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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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之後，傳真能有反應，曉過去視察，胡小平的答覆來了:“，早聞此事，深替汝等不值，異鄉雖好，非久留之地，胡不歸。”讀到這裡，曉不突起來，她想問他:胡不歸？胡適之？

她看下去:“附上稿件一份，請代寄住太陽報作讀者投書，該稿將於三後出版之香港之聲第七期同時刊登。”就這麼多，一點私事都不涉及。

曉很佩服他的意旨力，這是他們仍可維持朋友關係的原因之一。

室內片沉寂。

撇下的不單是小平同志，還有幾位談得來的女友，無論多忙，不忘聚會，大吃大喝之餘，天南海北，無所不談，哪用獨自渡過如此孤清的週末。

這是曉永遠不會習慣的一件事。

星期一，範裡比曉先到。

範裡對這位新朋友有點內疚，她並沒有矇騙顧曉，但是她也不打算立時三刻與初識者推心置腹，有一些事，她寧可少提，事實上，也是不說為佳。

範裡看得出顧曉極項聰明，幸虧為人大方磊落不追突細節，否則就不會挑範裡做朋友。

來了，曉來了。

範裡已經知道曉有點外國人脾氣.公眾場所慣於壓低聲音講話，但這次曉一臉興奮，自手提包取出份稿件“範裡，你看看這文章寫得多好，簡直會飛。”是胡小平那篇答辯稿範裡一見是英文，便笑說:“我的程度較差，哪裡看得出妙處。”

“試試看，來。”曉鼓勵她。

範裡笑問:“誰寫的？”唉已經影印一分寄到太陽報去，她忍不住想旁人共她分享小平同志的妙文，聽到範裡如此問，不漸漸漲紅面孔。

範裡實時明白下，顧左右道:“我且試試能否領會其中妙。”範裡的閱讀能力比對話能力高，身邊又放著中英字典，便全神貫注的讀起來。

不用會家也知道是篇好文章，題目是“不肯面對現實的加國人”逐點分析排華意識。

範裡細細讀完，用手指著額角“看得好吃力，寫得太好了。”她讚歎。

曉坐在對面，看到範裡雪白纖細的手指託著輪廓秀美的鵝蛋臉，驀然發現女友是個美人兒。

曉過一會兒才按注:“一百年前，加國華人，是不準置業的，次百姓遭遇到的歧視，以此最甚。”範裡低低嘆息一聲。

曉又說:“即使三十年前，市西的英屬產業，亦不出售給華人。”範裡點頭:“我讀過資料，全部屬實。”她把胡小平的稿件珍而重之地收起來。

曉笑說:“你看是誰來了。”範裡轉過頭夫，看到郭劍波英姿颯地走過來，不知恁地，範裡忽然對曉說:“你約了朋友.我先走一步。”

“喂，”曉放拉住她“一起去吃飯。”

“不，我…-”範裡還想掙扎，郭劍波已經走近，範裡不想給他看見窘相，只得輕輕坐下。

冰劍波笑問:“你倆時常在圖書館會面，何等文藝。”

“我倆正在合作一項寫作計劃。”

“我可以幫忙嗎？”曉道“我們還沒有換過個人資料呢。”這個時候，郭劍波才敲敲腦袋“我在西門富利沙教英國語文。”曉把電話住址寫下給小部，她習慣公平遊戲，把範裡的電話也寫在上面。

冰君講英文的時間比較多，曉凌卻老以粵語回他，範裡靜得不得了，好幾次，郭劍波以為範裡對話題不興趣，留意她，才發覺她大眼睛全神灌注地聽，往往曉說十句，範裡也不說一句。

曉笑說:“中國女比香港女嫻淑得多。”冰劍波笑答:“也不見得，有一位北京派來的客座女講師，話多且自誇，叫我們吃不消。”範裡這時說:“我沒有料子，不會說話。”曉與小冰齊齊說:“倘若人人知道這個道理.事情好辦得多。”然後相視而笑。

範裡覺得他倆自幼受西方教育，心靈相通、好生羨慕。

這時小冰問範裡:“你可認識我們身後的那位中年人？他一直留意你。”曉回頭看，只見一個穿灰西裝的中年華人忽忽舉起報紙擋住面孔。

範裡有點不自然“不，我不認識他。”曉笑說:“長得好就是這點煩。”冰劍波看看曉，最可愛的女子，往往是說人家“長得好真煩”的女子，而最討厭的女子，便是說自身“長得好真煩”的女子，一線之隔，優劣相差天共地，曉的確朗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