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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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般的革新手段,讓所有人目瞪口呆。人們議論,不解,甚至非議。就連對文天祥一向支持的陳龍復和鄒洬,在清晨例會碰頭時,轉彎抹角地提醒文天祥,讓他注意天下人的議論,和朝廷方面的反應。
“如果我們堅持原來的制度,能拯救這個國家麼?”文天祥在文武官員面前問道,聲音低沉而蒼涼。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大宋因什麼而走到這步,公認的結論是,謝太后昏聵,賈似道誤國。但為什麼這個國家百餘年來,執掌朝政的除了秦檜就是賈似道之,沒產生一個趙普、寇準那樣的名相,這個問題沒人能解釋。
“如果大宋還在太平盛世,我慢慢告訴大家,甚至寫一本書來,說明我為什麼要這樣做。而現在,我們時間不多,請大家再相信我一次!”文天祥見大夥不說話,鄭重地說道,目光中除了企盼,還有信任。
如果遵循原來的道路已經被失敗的先例而證明,就必須改變,否則就無法在這次殘酷的民族競爭中獲勝。
“可丞相,天下…”陳龍復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溜到嘴邊的話說出來,文天祥的一些革新措施,已經觸犯了當地很多豪門的利益。大批佃戶在破虜軍的主持下分到了無主之田,大量民被招募到破虜軍的工廠裡做工,導致福建北部的大戶豪強的土地沒有足夠人手租種,地租一降再降。很多拿了東家銀子的無賴文人已經開始私下活動,寫文章來批判文天祥的這些舉措。
“天下悠悠之口是麼!”文天祥笑著拍拍自己的光頭“我們做了這麼多不合時宜的事,此刻才注意天下悠悠之口,不已經晚了麼。百姓們得到了實惠,自然明白誰是真正的對他們好,聖人之意是讓百姓豐衣足食,而不是讓他們為了一個虛名而捱餓!”
“如果得了虛名,而丟了天下,我破虜軍和那些只會耍嘴皮子功夫的腐儒也差不多了。那些人,他們不閒累,讓他們說去吧。惹急了老子,大耳括子過去,包證他們乖乖閉上嘴巴!”張唐站起來,甕聲甕氣地說道。
他對文天祥佩服的五體投地,基本上文天祥說什麼,他做什麼,絕對不說二話。但要是誰對文天祥不客氣,張唐會第一個衝出來跟他拼命。
“就是,這些沒良心的東西,除了罵街,他們會幹什麼。廉恥二字都不知道,一個個還把自己當個大爺似的。你越理會他們,他們越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李興在一旁附和,現在他也是獨領一標人馬的大將了,可說出的話,江湖氣息依然很重。
他不在乎別人說什麼,當年起步捍衛大宋,就讓他深刻認識到了那些自以為“見識卓絕”的文人無賴嘴臉。當他投降北元時,更看到了那些原來信誓旦旦的“忠義之士”如何在蒙古人面前為主子歌功頌德。文人無恥起來,要比武將厲害得多,花樣也齊全得多。
“只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鄒洬了句老成之言。文天祥現在的步伐,走得與大宋傳統越來越遠。那些措施,當年王荊公都沒嘗試過。作為下屬和朋友,他怕有朝一
,文天祥趕走了外敵,卻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常“就是,咱們得想個辦法,不能由著人家信口雌黃!”諸將議論紛紛,對於文天祥在福州等地的革新措施,他們大部分都支持。畢竟親眼見到了軍隊和民間不同的風貌後,知道這些措施是改變大宋百年積弊的最簡單手段。
“他們說他們的,咱們幹咱們的。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文天祥輕輕敲了敲桌子,制止了眾人的議論。陳龍復等人的擔心不無道理,但自己的確已經沒有力再理會這些事。這倒不是他自命清高,如果用文忠的眼光看來,爭取輿論支持,和戰場上獲得勝利一樣重要。但文忠記憶中那些方法,對目前的局勢卻不實用。
陳龍復不再說話,他能理解這位晚輩的懷。百丈嶺上,文天祥曾經給他看過一篇文章,關於家、國、天下的論述很明白。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大丈夫立世,安民,存社稷也…。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後知保其國。保國者,其君其臣
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
“夫子,你能不能多寫點兒文章,把咱們破虜軍做的這些事情,讓全天下知道,簫資那裡不是造了印刷機麼。這吆喝的事情,不就是比誰嗓子眼,不閒累麼。他們會請人說罵咱們,咱們自己不會請人說好話麼!”張唐突發奇想,拍著腦門來了一句。
“這倒是個好辦法!”陳龍複眼前刷地一亮。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那就是把文天祥的理論和丞相府的做法推廣出去,讓天下所有人知道,破虜軍為何而戰,文丞相為何,放棄了自己的虛名。而科技部的簫資,給他提供了最好的工具,水輪印刷機。
