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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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那隻黃銅盒子給了燕芬,燕芬接了過來,我看出她的身子在微微地發抖,那當然是過度的喜悅所致的了。我又低聲道:“你們放心,絕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發生的了。”王彥和燕芬兩人,像是對不幸有著預一樣,竟開聲道:“但願如此!”我當時便聽出他們並無信心,我想要說服他們幾句,但是我想及他們一進真空倉,便可以恢復原狀,我也懶得再開口了。

他們而人,相繼進了真空倉,張技師將門關好,到了儀器前面縱了起來。

他指著一隻表對我說:“當指針指到‘零’時,倉內便是真空狀態了。”我注視著那個儀表,指針在緩慢地移動,約摸五分鐘,指針定在零字上不動了。我用力在真空倉的銅門上,敲了七八下,我相信他們一定可以聽到我的敲打聲的。

我敲了門之後,便在門旁等著,等著王彥和燕芬兩人的敲門聲,表示他們已經恢復原狀了。

著煙,神仍是十分輕鬆。

可是等我到了第三枝煙,而仍然未曾聽到他們兩人敲門聲的時候,我就不那麼樂觀了。

我向張技師望去,張技師的面上神,也十分奇怪,道:“他們的氧,已將用完了。會不會他們發生了什麼意外?”我的聲音,竟不由自主地在發顫,道:“意外,會有什麼意外?”張技師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兩人,進真空倉去,究竟是去作什麼的?”我不被張技師問住了。王彥和燕芬兩人進真空倉去做什麼,這豈是我在一時之間,所能夠解釋清楚的事情?我忙道:“如果他們的氧氣,已將用完的話,那麼快設法對倉門打開吧。”張技師又在儀器之前,作了起來,過了幾分鐘,他道:“你可以去開門了,向左旋,旋盡為止再用力拉門。”我走到了門前。

也就在這時,我聽到了門內的敲鑿聲。

我和張技師兩人,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原來他們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可不是麼?他們在敲門了。我將門上,如同汽車駕駛盤也似的門柄轉動著,然後,我用力將門一拉。

我大聲道:“兩位,久違了。”我人隨著拉開的門向後退,所以我看不到真空侖中的情形。但是我卻可以看到正回過頭來,向真空倉望去的張技師。

他面上的神情,就像是在剎那之間中了一槍一樣地驚愕:我立即知道,事情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了。

我忙問道:“怎麼了?”張技師伸出手來,指著真空倉,但是卻張大了口,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我知道不能再遲疑了,立即轉過了那扇門,向真空倉中望去。

一望之下,我也不呆了。

在那六口尺立方的真空倉中,有著王彥和燕芬兩人的衣服,有著那隻打開了的黃銅盒子,和一塊灰白的礦物,像是一塊錫,沒有任何光芒發出。

王彥和燕芬卻不在了。

他們兩人的衣服,是齊齊地堆在地上的。

在那一剎間,我簡直不知該如何才好,因為我本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而張技師則已怪叫一聲,奪門而出。

我連忙叫道:“張技師,請回來。”張技師可能因為太緊張了,才一出門,便在門口,重重地跌了一

他失神地站了起來,回頭望著我,面蒼自之極。

在那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道:“關門,將門關上!”張技師面上那種愕然的情形,使我知道他本不明白我是在說些什麼!我連忙趕到了門口“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但是我立即也覺出我的舉動太失常了,我連忙又拉開了門,張技師仍然站在門口。

我連忙問道:“張先生,你可覺出有人在你的身旁經過?”張技師面上的神情,像是想哭,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只是將我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我嘆了一口氣,將他拉進了房間來,將門關上,張技師突然尖叫了起來。

我在他的面上,重重地摑了一掌,喝道:“別叫!”張技師張大了口氣,我和他面對面,道:“這裡有一些不尋常的事發生了,是不是?”他著氣,道:“太…太…不尋常…了。”我道:“是什麼不尋常的事,你可能講得出來麼?”張技師向那真空倉看了一眼,面上恐怖的神情更甚。真空倉的門仍開著,裡面除了兩副氧氣筒,一男一女兩套衣服和那隻盒子,以及盒子中的一塊灰礦物之外,則無其他別物。

張技師將手放在前,斷斷續續地道:“兩…個人…和你…一齊來的兩個人…走進了真空倉…他們不見了。”我又道:“你將真空倉借給我用,可曾通過廠方?”張技師失神地道:“沒…沒有。”我忙道:“那你一定不會喜歡這件事情,被張揚出去的了?”張技師忙道:“當然不,當然不,但是那怎麼可能呢?兩個人不見了,天啊,他們到哪裡去了?”他們到哪裡去了?

這也正是我心中拼命問自己的事情。

當然,我不能有答案。

但是我卻可以知道,我犯了一個大到不能再大的大錯誤!

