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蝶變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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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甄、元繼祖等旁系將領皆側目,滿臉鄙夷。當年若不是這個無良文人給達獻了利用水方向製造瘟疫,禍害福建百姓的絕戶計策,元軍也不至於如此失去民心。本來,因為文天祥以及破虜軍的一些不當革新措施,把很多高門大戶推向了大元一方。可焦先生一條妙計施行後,很多與元軍往密切者紛紛改變了態度。這些人不在乎改朝換代,但做人卻不是沒有一點兒原則和底線。利用水傳播瘟疫,這種無差別的殺人方式已經與禽獸沒有區別,與禽**往,大夥多少心裡都有些障礙。

“不敢,大帥可知,為將者身系社稷,不輕易言勇!況且鄒賊手段卑鄙,大帥何必跟此人爭一時短長!”焦友直絲毫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放毒一計雖然沒有像預計般毀掉整個福建,但據密報,瘟疫給破虜軍帶來的殺傷,絕對超過了一次大規模軍事進攻。在焦友直眼裡,文天祥之所以遲遲沒有令破虜軍北上,就是因為自己的一條妙計。可以說,大元朝在江南能堅持到現在,首功不是張弘範,不是達,而應該是他焦友直。雖然忽必烈至今沒有酬謝他的功勞,但焦友直認定,憑著自己的聰明睿智,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夠出將入相,名揚天下。

“不輕易言勇?”達擦了把臉上的灰塵,冷笑著問道“難道先生聽說過無膽之人,可決勝於兩軍陣前麼?”

“非也,軍前爭雄,乃一夫之勇,非主帥所為。而大人身為主帥,一舉一動都關係到三軍生死,所以…”焦有直故意把話停了下來,目光看向乃爾哈等人。憑直覺,他覺到即使是乃哈,索力罕這樣的蒙古勇將,也不願陪著達在敵軍炮口下找死。

果然不出他的預料,索力罕接過話頭,對達勸道:“焦先生所言甚是,卑職以為,一旦大帥受傷,三軍必亂,鄒賊恐怕等的就是這麼一天!”

“是啊,是啊,大帥身系社稷,何必親臨前線犯險,這半個月來,破虜軍沒沒夜地打炮,我軍前去挑戰,他們又不敢回應。大帥且換個安靜地方尋思破敵之策,沒有必要跟宋人一般見識!”元繼祖、李封、完顏晟熱切地勸道,彷彿達撤離了第一線,立刻就能起到讓敵人土崩瓦解的效果般。

的目光再度從眾將臉上掠過,心中好生失望。焦友直的意思他明白,諸將的心思他也懂。只要他這個主帥一離開第一線,那些幕僚、心腹和重要將領,或者說自以為身份重要的人物,也會紛紛後撤,把行營扎到破虜軍重炮夠不到的地方。這樣,將領們都安全了,可一線的士氣也崩潰了。破虜軍持續用火炮騷擾上幾天,機會斷然一擊,元軍就不得不向後撤上幾十裡。數月來,鄒?就是憑這種名將不齒的招數,用幾萬破虜軍壓著大元十餘萬兵馬,從石城、瑞金、會昌一直壓到了雩都,眼看就要壓進贛州城內。

這種戰術,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可言,甚至與古今兵法書記載的任何計謀、良策都搭不上干係。全憑著火炮帶來的優勢,向元軍施展壓力。達曾幾次試圖派人迂迴到鄒?後方,試圖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突進破虜軍的炮群。或者利用元軍的機動優勢,切斷破虜軍的補給線,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當年在江南西路吃了北元鐵騎無數次虧的鄒?終於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凡事求穩。用一個穩字,應對達全部謀略。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像一架隆隆行駛的馬車般,向江南西路腹地碾壓。雖然速度不快,但任何擋在車前面的螳螂,都難逃粉身碎骨的命運。

“本帥不能後撤,你們也不能後撤,鄒賊想以勢取勝,而咱們輸不起的,就是這個勢!”達收回目光,搖搖頭,對著所有文武說道。

“咱們人多,破虜軍雖然來勢洶洶,畢竟人少。只要咱們在雩山一帶能頂住了,就有取勝的機會。只要兩江不丟,文賊在兩浙的仗就全是白打。伯顏大人已經開始整頓兵馬,只要他老人家來了,整個江南就是咱們的!”

“伯顏大人?