這種利用水力推動的活字印刷機械,印一本書的時間是原來的十分之一。目前利用隱藏在商隊之中的眼線,撒到北元地區的那些號令天下豪傑的檄文,揭蒙古人在各地屠城暴行的傳單,都是由這種印刷機印出來的。陳龍復準備在此基礎上增加一些東西,比如說破虜軍的戰績,比如說文天祥的這些做法,在聖人言論裡的依據。
“別人可以用刀劍來捍衛這個國家,老夫不才,手中禿筆一樣如刀!”陳龍復望著文天祥那消瘦的面孔,熱切的想。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別人如何議論,而是下一步如何生存和發展,大家坐,有幾件事情需要探討一下!”文天祥看看眾人的表情,知道破虜軍內部不會因這些新政而產生隔閡,微笑著提出了接下來破虜軍需要面臨的具體問題。
“丞相請講!”鄒洬、陳龍復、張唐、杜滸、李興、張元、楊曉榮等一干將領相繼坐下。文天祥在朝廷的職位是右丞相,兵馬大都督,有開府和委派官職的權力。按丞相府規矩,眾人平時各司其職,每天早晨碰頭,安排一天的工作並彙報昨天的進展。小的事情自己解決,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戰爭和重大決策,才會要大夥坐在一起討論。文天祥今天突然把大夥全部留下,不知道有什麼重要事情要發生。
“莫不是丞相接受了我的建議,準備揮兵浙東,奪去那塊富庶之地”第七標統領黎貴達眼中浮現一絲得意。邵武保衛戰後,經過調整、擴張,很多百丈嶺下來的老將都提拔到高位上。大夥手中兵多了,熱情和士氣也隨之高漲,北上攻打兩浙,奪取天下富庶之地和南下攻打泉州,為趙氏復仇的呼聲都很高。而文天祥一直將這兩種建議壓著,在鄒洬的主持下,埋頭練兵。
“估計我那個錢的好辦法丞相準備答應了,所以才跟大夥知會一聲。不過,這種辦法還是不讓那麼多人知道得好!”丞相府大總管,新領了大宋戶部員外郎職務的杜規眯縫著小眼睛想,臉上有些發燒。破虜軍控制地區和整個大都督府所屬各部門的錢糧、開銷都歸他掌管,雖然剛接受了福州,從府庫和貪官們的家中抄出不少錢財來,但比較起裝備軍隊的開支,和大規模的地方建設支出,財政狀況還是捉襟見肘。文天祥不肯收農賦,又不肯設釐卡,原來的兩大地方收入全部被一個“印花稅”取代。雖然眼下世面上越來越繁華,印花稅逐
增多,但幾年之內,破虜軍的財政狀況不會緩解。因此,杜規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偷偷地報告給了文天祥。
應該安排我的事情了,原第二標統領杜滸笑著,在文天祥的正對面坐直身軀。他的身體已經養得差不多了。但原來得第二標已經重編,統領改成了簫明哲。杜滸迫切需要文天祥給自己安排一個實際職位。
“第一件事情,就是劉深已經進入贛州,與許夫人的興宋軍打了幾仗,互有勝負,目前僵持在漳平一帶,沿著九龍江對峙!”文天祥招呼參謀人員在桌子上鋪開地圖,指著上面的標記說道。通過參謀人員和斥候們的努力,如今破虜軍的地圖可以說是全天下最詳細的,連一條砍柴的小路都能標記清楚。
“我準備派人去增援許夫人,儘量把劉深拖延在漳州,給破虜軍贏得更多的修整時間!”文天祥臉上帶出了一縷微笑,一個英姿颯的女子身影又浮現在他面前。許夫人的出現,讓人們再不能用柔弱來形容女子。那是種鋼柔並濟的美,一顰、一笑,都像衝破濃霧的陽光一樣,讓人心情愉悅。
“我去!”杜滸一下子站了起來。兩個月沒打仗,他渾身不舒服。如果文天祥真的按照朝廷的職務,安排他這個司農卿去司農,估計下半生,杜滸要活活悶死。
文天祥笑了笑,示意杜滸先坐下。繼續說道“張萬安將軍傳回來的口信,說興宋軍不缺兵,但是缺乏裝備和將領。所以,我想派幾個將領去協助許夫人,並且帶一批我們新趕製出來的手雷過去!”
“嗯!”很多躍躍試的將領都蔫了下來,帶著不是自己煉出來的兵,給一個女將領當手下,這個任務非但難,而且…。
“末將願往,把我的第六標給杜將軍,我去協助許夫人!”張元從椅子上站起,因養傷而發胖的身體把桌子碰得晃了量,發出咯的一聲。
“許夫人對張某有救命之恩,男子漢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當報之湧泉!”這個張元,倒是個知恩圖報的漢子。文天祥點點頭,心中有一絲欣“好,你去軍官教導團挑幾個得力助手,明天一早出發。第六標暫時
給杜滸,等你回來後,再繼續帶他們!”在駐守建陽關時,張元已經用血證明了自己。如今全軍上下提起他和李興,都會挑起大拇指。幾個高級將領都滿意這樣的安排,笑著向張元表示祝福,希望他去了興宋軍,能夠旗開得勝。
破虜軍已經漸漸整合在一起,這種血的紐帶,可以使大夥生死與共。文天祥欣地想,輕輕敲了敲桌子,提出了今天的另一個議題。
這是他猶豫了很久下不了決心,卻不得不提出來公議的。因為這個議題,非但關係著破虜軍的發展,還關係著整個大宋的命運。
“斥候送回的消息,萬歲和朝中文武眼下正駐蹕在南澳(州南澳),東山(漳州東山)一帶,福州行宮已經修整完畢,咱們是不是
聖駕歸來,請大夥定奪!”文天祥盡力壓低聲音,可話依然如驚雷般,炸得眾人的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