我錯誤地以為金字塔中是真空的,以此類推,便以為那奇異的礦物會在真空中發出“反透明光”但如今事實證明我是錯了。

金字塔內部,可能接近真空,但必然和真空不同。那塊礦物是極其易變的,在普通的空氣中,它放反透明光,在真空狀態之中,它放什麼呢?

我沒有法子知道,因為在真空倉中,只有王彥和燕芬兩人,我並不在其中。

如今,王彥和燕芬兩人,已經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而那塊礦物,卻像是變了質,因為在真空倉打開之後,它暴在普通的空氣之下,但是卻再也沒有透明光發出來。

我的心中亂到了極點,在那樣紊亂的心情下,我甚至沒有可能作出任何推測來。

我只是對著張技師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那麼在這裡發生的事,便沒有人會知道了。”張技師點了點頭,我向真空倉走去。

當我走到真空倉門口的時候,他忽然道:“衛先生,可以問你一件事麼?”我停了下來,轉過身,道:“什麼事?”張技師的聲音在發顫,道:“他們…哪裡去了?”我苦笑著,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走進了真空倉,俯身去看那塊礦物,那塊礦物看來像是一塊錫一樣,在我湊近去觀看的時候,我突然到一陣熱氣,自上面發出。

我吃了一驚,連忙後退了一步,卻又沒有異狀,我拿起了一去撥那塊礦物,卻不料我一碰,那塊礦物便散了開來,成了一攤灰。

我又吃了一驚,連忙將那盒子的蓋蓋上,又捲起了王彥和燕芬的衣服,一齊挾在肋下,走出了真空倉。

我向張技師道:“再見,雖然你給我的幫助,出現了意想不到的結果,但是我還是謝你的。”張技師木然而立,他顯然是為在真空倉中所發生的事惑了,難以出聲。

我自己一個人,向外走去,到了工廠外,我將王彥和燕芬的衣服,放在車中,我也坐到了駕駛位上,但是我卻並不開車。

因為這時候,我的思緒實在太混亂了,如果不整理出一個頭緒來的話,我一定會失事的。

我坐著,手放在駕駛盤上,好一會,我才得出了兩個可能來。

第一個可能是:那塊礦物在真空狀態中,會放出高度熱能(光能和熱能本是孿生兄弟),而那種熱能,對於動物的身體的作用,特別靈(我在真空倉中俯身下去的時候,到一陣灼熱的覺,但那隻黃銅盒子卻是冷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王彥和燕芬兩人,本已不在人世了,他們可能在那種熱能下而氣化了,整個身體,都變成了氣體。所以當真空倉被打開之後,裡面便只留下氧氣筒和他們的衣服——至於我聽到的叩門聲,在真空倉的門被打開之後,有一隻氧氣筒正在門旁,那可能是氧氣筒滾到門邊所發出的碰擊的聲音。張技師到有人衝出來,也可能是一股氣

那礦物無論發出光或熱,都是對動物的身體起作用,透明光不能使衣服透明,只能使人體透明,便是一例。當我想到事情可能是這樣時,我實是不住冷汗遍體!

因為若然這個推斷是真的話,那麼王彥和燕芬兩人,簡直等於是給我害死的了。

我連忙拋開這樣的想法,我又想到,那礦物在真空狀態中,所發出來的是強烈的透明光,使得王彥和燕芬兩人,在剎那之間,變成隱身人。

他們是滿懷希望來求恢復原狀的,但是在倏忽之間竟成了隱身人,他們心中的恐懼、傍惶,實是可想而知的事。於是他們便除下了身上的衣服,隔了許久才叩門(也有可能我聽到的真是叩門聲,而不是氧氣筒撞在門上的聲音)。而當門一打開之後,他們就衝了出來,他們身受鉅變,對我當然再無信任可言,於是,他們便趁著張技師開門的空檔衝了出去。

我寧願第二個推測是真的事實。

至於究竟哪一個推測才是事實,我至今還沒有法子確定。我一直在等著王彥和燕芬給我電話,那麼,我們可以再尋找落在拉克手中的那塊礦物,將王彥和燕芬兩人,帶到金字塔內部去使他們復原。但是他們沒有電話給我。

我一直留意著是不是有怪事出現的消息,如果有的話,我便可以知道那是他們兩人所為的了。

但是,也沒有。

我心頭的重擔一直到如今還沒有法子解除,因為我不知道王彥和燕芬兩人,究竟是本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呢,還是成了隱身人,而視我為不可信的,說謊的卑鄙小人,而不肯和我再事聯絡。

至於那一堆灰燼,事後我送去化驗,化驗的結果稱:那不是地球上應有的物質,它可能來自別的星球。

附帶說一句,作出這個結論的,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一所理工學院的實驗室,我十分相信這個結論,並衷心希望被拉克藏起來的那一塊大怪礦物,永遠也不要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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