道路筆直向前伸展,在夜蒼茫之中,似乎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林中風仍急,急風吹起那怪人寬敞的衣袖,不斷“獵獵”地作響,也就在這時,嶽小玉忽然看見前面有-道慘綠的光芒亮了起來。接著,怪人的腳步放緩了,林中又出現了一個戴著斗大笠帽,但身材卻並不怎麼高大的人影來。
只見這人一身白衣,手裡挑看一盞燈籠。這燈籠狹長之極,外面塗得一片青綠,以致連燈光也變成了一種十分妖異的慘綠。只見那怪人任燈籠跟前停了下來,語聲冷森森地說道:“這半年來,功夫練得怎樣了?”那白衣人恭聲回答道:“弟子一直依照師父教誨練功,沒有一天偷懶。”這聲言甚是嬌柔可愛,原來是個年紀和嶽小玉差不多的少女。
那怪人把嶽小玉放在地上,隨即解開他身上所有被點住的道。
嶽小玉既驚疑,又覺得事情十分古怪,再看看那怪人,不由道:“你是誰?”那怪人卻不望他,只是慢慢地說道:“我是個鬼。”嶽小玉初時又嚇了一下,但隨即卻搖頭道:“你不是個鬼!”那怪人道:“你怎知我不是個鬼?”嶽小玉道:“你帶著我離開山莊的時候,我聽見你的呼聲、心跳聲,現在更能看見你在地上的影子。”那怪人道:“你也許說對了,我的確不是一個鬼,因為我連鬼也不如。”他的語聲不再令人
到陰森可怖,反而充滿著蒼涼無奈之意。
嶽小玉驚惶之心漸減,好奇之心卻越來越甚,道:“你好像有點不愉快?”那怪人道:“我這一輩子,是再也不會愉快的了。”嶽小玉道:“若活得不愉快,為甚麼還要繼續活下去?”那怪人嘿嘿一笑,道:“這句話,我已問過了自己不知多少遍,但始終還是找不出真正的答案。”嶽小玉道:“所以你直到現在仍然活著。”那怪人道:“既然沒有真正的答案,我又為甚麼不能再活下去?”嶽小玉道:“你到底是個甚麼人?”那模人道:“我是個利祿薰心,喪盡天良的大壞蛋。”嶽小玉道:“你曾經害過誰?”那怪人面一陣
搐,道:“數之不盡,也記它不清了。”嶽小玉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那怪人道:“我已忘記了。”嶽小玉道:“你的名字呢?”那怪人道:“布北斗。”嶽小玉喃喃地念了一遍,道:“這名字很好,很夠氣派。”布北斗道:“我從前的確是
夠氣派的,有一次,點蒼派的掌門親自送了一份厚禮給我,要我教他三招劍法。”嶽小玉道:“你怎樣對待他?”布北斗道:“我把他送來的厚禮送還給他,但依然教了他三招劍法。”嶽小玉道:“他學不學?”布北斗道:“當然學,因為那是點蒼十七秘劍中最後三招,也是最厲害三招,就算我要他每學一劍就吃三斤狗屎,他也一定照吃不虞。”嶽小玉奇道:“他是點蒼派掌門,何以反而要向你求教點蒼派的劍法?”布北斗冷冷一笑,道:“點蒼派連年內鬨,屢次爆發大火併,到了這一代,又還有幾個練得全點蒼派的武功?”嶽小玉道:“但你又怎懂得點蒼派的劍法?”布北斗道:“點蒼派的十七秘劍,只有點蒼派中人才會覺得希罕,但在布某看來,這只不過是第三四
的劍法而已。”嶽小玉問道:“這十七秘劍很容易學嗎?”布北斗道:“笨人學得甚難,例如當今點蒼掌門就是。”嶽小玉道:“若是聰明人又怎樣?”布北斗道:“易如反掌,就像是叫翰林學士寫揮
一般,簡直是大材小用。”嶽小玉道:“那點蒼掌門學會了最後三劍,結果怎樣?”布北斗道:“變成無耳人。”嶽小玉一怔,道:“你割了他的一對耳朵?”布北斗搖搖頭,道:“我沒有割他的耳朵,是他自己割的。”嶽小玉更奇道:“他為甚麼要割掉自己的耳朵?”布北斗道:“因為我告訴他,我想找一對人耳來做下酒之物,所以他立刻就把自己的耳朵割了下來。”嶽小玉
了一口冷氣,良久才道:“他為甚麼不去割別人的耳朵?”布北斗道:“因為我說話的時候,兩眼只是直盯著地的耳朵,而這位點蒼掌門,畢竟還沒有愚蠢到那種地步。”嶽小玉道:“他連求情也不敢?”布北斗道:“我沒有要了他的兩隻眼睛,已算他祖宗大大的有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又怎敢再向我求情?”嶽小玉道:“但他沒有了一對耳朵,還能做一派掌門嗎?”布北斗道:“就算不見一顆腦袋,但只要他還能使得出十七秘劍,那麼又還有誰敢和他爭奪掌門人的寶座?”嶽小玉說道:“你真的吃掉了他的耳朵?”布北斗道:“當然是真的,但滋味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嶽小玉就是怕他吃耳朵吃上了癮,聞言忙道:“耳朵多半有耳油、耳
、耳屎,的確一點也不好吃。”忽聽一人“嗤”聲笑了出來,正是那個戴看笠帽的白衣少女。
她這下笑聲雖然短促,但嶽小玉卻覺得十分悅耳,不由心中為之一蕩。
布北斗咳嗽一聲,目注著那白衣少女道:“我教你的‘天光六合劍’,你學會了沒有?”白衣少女道:“都已學會了。”布北斗道:“難不難練?”白衣少女道:“不難,只學了三個月零六天就已大功告成。”布北斗道:“這是武當派最多花巧招式的一套劍法,你能夠在三個月左右就完全習,倒算不枉我費了幾番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