“乃爾哈聞言,微微愣了一下。顯然,作為達的心腹,他也是第一次聽說伯顏即將到來的消息。

此人有著百戰不曾一敗威名和大元右相的重權,他的到來,對達意味著什麼?乃爾哈突然覺得心中有一種很不祥的預

“也許大帥不避炮火的行為,也是因此吧。”索力罕心頭湧起一股悲壯,緊緊握了握刀柄,站直了身軀。

“伯顏大人?大帥,是丞相伯顏大人麼?”新附軍萬戶李甄驚喜地問。蒙古人名字少,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大元朝叫伯顏的高官數數不下四十個。如果是右相伯顏到了,整個江南的戰局也許是另一番景象了。

“當然,難道還有他人能當此大任麼?”達笑了笑,反問。

人的名,樹的影,方才還因看不見敵手被動挨打而士氣低落的將士們立刻發出一陣歡呼,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最終來臨。

“伯顏,大元右相,忽必烈肱骨,身經百戰而未曾一敗。在軍中索有聲望…”

“這不僅僅意味著蒙古人在江南又要換一位主帥,而且意味著,北元已經穩定住草原局勢,重心由北轉南!”當晚,油燈下,一支筆以工整的楷書寫道。光線很暗,看不見握筆的人是誰,片刻工夫,筆放下,紙被油燈烘乾,被人卷好,送出。

半夜,幾個人影,悄悄地溜出了元營,向南方隱去。

半夜,鄒洬在中軍帳內得到了敵方送來的消息。帶信的是一個新附軍小兵,二十多歲的年紀,說話帶著明顯的當地口音,因為過於緊張,腦門上全是汗,滾下來把臉卜的塵土衝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就像雨天后的冬瓜。

“你是哪位將軍的麾下,冒死前來送信,有這份勇氣,本督萬分欽佩!”鄒洬笑了笑,放下冒著溼氣的紙條,對送信人客氣地問道。

他的行營就紮在距離達中軍不到五里的一處山坡上,這一帶地形崎嶇,丘陵眾多,雙方主帥各自佔據了一個地形理想的制高點,卻都不知道敵手就在自己正對面。否則,無論以鄒洬的習慣和破虜軍現在的戰術,白天肯定對著前面的土丘多轟幾十炮,直接把達送回老家去。

“背主謀事,所憑只有謹慎二字。大人若不信,儘管把我殺了。我家將軍的名字恕不能言,時機成時,他一定會再派人與大人聯絡!”來人雖然神極度緊張,卻很有膽氣,聽出鄒洬言語中的不信任意味,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答道。

幾個當值的部將把手都放到了刀柄上,只待鄒漢一聲令下,就將來人拖出去砍掉。雖然據斥侯們彙報,此人和他的同伴被巡夜的蒙古輕騎追殺,是九死一生逃得生天的。但兩軍對壘,用計無不用其極,很難保證他不是達的死間,故意派來誘惑鄒洬改變戰術的。

誰都知道鄒洬將軍對江南西路有著十分特殊的情,在很多破虜軍中高級將領心中,這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有極其特殊的地位。多年來,這片染滿了弟兄們熱血的土地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他們的夢中,無時無刻不令其魂牽夢縈。

當年,正是他們輔佐著文天祥,趁著蒙古人內亂的機會殺進江西,把萃不及防的蒙古“截收”大員們殺得丟盔卸甲。也正是他們,憑著對地方的悉和個人的聲望,半月之內為文天祥召集了數萬民軍。同樣,還是他們,一廂情願地想快速光復兩江全境,結果被西真奴李恆抓住機會,把分散在各地的民軍一一擊破,讓十萬壯士作了千秋雄鬼。

這麼多年了,每當提起零水,每當想起空坑,破虜軍老兵們都覺得全身的熱血向頭上湧,光頭上的發茬子都要冒出來,頂破頭盔。所以當奉文天祥將令,跟著鄒統制、張唐、吳希攻略兩江之初,大夥恨不得一內把破虜軍戰旗上贛州城頭,用這面獵獵戰旗告訴當年那些死不瞑目的英魂,時隔五年,大宋的軍隊又打回來了。但隨著腳步踏討渾綿武夷山,一穎顆動的心又逐漸恢復了冷靜。

打了這麼多年仗,血的教訓讓鄒洬和半路出家的破虜軍將領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大夥都不是什麼名將,儒將。雖然在軍中的號召力很大,一呼百諾。但實際指揮和應變能力未必比得上對手達,甚至連呂師夔、賽音德齊這種二也比不上。所以,運籌帷幕、決勝千里這種古之名將身上的傳奇註定與大夥無緣,談笑間淨洗胡塵的豪言也只能用在鼓勵軍心的場合。與達這種沙場老將決戰,玩不得半點花巧,只能憑藉實力,紮紮實實地打好每一仗,以不出錯來代替巧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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